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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楚陵进来时他已经醒了,但仍然装作熟睡的样子,因为他不敢面对现在的楚陵,那人眼里好像织着一张网,要把他吞没。

    顾若清迷迷糊糊倒床上睡下了,沾着血迹的衣衫被扔在了地上,自己裹着薄被蜷缩成一团。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白皙皮肤上的泪痕抹去。下唇处晶莹剔透,看得出给自己上过药的。

    顾若清喃喃自语,只敢在没有人听见的夜里说。

    顾若清把自己关了三日,他不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那会让楚陵再度盯上自己。也不能过于忧郁,因为楚陵每晚都会悄悄过来看他。

    一番话,十分诚恳,令人动容。

    阿年微微抬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在不解为何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来说。

    阿年从小在他人屋檐下长大,自是懂得察言观色,听到顾夫人的问话后,在底下磕了一头。

    顾夫人稍感欣慰:“顾小侯爷在宫里住不惯,我备了点点心,你捎进宫去。”

    跪在正厅里的阿年,身形瘦弱,面目清秀,从远处看与顾若清有几分神似。

    这后宫,不能再待下去了。

    “先进来吧。”

    等到时机成熟,顾若清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明着给楚陵的,另一封就在那信的下面,用蜡油密封了。

    他都不敢想象楚陵如果知道事实真相后,会怎么发作阿年,一时间他看阿年的眼光都带着点愧疚。

    顾夫人并没有说怎么接,什么时候接,她只是给了一个空口的承诺,阿年知道,此去一旦事发,恐怕自己尸骨无存。

    “顾小侯爷会装成你的模样回来,你在宫里待几天,得了机会,我必会接你回来。”

    他要逃离这里,逃离有楚陵在的地方。

    顾若清等候的手微微颤抖,不多时他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他没有怨言,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回顾小侯爷的自由,他们这些下人应该感恩戴德。

    阿年被几个宫女围着,有点不知所措,讷讷道:“小侯爷,顾夫人派我来送点心。”

    “顾家待你不薄吧?”顾夫人心有不忍,但还是直切主题。

    他有自信,楚陵看到第一封信后,会原封不动地把第二封信送给母亲。

    “楚陵,你的反差太大了,我害怕。”

    阿年是个从小被抛弃的苦命孩子,幸得顾家怜悯被收养在家中做点杂活,一口饭一处庇佑地,得以长这么大。

    为着顾若清的主动接近,他都不会敷衍对付,第二封信果然没有动,直接派人送到了顾家。

    顾家的马车没有被拦在宫门外,跟上次不同的是,楚陵特许马车进入后宫,一路直通顾若清的寝宫。

    他睡着了也会哭吗?楚陵悲伤地望着那个把自己团成团的人。

    强装镇定,他推开寝殿门等着人进来。

    碧裳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到顾若清终于有点人气了,高兴道:“顾家来人了,小侯爷都亲自来接,我看啊,必定是你带的糕点好吃。”

    他只有像这样不咸不淡,才会让周围的人都放松警惕。

    他的本意是让母亲去买个死士,没想到母亲会让阿年来进宫替他。

    “顾家对阿年有大恩,阿年用这一生也报不完,若顾夫人有用的到的地方,阿年必定竭力以报。”

    待看到来的人是阿年后,顾若清微微吃了一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阿年明白。”

    自己与楚陵的关系不像朋友,不像君臣,更像是他扔在后宫的一个玩物,开心了就带自己出去遛遛,生气了就凶狠斥责甚至动粗。

    楚陵收到顾若清的信后,喜不自胜,匆忙打开,里面寥寥几行:

    梦里想到此,顾若清紧紧拢眉,泪珠再度顺着脸庞滑下。

    白天虽说让几个伺候的宫女来看下,但真到了夜里,他竟像个小偷一样潜入进来,只为了看他一眼。

    没有多言,阿年一直是个很认命的人。

    他应该是极难受的,白天楚陵那样对他,把自己的自尊心践踏在地上。

    这是这几天来顾若清第一次没有逃避的对话,虽然只是一封信,字迹说不上郑重好看,甚至有几分潦草,但楚陵已十分知足。

    微微放下心来,楚陵又呆看了片刻,悄默声儿地离去。

    顾不得皇帝颜面,楚陵当真后悔。

    见字如面,我在家中有个采买小厮,请他入宫一趟带点我最爱的点心。第二封信交与我母亲,她知道我爱吃什么。

    半晌,躺在床上的人缓缓把眼睛张开,泪珠还挂在睫毛处。

    顾夫人看完信,神情一波三折,随后就把信纸给烧毁了,转头对身边的小厮道:“去把阿年喊来。”

    随即,顾夫人的话解了他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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