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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六十多岁，可身体却还很健康，再活个一二十年也许都没问题，虽然他这几年做的事，让他在曾经的东林、复社等人眼中，不再是领袖了，但毕竟在文人士子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就算是秦淮河出来的，可丈夫这种念头也让她惊住。
她望着丈夫期盼和乞求的目光，突然就读懂了其中深意。
可他又有几分不甘，总想要寻找到一条生路。
听他说到女儿，柳如是心痛了一下。
曾几何时，钱谦益也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应当已经完全赢得了天子的信任，起码能安稳到致仕。
“老爷到底在担忧什么？”柳如是问。
当镇江被攻破，弘光帝出逃后，钱谦益果断的就带头开城投降清军，甚至后来剃发令一下，也带头去剃发，而等到后来朱以海打回来后，又是立马写信联络暗里投附。
相比起这几年先去西北平乱然后又去琉求当总督的洪承畴，钱谦益一直都留在京城，一直在都察院和谏院打转，甚至还挂着大学士衔，进了总理处。这几年在外人看来，他钱谦益是成功的，虽然曾经带头剃发，率先开城迎清，后来还去了北京做官，但回来仍能得到绍天帝赏识信任。
而当年东林名士陈子龙还早一步跟柳如是定情，甚至还曾让柳如是甘做了很久的外宅妇，最终就是因为陈子龙不能给柳一个名份，柳离开了他，钱谦益却能豁的出去以妻礼娶柳如是进门。
柳如是和当今天子是同一年所生，今年都是三十六岁，做为秦淮十艳之一的柳如是，确实是天下绝色，就算三十六了，却更有韵味气质，她当年二十三岁嫁给五十九岁的钱谦益，转眼也相伴十三年了。
可这些都始终让他心里留存着几分忐忑不安，他在台谏两院，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改以前东林领袖的那种作派，开始如同一条皇帝的忠犬一样，盯着朝廷百官上下，对所有人都铁面无私，不管什么曾经的东林复社君子同党，不管什么以前的师生、同年、同乡，他统统毫不留情。
而钱谦益做为曾经东林领袖，当年跟周延儒温体仁党争权斗的多么激烈，甚至后来在南京弘光朝廷里跟阮士铖马士英甚至是跟其它东林君子们明争暗斗，再到加入绍天朝，转身充当皇帝鹰犬，这个看似瘦弱的小老头，是个斗争高手。
她沉默了。
“钱养先和陈在竹还没回来吗？”钱谦益忧心忡忡。
柳如是愣住。
但这次皇帝回来后，钱谦益立即敏锐的意思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甚至当年在秦淮河畔的脂粉地，跟陈子龙等情场争斗，也是他最终抱的美人归的，当年为了获得柳如是的美人归心，他一把年纪，堂堂东林领袖，甚至能够不顾天下人非议，不顾脸面，以娶妻之礼把一个伎女娶回了家。
这些年被他弹劾、查处的官员数不胜数，甚至当初陈子龙、侯方域、侯恂等那几位被打成结党谋逆集团，他也是带头撕咬的。
之后结识了礼部侍郎钱谦益，最终为他的才华，也是他的诚心打动，嫁给他为续弦，一晃十三年，她洗手做羹汤，一心侍奉丈夫，还生了个女儿，可不料现在他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钱谦益觉得这估计是不行的，他望着爱妻，把妻子的手握紧，“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只怕这次我，甚至是钱氏一族都再劫难逃，极可能会落的跟左光先、陈子龙、侯恂侯方域、郑三俊等一样的下场，如今也许只有你能够救我们了。”
“老爷为朝廷为圣人做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心悬的更紧，总觉得出了事。
她自己这一生经历坎坷，幼年由于家贫，嘉兴的她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青楼，在乱世风尘中往来江浙、金陵之间，后来被卖到崇祯前内阁大学士周道登家，嫁给年过花甲的周道登为侍妾，结果周妻河东狮吼，差点死在那妒妇刀下。
这些都透露着钱谦益其实是个狠人。
柳如是问，“是否要我旁敲侧击打探点消息？”
一个旧时代将落幕，一个新时代即将降临。
他感觉到大事不好了，如果皇帝肯同意他致仕，那还能落个善终，有个体面，但现在也许皇帝连这份体面都不愿意给了。
柳如是虽是个才女名妓，终究只是个小女子，庙堂之上的利害，她们又哪体会的到呢。
诸如种种。
“也许事情没你想象的那样。”
皇帝会对谁不放心？
今天是休沐日，钱谦益携了妻子柳如是到西郊昌平龙泽，这里号称北京龙脉，故此不仅有皇家行宫，也有许多王公贵族勋戚们在此建庄园别墅，都想沾沾龙气分享富贵，能在此建庄园的，那都是非富即贵。
当皇帝需要他做一个孤忠、鹰犬，让他去监督弹劾，甚至撕咬曾经的那些东林复社党人，他也毫不犹豫，凭着这些，他存活到现在，甚至是还能一路进入中枢总理处，能够得到终身郡公爵位。
皇帝居然要禅让退位给太子。
大马车前面还有几名家丁奴仆骑马开路，后面也跟着一大队随从仆妇，处处彰显着这位曾经的东林领袖在新朝地位挺高。
然后皇帝又在做许多紧密的人事安排，甚至刚还决定让五位义子恢复本姓，各晋封国公，组建征缅行营，把这五义子都调过去。
只是钱谦益现在却恐惧到了骨子里，他感觉心脏都被捏住了，自从皇帝回到京城，钱谦益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四轮马车沿着沙河向西而行，大马车装饰豪华，内里宽敞，装饰的也很舒适，不仅有软座，甚至还有茶几，以及茶壶等。
几乎是本能，钱谦益就觉得自己危险了。
他脑子不停的转动着，在考虑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动，他的一线生机又在哪里，只要能够猜测到皇帝的真实动机，也许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这几年如他这样反复的罪臣仍居要职的很多，甚至如阮大铖马士英等还在他之上，洪承畴也一样深得重用，连吴三桂都还能当总督镇守一方。
他与绍天帝相处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毫无保留的被他看透。
对于钱谦益来说，他最恐惧的就是绍天皇帝，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因为面对这个年轻的皇帝，以往他手里那些可以欺骗、湖弄、迷惑崇祯、弘光甚至是多尔衮的那些本事，全都无用。
只是这次去庄园的一路上钱谦益却没有半点喜悦轻松，满脸的皱纹，本就比较销瘦的他，更显苦大愁深，还不时的叹气。柳如是看着已过六十的丈夫，伸手将他的手掌握在手中。
钱谦益在西山就有一座很大的庄园，毕竟他的地位品级在那，当初钱谦益也是打算以后在这里静养，所以也是颇花费了一些心血，耗费三年才完成这座庄园，虽然寸土寸金的地方，算不得太宽敞，却十分清净幽雅，钱谦益喜欢他的境界不俗，柳如是也非常喜欢，夫妻俩休假时就会来这边。
可当一个时代要抛弃你的时候，你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钱谦益叹息，当下北京城很宁静，但却越发让他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钱陈二人是他非常心腹的族人门生，一直都在他门下奔走，不论是办事本领还是忠心都是值得信赖的。他派二人去打探一些消息，甚至为他联系一些人，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回来。
周死后，仅十四岁的她被赶出周家，被迫下堂而去，沦为歌妓。后来与东林名士陈子龙相爱，做了别宅妇，却又被陈子龙元配张氏带人打上南楼，陈子龙却并不维护，心痛之下无奈分手。
三品以下实职，伯爵以下爵位，都没资格在这里置业。
钱谦益本想激流勇退，他连上了三道辞章。
“明天你进趟宫，去拜见一下阮皇贵妃她们。”
皇帝才三十六岁，为何突然要禅位？假如皇帝真要禅位，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龙体出了问题，命不长久了。而现在太了还不到二十岁，皇帝能放心吗？
钱谦益上表请辞已经数次了，他向天子称疾乞归，声称足疾严重，快要无法行走，实在无法再为官任事。m.kaiyiwenxue.com
可钱谦益自己很清楚，他当年是真的降了清，虽然后来主动联络朱以海通风报信，也改变不了这些。
只是一连数道辞章上呈，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心中既是激愤又是心痛，可转念想到才十二的女儿，一想到如果钱家大厦倾塌，那覆巢之下也无完卵，她自己这一生过的够艰难的了，并不希望女儿再
有一种万念如灰的感觉。
这些行为让钱谦益虽然在朝中安稳多年，身居要职，却也渐渐被许多曾经的同道抨击唾弃。
可如今皇帝都留中不发。
钱谦益握着妻子的手，满是祈求。
想起美貌娇妻，想起钱家的偌大家业，想到这些年自己不顾名声，结果却可能要落个不能善终，钱谦益欲哭无泪。
“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就算死也没关系，可就怕牵连钱氏家族，孙爱孙芯还有你我一个都放心不下，尤其是孙芯，才十二岁，假如钱氏族破，也难逃发配永宁寺与披甲人为奴的下场······”
两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孙芯，想不到他居然有这种想法。
西山开发这些庄园的就是皇家少府监名下的，有着皇家御造招牌，在寸土寸金的西山庄园区，每一座庄园、别墅那都是极尽设计，许多都是苏州的园林大师，每一个庄园都是名师之手。
而他这样的旧时代人物，也许终究逃脱不了被旧时代带走。
甚至不少人还真相信他当年在鞑子那里，是潜入敌营做间。
钱谦益发觉不对劲。
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回老爷，还没有。”
光有钱都不行，还得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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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秦淮河出来的，可丈夫这种念头也让她惊住。
她望着丈夫期盼和乞求的目光，突然就读懂了其中深意。
可他又有几分不甘，总想要寻找到一条生路。
听他说到女儿，柳如是心痛了一下。
曾几何时，钱谦益也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应当已经完全赢得了天子的信任，起码能安稳到致仕。
“老爷到底在担忧什么？”柳如是问。
当镇江被攻破，弘光帝出逃后，钱谦益果断的就带头开城投降清军，甚至后来剃发令一下，也带头去剃发，而等到后来朱以海打回来后，又是立马写信联络暗里投附。
相比起这几年先去西北平乱然后又去琉求当总督的洪承畴，钱谦益一直都留在京城，一直在都察院和谏院打转，甚至还挂着大学士衔，进了总理处。这几年在外人看来，他钱谦益是成功的，虽然曾经带头剃发，率先开城迎清，后来还去了北京做官，但回来仍能得到绍天帝赏识信任。
而当年东林名士陈子龙还早一步跟柳如是定情，甚至还曾让柳如是甘做了很久的外宅妇，最终就是因为陈子龙不能给柳一个名份，柳离开了他，钱谦益却能豁的出去以妻礼娶柳如是进门。
柳如是和当今天子是同一年所生，今年都是三十六岁，做为秦淮十艳之一的柳如是，确实是天下绝色，就算三十六了，却更有韵味气质，她当年二十三岁嫁给五十九岁的钱谦益，转眼也相伴十三年了。
可这些都始终让他心里留存着几分忐忑不安，他在台谏两院，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改以前东林领袖的那种作派，开始如同一条皇帝的忠犬一样，盯着朝廷百官上下，对所有人都铁面无私，不管什么曾经的东林复社君子同党，不管什么以前的师生、同年、同乡，他统统毫不留情。
而钱谦益做为曾经东林领袖，当年跟周延儒温体仁党争权斗的多么激烈，甚至后来在南京弘光朝廷里跟阮士铖马士英甚至是跟其它东林君子们明争暗斗，再到加入绍天朝，转身充当皇帝鹰犬，这个看似瘦弱的小老头，是个斗争高手。
她沉默了。
“钱养先和陈在竹还没回来吗？”钱谦益忧心忡忡。
柳如是愣住。
但这次皇帝回来后，钱谦益立即敏锐的意思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甚至当年在秦淮河畔的脂粉地，跟陈子龙等情场争斗，也是他最终抱的美人归的，当年为了获得柳如是的美人归心，他一把年纪，堂堂东林领袖，甚至能够不顾天下人非议，不顾脸面，以娶妻之礼把一个伎女娶回了家。
这些年被他弹劾、查处的官员数不胜数，甚至当初陈子龙、侯方域、侯恂等那几位被打成结党谋逆集团，他也是带头撕咬的。
之后结识了礼部侍郎钱谦益，最终为他的才华，也是他的诚心打动，嫁给他为续弦，一晃十三年，她洗手做羹汤，一心侍奉丈夫，还生了个女儿，可不料现在他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钱谦益觉得这估计是不行的，他望着爱妻，把妻子的手握紧，“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只怕这次我，甚至是钱氏一族都再劫难逃，极可能会落的跟左光先、陈子龙、侯恂侯方域、郑三俊等一样的下场，如今也许只有你能够救我们了。”
“老爷为朝廷为圣人做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心悬的更紧，总觉得出了事。
她自己这一生经历坎坷，幼年由于家贫，嘉兴的她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青楼，在乱世风尘中往来江浙、金陵之间，后来被卖到崇祯前内阁大学士周道登家，嫁给年过花甲的周道登为侍妾，结果周妻河东狮吼，差点死在那妒妇刀下。
这些都透露着钱谦益其实是个狠人。
柳如是问，“是否要我旁敲侧击打探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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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大事不好了，如果皇帝肯同意他致仕，那还能落个善终，有个体面，但现在也许皇帝连这份体面都不愿意给了。
柳如是虽是个才女名妓，终究只是个小女子，庙堂之上的利害，她们又哪体会的到呢。
诸如种种。
“也许事情没你想象的那样。”
皇帝会对谁不放心？
今天是休沐日，钱谦益携了妻子柳如是到西郊昌平龙泽，这里号称北京龙脉，故此不仅有皇家行宫，也有许多王公贵族勋戚们在此建庄园别墅，都想沾沾龙气分享富贵，能在此建庄园的，那都是非富即贵。
当皇帝需要他做一个孤忠、鹰犬，让他去监督弹劾，甚至撕咬曾经的那些东林复社党人，他也毫不犹豫，凭着这些，他存活到现在，甚至是还能一路进入中枢总理处，能够得到终身郡公爵位。
皇帝居然要禅让退位给太子。
大马车前面还有几名家丁奴仆骑马开路，后面也跟着一大队随从仆妇，处处彰显着这位曾经的东林领袖在新朝地位挺高。
然后皇帝又在做许多紧密的人事安排，甚至刚还决定让五位义子恢复本姓，各晋封国公，组建征缅行营，把这五义子都调过去。
只是钱谦益现在却恐惧到了骨子里，他感觉心脏都被捏住了，自从皇帝回到京城，钱谦益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四轮马车沿着沙河向西而行，大马车装饰豪华，内里宽敞，装饰的也很舒适，不仅有软座，甚至还有茶几，以及茶壶等。
几乎是本能，钱谦益就觉得自己危险了。
他脑子不停的转动着，在考虑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动，他的一线生机又在哪里，只要能够猜测到皇帝的真实动机，也许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这几年如他这样反复的罪臣仍居要职的很多，甚至如阮大铖马士英等还在他之上，洪承畴也一样深得重用，连吴三桂都还能当总督镇守一方。
他与绍天帝相处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毫无保留的被他看透。
对于钱谦益来说，他最恐惧的就是绍天皇帝，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因为面对这个年轻的皇帝，以往他手里那些可以欺骗、湖弄、迷惑崇祯、弘光甚至是多尔衮的那些本事，全都无用。
只是这次去庄园的一路上钱谦益却没有半点喜悦轻松，满脸的皱纹，本就比较销瘦的他，更显苦大愁深，还不时的叹气。柳如是看着已过六十的丈夫，伸手将他的手掌握在手中。
钱谦益在西山就有一座很大的庄园，毕竟他的地位品级在那，当初钱谦益也是打算以后在这里静养，所以也是颇花费了一些心血，耗费三年才完成这座庄园，虽然寸土寸金的地方，算不得太宽敞，却十分清净幽雅，钱谦益喜欢他的境界不俗，柳如是也非常喜欢，夫妻俩休假时就会来这边。
可当一个时代要抛弃你的时候，你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钱谦益叹息，当下北京城很宁静，但却越发让他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钱陈二人是他非常心腹的族人门生，一直都在他门下奔走，不论是办事本领还是忠心都是值得信赖的。他派二人去打探一些消息，甚至为他联系一些人，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回来。
周死后，仅十四岁的她被赶出周家，被迫下堂而去，沦为歌妓。后来与东林名士陈子龙相爱，做了别宅妇，却又被陈子龙元配张氏带人打上南楼，陈子龙却并不维护，心痛之下无奈分手。
三品以下实职，伯爵以下爵位，都没资格在这里置业。
钱谦益本想激流勇退，他连上了三道辞章。
“明天你进趟宫，去拜见一下阮皇贵妃她们。”
皇帝才三十六岁，为何突然要禅位？假如皇帝真要禅位，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龙体出了问题，命不长久了。而现在太了还不到二十岁，皇帝能放心吗？
钱谦益上表请辞已经数次了，他向天子称疾乞归，声称足疾严重，快要无法行走，实在无法再为官任事。m.kaiyiwenxue.com
可钱谦益自己很清楚，他当年是真的降了清，虽然后来主动联络朱以海通风报信，也改变不了这些。
只是一连数道辞章上呈，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心中既是激愤又是心痛，可转念想到才十二的女儿，一想到如果钱家大厦倾塌，那覆巢之下也无完卵，她自己这一生过的够艰难的了，并不希望女儿再
有一种万念如灰的感觉。
这些行为让钱谦益虽然在朝中安稳多年，身居要职，却也渐渐被许多曾经的同道抨击唾弃。
可如今皇帝都留中不发。
钱谦益握着妻子的手，满是祈求。
想起美貌娇妻，想起钱家的偌大家业，想到这些年自己不顾名声，结果却可能要落个不能善终，钱谦益欲哭无泪。
“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就算死也没关系，可就怕牵连钱氏家族，孙爱孙芯还有你我一个都放心不下，尤其是孙芯，才十二岁，假如钱氏族破，也难逃发配永宁寺与披甲人为奴的下场······”
两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孙芯，想不到他居然有这种想法。
西山开发这些庄园的就是皇家少府监名下的，有着皇家御造招牌，在寸土寸金的西山庄园区，每一座庄园、别墅那都是极尽设计，许多都是苏州的园林大师，每一个庄园都是名师之手。
而他这样的旧时代人物，也许终究逃脱不了被旧时代带走。
甚至不少人还真相信他当年在鞑子那里，是潜入敌营做间。
钱谦益发觉不对劲。
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回老爷，还没有。”
光有钱都不行，还得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