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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过程缓慢而不易察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及时明白:心病成了心魔，就是致命的那一天。
她大口喘息，感受到心脏几乎被撕裂的痛楚，她竟然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番话，一瞬间读懂了记忆中，那双沉默悲恸的眼睛。
他紧贴着，不断低声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人说:“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那时我得知你母亲私下联络了李如海，而傅珏也一手屠戮了青云会将近一半的民众。”
“他依旧是行了无数好事的侠客，而你只能躲在地下用活人练毒，他名满天下，你臭名昭著，他受万人敬仰，而你是个丧家之犬。”
他语气很轻:“那些人，身怀壮志热血，却被奸人所害，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你现在已经明白，到底应该憎恨谁？”
“只有他自己。”
倘若他不够好，也不够坏，那他到底是谁。
那时年幼无知，她吵着要做他那样的大侠。
么崇高无垢吗？他不过是个——”
“那又如何？”
“泠琅，这是他们的恩怨，不是你的过错。”
但他无法原谅自己，他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用那张像极了她母亲的脸冲他笑。他的病症日积月累，成了心上唯一的疮疤，不能解。
那场灿烂到极致的夕阳，散落一地的晶莹石榴籽，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目——
女孩仿佛又站在生命唯一的黄昏中，绝望地看着永远也走不出的院落。
泠琅颤抖着，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想到李如海曾经说过无数遍的，不要带走他的刀，不要替他寻仇，不必投身于他的水流。
最后，有人走上前，为她拨开纸片，给了她一个几乎窒息的拥抱。
李如海说，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泠琅，你不必像我，不必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我究竟是谁，又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以为他是被谁杀的？你以为，天底下谁有这个能耐杀死刀者？”
“他杀了你的母亲，她原本可以躲过那一刀，却因为怀中抱着你，所以硬生生受了。他认错了人，挥错了刀，更错误地带走了你，这就是他做过最大的错事！”
秦浮山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十分奇异的笑。
“在这世上，他至少愧对三个人——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她喃喃质问:“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泠琅视线已经模糊，她知道自己之前躲避的时候中了几枚暗器，她像个濒死绝望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用无法凝结的瞳孔，注视缓缓走来的人影。
如同古磬嗡鸣，泠琅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
每一声赞誉都是锥心的尖刺，每一个景仰的眼神都好似凌迟。李如海在这样漫长的痛苦中终于一点点垮塌。
“若秋那柄匕首，被他用于了结性命，却让你为了追查所谓真凶，辗转成今天这副模样，也算阴差阳错。”
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你为什么哭？”
一切都很好，但他忽然有了死志。
“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因为我忽然想不出——”
没有只言片语，他留在这个黄昏，给予自己解脱。
当时的她听不懂这番话，如今却恍然明白，这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自己。
那些强行压抑着的悲伤忽然变得有迹可循，她眼中不断重现过去的只言片语，欲开口却忍耐的叹息，沉痛懊悔的低语，原来他一直，一直活在那样的痛苦之中。
“青云会向来只收自愿之人，”他轻声说着，“你口中那些无辜活人，要么各有夙愿，我替他满足后情愿被用，要么已有死志，自己找上门来，换得财宝给家人后代——”
脸很熟悉，剑也很熟悉，他们好像在打斗，纸屑纷纷扬扬，落在她眼皮上，像大雪轻轻覆盖。
然后，他做了，刀者只错杀过一个人，他唯一深爱的人。
“他不过是个畏罪自杀的懦夫，甚至临死都不敢告诉你一句真相——”
那一天没什么特别，甚至天气很好，夕阳烂漫，女孩早晨同他道别，无忧无虑地笑闹着跑远。
你要想明白自己愿意成为什么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若被外界的水流裹挟，你只会辗转飘零，以至于沉底。但只要足够坚定，便可以追寻更广阔的海面。
她其实想过这个问题无数遍，天底下到底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杀死李如海，连挣扎斗殴的痕迹都不曾有，甚至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泠琅想回答，但连开口都很艰难，她在满目朦胧间，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浮山说:“只有他自己，你千里迢迢，经受这么多，只想为他报仇，仇在哪儿呢？”
泠琅静静地说:“你想说，他没有那么高尚？也做过错事，但那又如何？”
“我十恶不赦，可没有一桩恶落到你身上，泠琅，他生平只行好事，但唯一的过错，却害了你啊。”
“倘若我的恩不是恩，我的仇也不再是仇，我的养父是凶手，我的生父只想毁掉我，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泠琅强忍着，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她语调讥讽，眼中充满轻蔑:“你根本不配提他。”
他被刀者的名声裹挟，被世人的言语架在只能仰望的位置上。这世上需要一个英雄，于是他被选中，到了最后，真的以为自己此生不能做一件错事。
“我现在非常，非常难过，可为什么无法为此流一滴眼泪？”
没有人找他追究，甚至李若秋死前都握着她的手，说无需自责，她让他带走孩子，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抚养她长大，让她远离这些纷争。
泠琅睁着眼，却好像看不清东西，她感受到脸颊边的湿润，轻声问:“你哭了？”
倘若他对得起天下人，却愧对自己生平最重视的人，那他到底是英雄，还是懦夫。
] 这个过程缓慢而不易察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及时明白:心病成了心魔，就是致命的那一天。
她大口喘息，感受到心脏几乎被撕裂的痛楚，她竟然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番话，一瞬间读懂了记忆中，那双沉默悲恸的眼睛。
他紧贴着，不断低声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人说:“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那时我得知你母亲私下联络了李如海，而傅珏也一手屠戮了青云会将近一半的民众。”
“他依旧是行了无数好事的侠客，而你只能躲在地下用活人练毒，他名满天下，你臭名昭著，他受万人敬仰，而你是个丧家之犬。”
他语气很轻:“那些人，身怀壮志热血，却被奸人所害，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你现在已经明白，到底应该憎恨谁？”
“只有他自己。”
倘若他不够好，也不够坏，那他到底是谁。
那时年幼无知，她吵着要做他那样的大侠。
么崇高无垢吗？他不过是个——”
“那又如何？”
“泠琅，这是他们的恩怨，不是你的过错。”
但他无法原谅自己，他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用那张像极了她母亲的脸冲他笑。他的病症日积月累，成了心上唯一的疮疤，不能解。
那场灿烂到极致的夕阳，散落一地的晶莹石榴籽，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目——
女孩仿佛又站在生命唯一的黄昏中，绝望地看着永远也走不出的院落。
泠琅颤抖着，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想到李如海曾经说过无数遍的，不要带走他的刀，不要替他寻仇，不必投身于他的水流。
最后，有人走上前，为她拨开纸片，给了她一个几乎窒息的拥抱。
李如海说，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泠琅，你不必像我，不必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我究竟是谁，又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以为他是被谁杀的？你以为，天底下谁有这个能耐杀死刀者？”
“他杀了你的母亲，她原本可以躲过那一刀，却因为怀中抱着你，所以硬生生受了。他认错了人，挥错了刀，更错误地带走了你，这就是他做过最大的错事！”
秦浮山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十分奇异的笑。
“在这世上，他至少愧对三个人——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她喃喃质问:“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泠琅视线已经模糊，她知道自己之前躲避的时候中了几枚暗器，她像个濒死绝望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用无法凝结的瞳孔，注视缓缓走来的人影。
如同古磬嗡鸣，泠琅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
每一声赞誉都是锥心的尖刺，每一个景仰的眼神都好似凌迟。李如海在这样漫长的痛苦中终于一点点垮塌。
“若秋那柄匕首，被他用于了结性命，却让你为了追查所谓真凶，辗转成今天这副模样，也算阴差阳错。”
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你为什么哭？”
一切都很好，但他忽然有了死志。
“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因为我忽然想不出——”
没有只言片语，他留在这个黄昏，给予自己解脱。
当时的她听不懂这番话，如今却恍然明白，这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自己。
那些强行压抑着的悲伤忽然变得有迹可循，她眼中不断重现过去的只言片语，欲开口却忍耐的叹息，沉痛懊悔的低语，原来他一直，一直活在那样的痛苦之中。
“青云会向来只收自愿之人，”他轻声说着，“你口中那些无辜活人，要么各有夙愿，我替他满足后情愿被用，要么已有死志，自己找上门来，换得财宝给家人后代——”
脸很熟悉，剑也很熟悉，他们好像在打斗，纸屑纷纷扬扬，落在她眼皮上，像大雪轻轻覆盖。
然后，他做了，刀者只错杀过一个人，他唯一深爱的人。
“他不过是个畏罪自杀的懦夫，甚至临死都不敢告诉你一句真相——”
那一天没什么特别，甚至天气很好，夕阳烂漫，女孩早晨同他道别，无忧无虑地笑闹着跑远。
你要想明白自己愿意成为什么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若被外界的水流裹挟，你只会辗转飘零，以至于沉底。但只要足够坚定，便可以追寻更广阔的海面。
她其实想过这个问题无数遍，天底下到底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杀死李如海，连挣扎斗殴的痕迹都不曾有，甚至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泠琅想回答，但连开口都很艰难，她在满目朦胧间，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浮山说:“只有他自己，你千里迢迢，经受这么多，只想为他报仇，仇在哪儿呢？”
泠琅静静地说:“你想说，他没有那么高尚？也做过错事，但那又如何？”
“我十恶不赦，可没有一桩恶落到你身上，泠琅，他生平只行好事，但唯一的过错，却害了你啊。”
“倘若我的恩不是恩，我的仇也不再是仇，我的养父是凶手，我的生父只想毁掉我，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泠琅强忍着，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她语调讥讽，眼中充满轻蔑:“你根本不配提他。”
他被刀者的名声裹挟，被世人的言语架在只能仰望的位置上。这世上需要一个英雄，于是他被选中，到了最后，真的以为自己此生不能做一件错事。
“我现在非常，非常难过，可为什么无法为此流一滴眼泪？”
没有人找他追究，甚至李若秋死前都握着她的手，说无需自责，她让他带走孩子，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抚养她长大，让她远离这些纷争。
泠琅睁着眼，却好像看不清东西，她感受到脸颊边的湿润，轻声问:“你哭了？”
倘若他对得起天下人，却愧对自己生平最重视的人，那他到底是英雄，还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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