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直播刷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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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砰”得一声猛撞开办公室门，高嚷:“席队，景程别墅区有夫妻报警绑架！绑匪把孩子的视频都发过来了，勒索金额一千万！”

    【我是看昨天录屏进来的，我的个老天爷上博同款，主播能透露是什么情况吗。】

    【谁家大哥！！！一万的金色之心说刷就刷！】

    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余晏低头看不太出情绪，屏幕上又显示:此人距离您小于5k

    给出的答案是，跟老师一同出去与藏家洽谈的时候接触上的。

    “为什么地上会出现纸币。”余晏立刻追问，这句话如同刀刺一般紧迫，在心理学上可以压迫心防。

    余晏没搭理直播间那些观众吹水，声音如同冰锥一般刺人:“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余晏迟缓地判断:“那罐子是清早期磁州窑仿定窑的暗刻铁锈花纹白釉罐，大碗是南宋建州那边的吉州窑兔毫釉束口盏，梅瓶是河南那边鹤壁窑褐彩绘瓷”

    【本来主播就是好心帮忙看，又不像别的鉴宝直播间要刷礼物才看，要什么自行车。】

    【我的翡翠可是花了十万从缅甸订过来的，你知道这是破坏人家家庭吗，你要被判刑的】

    余晏向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慌不忙，对百年后的后生们更多了些包容，他轻轻一句就把所有针锋相对抵了回去。

    说的话却戾气十足。

    他那平时上班期间天天板着脸，加班后尤其暴躁的席队，怎么此刻有种…春风拂面，春心荡漾，意义微妙的笑容。

    “骗婚可不好，小朋友。”

    这句话在花样年听来更像是杀人诛心，她抱着最渺茫且微弱的话问道:“这种翡翠大概值多少钱呢。”

    ——除了那位钱多的没处花的楼上邻居，他想不出第二人。

    余晏倒对此没有任何在意，跳梁小丑而已。



    他才楞会儿神的功夫，弹幕蓦然刷得飞快，像是在吵架。

    花样年把要鉴定的一块翡翠镯子与蛋面戒指摆在正前方，“老师就是这几样。”

    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资料和本人联想起来。与他接触的人，挑剔又娇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喝，就像是被怀珠韫玉之家浸出来的贵气。

    霎时吼破云霄的尖锐女声迸发:“啊——有小偷啊——”

    【woc，结婚证都领了你才来鉴定，姑娘心也太大了吧。】

    小金只觉无妄之灾——席队除非遇到正经公事，平时从不跟他们摆架子，连办公都备满了零食泡面饼干之类的，想吃随时进来拿。

    他叹口气，柔声说:“姑娘，你这不是纯天然的翡翠，应该是有二次加工过。”

    那人还特地刷了火箭，这是乐看平台价值五十的礼物。

    修复这行当，隔行如隔山，一行就可钻研一生。他只擅书画，若让他如补瓷器玉件，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

    余晏定睛细看，这镯子表面有坑坑洼洼的被酸蛀蚀纹路保留，颜色与光泽闷沉，且丝毫没有过度纹路。他虽然不大清楚现代的造假新手法，可真东西看多了，假东西就无所遁形。

    【没钱装什么呢，刷个几块钱我瞧不起你。】

    【评论区说这种女孩娶不得的，味挡不住了，这是属于诈骗行为。】

    他是公职人员，纪律有要求。所以特地拜托兆文永去查他和外公在什么机缘巧合下有联系。

    还没继续嚷嚷下去，整个面部表情被冰冻一样滑稽地僵住。

    “你漆黑一片我怎么看。”余晏无奈。

    那男的还在刷礼物，像是羞辱一般净刷些十块八块的小东西，在直播间止不住的阴阳怪气。

    【一低头就不理我们，我到要看看你几个小时后抬头！】

    “这戒指也不是天然翡翠。”余晏怕她不懂详细解释:“这是垫色翡翠，将染色的一面镶嵌进去，颜色没有层次感显得呆板。”

    而资料………

    【主播真温柔，呜呜，说难听点这是造假的！应该是c类的假翡翠】

    余晏乍一眼粗看就觉得颜色有些不自然，说道:“你把镯子拿近些，把镯面漏出来给我。”

    席澍将包子放下，翘着脚抱着手在思忖。

    镜头立刻反转，摇摇晃晃出现黄色木桌，上面有些杂乱，零零散散放着些珠宝。

    【老师你等我，明天我就找老爸问问有没什么古董，没别的就想跟老师说话。】

    席澍却莫名看得碍眼极了，他本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松弛地靠在椅子上看戏，眉头越看越紧，肃杀得像是下一秒要去跟匪徒拼命。

    他轻轻敲下评论:【几十块在羞辱谁呢？】

    席澍差点噗嗤笑出来，这男的头像看起来就四十多岁的胡子咔嚓样，他年轻轻轻叫人家小朋友，可真是……能把人梗得不轻。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得把红色纸币往外一推:“您帮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年代的，值钱不。”

    图省事用不匹配的色纸，用纸料遮盖绢本洞，像蓝瑛绢本《雪山行旅图》，用“整绢托裱法”，几年后画心就破裂脱落。

    镜头远远的大门处，一男一女推门而入，男子仓惶转身，六目相对，空气顿时凝滞地呼吸声可闻。

    【已经看他两天了，进度好慢，这真需要耐心，看的心都静了。】

    左上角的礼物榜排行瞬间冲上一百内。

    他如闪电一般起身，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把视频调出来给我看，叫夫妻俩来警局。”

    乐看平台有规定，只要一个月之内在直播间有消费，都无法拉黑。

    【菜，就多练。】

    充值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连刷三个金色之心，污染眼睛的特效顷刻间充满整个屏幕。

    【什么野鸡鉴宝直播间，主播初中毕业了吗，就乱说。】

    余晏:“…………”

    余晏的手如同翻飞的蝶影，那细小且脆弱的洞，在他的微操用镊子压下恰当的补纸也就填上了。

    在看到直播间那傻缺顿时被刷地影子都见不着，席澍潜意识里那股胜负欲被满足，正正经经的在直播间打下。

    【妹子也太惨了，这对象不能要了。】

    【男方怎么说的。】

    【这应该不太刑，这应该不是撅墓里的吧。】

    【我等会就找帽子叔叔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你妈**】

    小金:“是！席队。”

    ——眼前在直播的这个人，他可以说是特地去接触了好几次。

    余晏翻阅后几百条直播连线申请，同意了最底下第一位申请人员。

    【那姑娘才惨好吗，十万金子可是实打实的钱，还跑来骂主播，举报了。】

    她抽纸把镯子擦干净，花样年匆忙凑近摄像头。

    【楼上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点，笑死，是不是发现被骗婚恼羞成怒了。】

    镜头那边灰蒙蒙的，像是被人用手指挡住，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老师，瓷器你看不看啊。”

    如果说修复古画，哪怕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为也有失手的时候。

    【谁找你这个女朋友也是倒霉，送个礼物背着人鉴定，这种老婆娶不得。】

    那人才把手指放下，他摄像头对着人字拼纹的木地板，乱七八糟地摆着些瓷瓶瓷罐，边缘处还有被拆的电脑主机与红色纸币。

    .

    他瑟瑟道:“嘤…对不住席队。”

    余晏看了下修补的进度，整了整桌面:“还有谁要鉴定，最后一个了，接完我就要开始修画。”

    【虽然但是，这句小朋友给我叫软了。】

    余晏正打算劝劝这姑娘，她连线猝不及防的断了，无奈摇头轻笑，低下头继续补画。

    尤其是在看到他后，刹那变脸，笑意被一种恼羞成怒的恼火取代，斥道:“进上级办公室不知道敲门吗！还有没有规矩了我们大队！”

    高额礼物会在首页置顶，涌入大量观众，这时直播间已经近五千人。

    手紧攥那镯子，花样年像是把镯子当做宣泄的工具，声音却带着泣音:“这是我对象给我的彩礼，说价值10w，我父母还陪嫁了等量的金子，我们结婚证都领了，怎么办。”

    席澍嫌弃道:“少来，娘们唧唧的把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视频在哪里。”

    【我看了，那人号没了，估计帽子叔叔下手。】

    他听见音孔里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这位先生是刚刚那位姑娘的丈夫？”

    那人结巴道:“我找古董店收的，想让您看看是不是真东西。”

    花样年整个人猛抽口气，颤颤巍巍地将翡翠上下左右摩挲:“老师，那我这个戒指呢。”

    【这还不刑！！鹤壁窑是金代之前的，好像禁止交易吧。】

    他是导师和外公之间沟通的小喽啰，也是想借攀上这高枝挣脱原生痛苦且挣扎的家庭。

    余晏蹙眉，古往今来人工造假过的翡翠是最不值钱的，能倒腾进手里就甭想出去了:“这没有价值，懂行的人都不会收。”

    与世人以为文物部门与藏家是对立方相反，博物馆人员反而要和藏家保持良好的关系，从而每年都能得到捐赠指标。

    【主播真的好大方，修古画这手艺，每个师父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不外传的。】

    这时，门外传来滴滴的电子锁开门声，男子慌乱之下，手指颤抖着没来急把视频关掉。

    “我…我家里在整理东西，好了，我要下线了。”男子手上都是老茧，非常粗暴，将瓷罐统统拢了起来。

    【我很好奇的是，看年代就算了，为啥连出土地都一清二楚啊，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