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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翻转之后，出现的是一块石砖。

    【我看不懂哎，这真的假的，没看过。】

    被一道力拽住，席澍躬了点身，他偏头对着余晏的眼睛说。

    棺体正面线刻腾云驾雾的飞龙，背面线刻怒目圆睁的猛虎。正中央雕刻大门两扇、方柱四根，门两侧与柱旁各有一名仕女守候，在地下世界继续侍奉主人。

    余晏挑了下眉:“听证会赢了吗？”

    最核心的是，这产生了氧化包浆，并不是最近才出土的。

    这余晏倒没听过……他拉住席澍微凉的手，把手扯到自己胸前捂暖:“是有到了国外追回的案例吗？”

    “赢了。”席澍说:“当时听证会由A国海关、拍卖行，考古学者委员会组成。要求咱们提供材料，你都不知

    余晏:“……”

    余晏没说话，从他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件摆出来。”

    还真是没一点安生。

    余晏在恍惚半晌后也反应过来，坐回椅子上:“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也算的上是祖传饭碗了。

    在得了主播应话后，艾德蒙拿着手机走了，他没有国内连线人的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离开这座地宫，趿拉着拖鞋上一楼。

    余晏轻佻慢捻地问:“你是来鉴宝的还是来卖货的，我都还没说真假, 就迫不及待招揽客人了。”

    此生难忘。

    他不太好说，反正咱们没有把地下室修成墓的习惯。

    席澍道:“不想要也得要，我看文物部门的人要炸翻天，这鼎出国年代过于久远，可真麻烦。如果是这两年走私出去的，还可以收集齐证据通过大使馆与外方交涉，非法拍卖他国文物是违反国际公约的。”

    本来以为听到的至少也是蹩脚的塑料中文，老外出口却是再地道不过的京味儿:“好嘞，麻烦您了，我要看的东西比较多。”

    【w，家人们看热搜，谁手速这么快切片都发出去了。】

    这正是他当年推到地底的那座青铜鼎。

    因为规格过于高, 高到直播间观众们都认为是仿造的青铜鼎。

    怎么出现在国外，用脚都能想到。

    艾德蒙是个中国通，他捕捉到棺材两个字，立马追加一句话:“有有有，我有从秦地运过来的棺材，主播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朝代的，我也不是很懂。”

    【不管真的假的，我先录屏发出了，好好看啊，老祖宗审美yyds！】

    【绝了绝了，有种当年兽首再现的刺激感。】

    【我也觉得像假的，没见过。】

    很显然这个青铜鼎的价值不菲，艾德蒙解锁了两道保险门以后才到达目的地。

    那鼎内有三行字，不过看不太清。

    这普通话比他爹还地道，他爹都一口塑料秦地口音。

    “前年我接手一件唐贵妃墓被盗案，文物差两周就要在A国上拍，大使馆人员以拍卖行违反国际公约为由强行叫停拍卖，争取了两周时间，国内安排工作人员提取证据，开了个听证会。”

    “ ……”

    【你们外国人喜欢中式文化……都是这种喜欢法的吗，还得是洋人命硬。】

    艾德蒙后退两步，乍然窥见全貌。这是一座地宫，是的，它面积大到已经可以称作地宫了，只是雕梁画柱的诸侯王墓葬出现在外国，怎么看怎么都变扭。

    看到黑屏之后，余晏顿时如同失了浑身气力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冷冽的白炽灯下，衬得他儒雅的面容都带了峻峭。

    艾德蒙自豪之情都快溢出来了:“这是我仿造你们明代墓葬打造的地下室，你们看，怎么样！”

    余晏面色瞬时冷了下来，“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你还要鉴定什么，拿出来看看。”

    一座青铜鼎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直剌剌丢在地上。

    【主播和这老外一起做局骗人的吧, 这种鼎怎么可能一直藉藉无名，为的就是在苏富比拍卖哄抢了好价格。】

    ——UCLA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考古学专业，事实上他们长期跟本国考古学者保持长期交流。

    这是典型英式十九世纪的古堡装修，新古典主义风格仍留有余韵，繁复华丽的巴洛克式装修，糅合了18世纪以来掀起的东洋风，从东洋进口而来的壁纸上是定制的工笔花鸟。

    不过这却不是明代的，明代墓葬喜用木椁，而唐代贵族多用石椁。棺椁棺椁，棺在内椁在外，只有贵族才能享用椁这种高等级葬具。

    席澍搓了下脸，站起身用口型示意:“按兵不动，继续看。”

    【什么玩意儿, 西周？早期？王族？老师你每个字都让我刷新世界观了, 我做梦都不敢想这么牛。】

    余晏道:“这种洋相我可不想要。”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真的，主播年轻人走眼了吧。】

    就算画面颤抖得厉害，也能窥见角落里极速划过的陶器青铜器。

    余晏说:“你要看什么，拿出来看吧。”

    那是一座三足青铜，纵然灯光昏暗也抵挡不住其幽光慑人，西周早期的青铜器还没有彻底成为实用具，仍旧承担祭祀的作用，想象力诡谲丰富，饕餮作装饰，浮雕的兽首更添狞厉。

    【woc，这才是真正的重量级，我录屏了，一开始以为玩抽象的，是我错。】

    【好好好，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死了直接往地下室一躺，连墓地都不用买了。】

    他走两步，把镜头直接对准主棺室，棺床上面还真有一具硕大的石椁。

    这为连线人的身份不简单，余晏可以笃定，这装视不是后世仿造的假欧风，而是正儿八经的两百年老物件

    【他大爷的，国外博物馆都是咱们中国的文物就算了，私人藏家手里还有更多。】

    因为鼎内铭文实在是闻所未闻，目前出土的周鼎铭文都是记录事件，还未出现过诗歌铭文。

    这语气不阴不阳, 艾德蒙也听出来了，姿态作低地嘿嘿一笑:“您说您说……”

    【那啥，牢底坐穿鼎。】

    目测就有十数吨的石椁连博物馆都没几具，一旦面世就是市场上哄抢到几百上千万的货，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二手市场。

    【假的吧，这看起来也太假了，规格高到吓人，而且奇怪像臆造的。】

    石椁仿造传统歇山顶宫殿打造，从接缝来看曾被切割为数块后再拼接成。

    艾德蒙装傻充愣，用懵然语气反问:“什么是地下？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至于之前怎么来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很难评……】

    没有亲手接触过谁敢下结论，又不是给人做局，万一走眼了在行业的名声都打个对折。

    “哦——”艾德蒙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我有个鼎要送拍，今天是特地请你来帮我看看这座鼎的。”

    余晏沉思一瞬后，直接捅到最核心的问题:“这是唐代跟皇室沾边的贵族才能使用的，你这多少钱买来，谁给你转运到欧洲，你知道这是地下的东西偷盗出来的吗？”

    右方镜头里的青铜鼎离镜头更近了, 艾德蒙闷闷道:“不知道, 爸爸从国外转运过来的, 您帮我看看是什么朝代的, 我问了好几个专家都不敢下结论。”

    第54章 青铜鼎

    但余晏比谁都清楚这是真的。

    他是把咱们都当傻子吗？

    他上世纪赴欧洲游学也曾受邀去同家的古堡，那同学是三百年欧洲老贵族后代。

    见余晏不说话，艾德蒙又追加一句:“这鼎我是打算转手的，上今年苏富比秋拍, 各位藏家们瞧着有眼缘的抓紧下手了,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壁画石雕我也要上拍。”

    它终于出现了，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这如果是真的，不敢想，感觉是禁止出国那批的。】

    余晏却霍然站起，他脸上很少出现失控的表情，僵持在原地，居高临下与对面的席澍对视了一眼。

    他倒要看看这个外国人到底有多少古董。

    “你心里有答案了让我说什么, 这是西周早期的王族祭祀用鼎。”余晏拨弄了下手腕上的朱砂手串，淡淡道。

    【没看过才震惊好吗，国内可能博物馆都没同款的物件，统统流落到国外，不敢想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在国外。】

    艾德蒙一愣, 钦佩道:“老师你眼光真毒，我送到苏富比的时候，他们请UCLA几位研究中国考古的外国学者一起鉴定，跟您得出的答案一模一样。”

    过于璀璨的文明吸引了太多心怀鬼胎之人，三千年来，盗墓走私这一行当从未消亡。

    很可能是百年前“冒险家”从国内拉到国外的。

    也许是东西太过敏感，也许是有心人举报，被强制下播了。

    跟明鲁荒王墓不能说毫不相干吧，基本上也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保留了金刚墙封门与八字墙，以青砖砌拱券、墙壁施以朱漆，脊兽斗棋等仿木构构件，三进三重殿仿造墓主人生前居住的宫殿。雕刻有圆形镂空描金彩釉双龙，头顶壁画绘金轮胜幢、佛家诸宝。

    对面的画面立刻转移到地上。

    【不是我说，你这红灯照得好诡异，加个棺材鬼片都能直接取景了。】

    “行。”

    余晏低叹:“东西没有问题，是西周的。”

    席澍绕到他身后，双指搭在太阳穴上，放轻了力道打圈揉，他摇了摇头:“别愁，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刷了下乐看热搜，你已经排第四了，这下你可是真出名了。”

    余晏:“。”

    唐三彩彩绘的双人首虎身羽翼陶质镇墓兽，将军肚怒目圆睁的武士佣，用色之大胆，想象力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