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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三夫人踩着满地厚雪就来了。
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秦家大门也忘了朝哪开的小丫头微微仰着头，眼里露出了对上学念书一事的向往。
她要在这世上找到想要的东西，也要连同柳儿那份念想一并完成。
香溪寺后山的一间禅房里，桌上新砌的茶还冒着热气，耳边的木鱼声渐弱，屋外的古树上不知是什么鸟儿正叽叽喳喳的叫着，小脑袋摇摇摆摆看着树下提着衣摆快步跑上山来的人。
“柳儿，听说你能开口说话了？”三夫人接过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稍稍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后便急忙问道。
秦柳烟沉默着没接话，想了想又问道：“家里除了三婶外还有其他长辈在吗？”
小松鼠般鼓动的腮帮停了下来，圆脸上葡萄般溜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
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三夫人端详着面前这个从小在自己手下养大的侄女，连连道：“真好，真好。”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冲萱姑姑吩咐道：“快，去香溪寺，把母亲请回来。”
昨天她也是这样不敢相信的。
——————
红嫣挑了挑灯芯，脸色在烛光里晦暗不明，“三老爷年年都在外行商走货，老夫人这段日子应该还在香溪寺，他们向来都是到年关了才会回来的。”烧焦的灯芯被锋利的剪刀裁去，火焰被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带的左右摇曳，“六公子和十小姐同三夫人住在一个院里，平日里六公子都在书房读书不爱出门，十小姐倒是满院子的玩闹，秦家各处没有她没到过的地方。”
“没什么，随便问问。”秦柳烟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她不知道这里是否算平行时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里十年回去仅过了一天的可能，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的用沉默的方式来获取信息等下去了。
“多谢大师。”秦老夫人放下茶杯，亲手替对面的人续了杯茶，眼神也未挪动，只微微偏了偏头吩咐道：“去，迎迎她们，既然来了不可没有规矩。”
纤细的手指在汤婆子上轻轻敲了敲，一向没什么动静的脸上勾起几分笑意，红嫣只觉得那偶然从厚毛毡和门边缝隙里钻进来的风雪都暖了几分，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秦柳烟许是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低垂着眉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又恢复了沉默。
“恭喜老夫人。”坐在右侧的素衣和尚微微笑道。
当时，额上血流刚刚止住的姑娘皱着眉头醒来时，没看见白色的床单墙壁，也没有闻见记忆中的消毒水味，只模模糊糊间从小丫头的交谈里将身世听了个大概，然后就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又一次昏迷过去。
满头问号的少女抬手碰了碰嘴唇，什么也没摸到。
跟了老夫人大半辈子的嬷嬷心领神会的带着方才报信的小仆去了，脚步匆匆没注意另一侧拐角处转出来两个人。
红嫣猛地转过身子看着她，“小姐问我‘怎样才能出去’，还问了家里长辈的情况。”
秦柳烟手中的茶盏已经见了底，室内炭火充足，雕花的瓷杯上附着着少女掌心的温度，刚刚修剪过的烛火因门帘被突然掀动而集体倒向一边，等来人站稳了脚，关上了门，又无声无息的回归原位。
“小姐，我叫绿暗，她叫红嫣……”
本来被绿暗的动作吓的一脸惊恐的秦柳烟松了口气，总算想明白了这丫头为什么而激动，抽出手在她肩头拍了拍，含笑的给出让她更震惊的反应，“嗯，我能懂了。”
绿暗溜圆的大眼睛快要盛不住那份欣喜与激动了，于是只好化成动作交给四肢在屋内乱舞一番。
“老夫人——”小仆跑得气喘吁吁，看着不远处的禅房门一开一闭，然后急急在阶下刹住了脚步，喘着大气行礼道：“东，东阑嬷嬷。”
她的动作不大，却像是鼓励到绿暗一样，小姑娘眼中光芒更甚，几步跳到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喜上眉梢道：“小姐！你真的能懂了！”
回到房里捏起方才随手搁在桌上的针线坐下愣了半晌，绿暗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直觉被炭火熏得有些恍惚的红嫣才回过神来。
“书房?“秦柳烟的眼睛亮了亮，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古籍的诱惑甚至在一瞬间超过了那只翡翠门环。
别人穿越醒来，大都会在第一时间寻求帮助认识环境，可她偏偏附在了一个痴儿身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生生装了两个多月的哑巴，但她到底不是演员，没那么强的信念感和表演技巧，时日一久难免就会露出破绽。
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总是形影不离，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红嫣这个大她们两岁的人反倒没什么耐性去一遍遍的强调那些大小姐根本听不懂的事，也就绿暗，像是把教会大小姐说话当成了毕生的使命，不厌其烦且乐在其中。
与其找机会暴露自己“正常”，不如坦坦荡荡的表现“正常”。
穿着绯红袄子的少女久久没有开口，直到北风砸在门上又穿过回廊，带着绿暗在楼下哀怨的嚎了一声“又下雪了！”才将她唤回了神。
秦柳烟被她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默不作声的往里头挪了挪，然后又极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
萱姑姑笑着应下，正往外走时又被她喊住，“不不不，收拾东西，叫上磊儿柏儿，我们过去。”
秦柳烟：“？”
“去做什……”红嫣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从前日子里几乎日复一日没什么变化的记忆刹那间纷至沓来。
——————
绿暗嘴里塞着一块蜜饯果子，撑得腮帮像小松鼠一样，含糊不清问道：“什么？”
“三夫人，带着大小姐、六公子还有十小姐，已经上山来了。”小仆拍着胸脯努力把气喘匀，又伸手往来路的方向一指，没有半句废话的把事情说了。
小丫头们素日里闷在这院里，大抵也只能议论些八卦度日，即便知道她们悉心照料柳儿十二载，秦柳烟依旧未敢轻易将信任托付。
小丫头垂下头，将满是笑意的脸埋进了阴影里。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小书童模样的人探着脑袋看着嬷嬷离去的方向问道。
可没等她一个念头转完，就见绿暗急匆匆的灌了杯茶水下肚，手背在嘴角一抹拔腿就跑了出去。
红嫣似乎还没习惯和大小姐对话，但一时间又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怪异感觉，只好认真思虑过她的问题后答道：“三夫人说年后让大小姐入族学，或许那个时候便可以出去了吧。”
秦柳烟不去院里看着匾额发呆，屋里便烧起了地龙，暖烘烘的让人直犯困。
“小姐，下次三夫人再来，要记得问三婶安……”
床上的人抬头疑惑的看了过去，门边的人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大口喘着气却又一言不发。
“大小姐刚刚，开口说话了。”她喃喃道。
秦柳烟觉得自己的腰快断时，终于听到了三夫人略带颤意的声音，“好孩子，快起来吧。”
“小姐，这是花，这是草，这是树……不可直视日光，纪大夫说了那样会伤到眼睛的……”
“是，这些年有劳三婶照顾，您费心了。”秦柳烟压下困意起身，怕做多错多没敢学电视剧里的礼数，只鞠躬以表谢意。
手脚并用的动静比只能放光的双眼大了三倍，风雪声里，暮春斋楼上楼下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小姐，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啊……”
她许久不说话红嫣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巡了遍屋内的炭火，用新碳将火添足些后就退了出去。
三夫人看着她，像是根本没做好接受此事的准备一般愣住了，可一旁候着的绿暗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她确定三夫人抖动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不是她的错觉。
秦柳烟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长睫遮盖下将这时代“重男轻女”四字判语压进了茶汤里。
终于把气喘匀的绿暗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她的。
红嫣陪她聊着，手上却不闲，放下剪刀巾帕净了手便给她斟了盏茶来，“书房只有老爷和公子能进。”
——————
本来拧着眉头准备出来训人的东阑嬷嬷，一时忘了自己要训斥小仆没规矩的话，愣了一刹转身推开了禅房的门。
“大小姐想去哪啊？”从小便跟在秦柳烟身边的小丫头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离开秦家的机会，就算是成亲，大概三夫人也只会帮她们在家里的那些仆役管事中随便挑一个罢了。而十二年来突闻大小姐逻辑清晰口齿伶俐的提问，红嫣一时都忘了眼前这人在两个月前还是个痴儿。
可方才发梳断裂，她才突然惊觉，依托于此身此心的，除了她秦柳烟，还有那个不知神魂如何了的柳儿。
“小姐，今年年夜饭老夫人也在呢，要叫祖母……”
嘴上有东西？
“不知道。”他身边站着的人淡淡回了一声，然后抬脚走到门口，叩响了深山寺庙禅房的门。
红嫣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心道：还好刚才上去的是她。
] 第二日一大早，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三夫人踩着满地厚雪就来了。
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秦家大门也忘了朝哪开的小丫头微微仰着头，眼里露出了对上学念书一事的向往。
她要在这世上找到想要的东西，也要连同柳儿那份念想一并完成。
香溪寺后山的一间禅房里，桌上新砌的茶还冒着热气，耳边的木鱼声渐弱，屋外的古树上不知是什么鸟儿正叽叽喳喳的叫着，小脑袋摇摇摆摆看着树下提着衣摆快步跑上山来的人。
“柳儿，听说你能开口说话了？”三夫人接过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稍稍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后便急忙问道。
秦柳烟沉默着没接话，想了想又问道：“家里除了三婶外还有其他长辈在吗？”
小松鼠般鼓动的腮帮停了下来，圆脸上葡萄般溜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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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三夫人端详着面前这个从小在自己手下养大的侄女，连连道：“真好，真好。”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冲萱姑姑吩咐道：“快，去香溪寺，把母亲请回来。”
昨天她也是这样不敢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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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嫣挑了挑灯芯，脸色在烛光里晦暗不明，“三老爷年年都在外行商走货，老夫人这段日子应该还在香溪寺，他们向来都是到年关了才会回来的。”烧焦的灯芯被锋利的剪刀裁去，火焰被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带的左右摇曳，“六公子和十小姐同三夫人住在一个院里，平日里六公子都在书房读书不爱出门，十小姐倒是满院子的玩闹，秦家各处没有她没到过的地方。”
“没什么，随便问问。”秦柳烟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她不知道这里是否算平行时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里十年回去仅过了一天的可能，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的用沉默的方式来获取信息等下去了。
“多谢大师。”秦老夫人放下茶杯，亲手替对面的人续了杯茶，眼神也未挪动，只微微偏了偏头吩咐道：“去，迎迎她们，既然来了不可没有规矩。”
纤细的手指在汤婆子上轻轻敲了敲，一向没什么动静的脸上勾起几分笑意，红嫣只觉得那偶然从厚毛毡和门边缝隙里钻进来的风雪都暖了几分，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秦柳烟许是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低垂着眉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又恢复了沉默。
“恭喜老夫人。”坐在右侧的素衣和尚微微笑道。
当时，额上血流刚刚止住的姑娘皱着眉头醒来时，没看见白色的床单墙壁，也没有闻见记忆中的消毒水味，只模模糊糊间从小丫头的交谈里将身世听了个大概，然后就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又一次昏迷过去。
满头问号的少女抬手碰了碰嘴唇，什么也没摸到。
跟了老夫人大半辈子的嬷嬷心领神会的带着方才报信的小仆去了，脚步匆匆没注意另一侧拐角处转出来两个人。
红嫣猛地转过身子看着她，“小姐问我‘怎样才能出去’，还问了家里长辈的情况。”
秦柳烟手中的茶盏已经见了底，室内炭火充足，雕花的瓷杯上附着着少女掌心的温度，刚刚修剪过的烛火因门帘被突然掀动而集体倒向一边，等来人站稳了脚，关上了门，又无声无息的回归原位。
“小姐，我叫绿暗，她叫红嫣……”
本来被绿暗的动作吓的一脸惊恐的秦柳烟松了口气，总算想明白了这丫头为什么而激动，抽出手在她肩头拍了拍，含笑的给出让她更震惊的反应，“嗯，我能懂了。”
绿暗溜圆的大眼睛快要盛不住那份欣喜与激动了，于是只好化成动作交给四肢在屋内乱舞一番。
“老夫人——”小仆跑得气喘吁吁，看着不远处的禅房门一开一闭，然后急急在阶下刹住了脚步，喘着大气行礼道：“东，东阑嬷嬷。”
她的动作不大，却像是鼓励到绿暗一样，小姑娘眼中光芒更甚，几步跳到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喜上眉梢道：“小姐！你真的能懂了！”
回到房里捏起方才随手搁在桌上的针线坐下愣了半晌，绿暗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直觉被炭火熏得有些恍惚的红嫣才回过神来。
“书房?“秦柳烟的眼睛亮了亮，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古籍的诱惑甚至在一瞬间超过了那只翡翠门环。
别人穿越醒来，大都会在第一时间寻求帮助认识环境，可她偏偏附在了一个痴儿身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生生装了两个多月的哑巴，但她到底不是演员，没那么强的信念感和表演技巧，时日一久难免就会露出破绽。
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总是形影不离，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红嫣这个大她们两岁的人反倒没什么耐性去一遍遍的强调那些大小姐根本听不懂的事，也就绿暗，像是把教会大小姐说话当成了毕生的使命，不厌其烦且乐在其中。
与其找机会暴露自己“正常”，不如坦坦荡荡的表现“正常”。
穿着绯红袄子的少女久久没有开口，直到北风砸在门上又穿过回廊，带着绿暗在楼下哀怨的嚎了一声“又下雪了！”才将她唤回了神。
秦柳烟被她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默不作声的往里头挪了挪，然后又极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
萱姑姑笑着应下，正往外走时又被她喊住，“不不不，收拾东西，叫上磊儿柏儿，我们过去。”
秦柳烟：“？”
“去做什……”红嫣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从前日子里几乎日复一日没什么变化的记忆刹那间纷至沓来。
——————
绿暗嘴里塞着一块蜜饯果子，撑得腮帮像小松鼠一样，含糊不清问道：“什么？”
“三夫人，带着大小姐、六公子还有十小姐，已经上山来了。”小仆拍着胸脯努力把气喘匀，又伸手往来路的方向一指，没有半句废话的把事情说了。
小丫头们素日里闷在这院里，大抵也只能议论些八卦度日，即便知道她们悉心照料柳儿十二载，秦柳烟依旧未敢轻易将信任托付。
小丫头垂下头，将满是笑意的脸埋进了阴影里。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小书童模样的人探着脑袋看着嬷嬷离去的方向问道。
可没等她一个念头转完，就见绿暗急匆匆的灌了杯茶水下肚，手背在嘴角一抹拔腿就跑了出去。
红嫣似乎还没习惯和大小姐对话，但一时间又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怪异感觉，只好认真思虑过她的问题后答道：“三夫人说年后让大小姐入族学，或许那个时候便可以出去了吧。”
秦柳烟不去院里看着匾额发呆，屋里便烧起了地龙，暖烘烘的让人直犯困。
“小姐，下次三夫人再来，要记得问三婶安……”
床上的人抬头疑惑的看了过去，门边的人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大口喘着气却又一言不发。
“大小姐刚刚，开口说话了。”她喃喃道。
秦柳烟觉得自己的腰快断时，终于听到了三夫人略带颤意的声音，“好孩子，快起来吧。”
“小姐，这是花，这是草，这是树……不可直视日光，纪大夫说了那样会伤到眼睛的……”
“是，这些年有劳三婶照顾，您费心了。”秦柳烟压下困意起身，怕做多错多没敢学电视剧里的礼数，只鞠躬以表谢意。
手脚并用的动静比只能放光的双眼大了三倍，风雪声里，暮春斋楼上楼下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小姐，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啊……”
她许久不说话红嫣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巡了遍屋内的炭火，用新碳将火添足些后就退了出去。
三夫人看着她，像是根本没做好接受此事的准备一般愣住了，可一旁候着的绿暗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她确定三夫人抖动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不是她的错觉。
秦柳烟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长睫遮盖下将这时代“重男轻女”四字判语压进了茶汤里。
终于把气喘匀的绿暗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她的。
红嫣陪她聊着，手上却不闲，放下剪刀巾帕净了手便给她斟了盏茶来，“书房只有老爷和公子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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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拧着眉头准备出来训人的东阑嬷嬷，一时忘了自己要训斥小仆没规矩的话，愣了一刹转身推开了禅房的门。
“大小姐想去哪啊？”从小便跟在秦柳烟身边的小丫头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离开秦家的机会，就算是成亲，大概三夫人也只会帮她们在家里的那些仆役管事中随便挑一个罢了。而十二年来突闻大小姐逻辑清晰口齿伶俐的提问，红嫣一时都忘了眼前这人在两个月前还是个痴儿。
可方才发梳断裂，她才突然惊觉，依托于此身此心的，除了她秦柳烟，还有那个不知神魂如何了的柳儿。
“小姐，今年年夜饭老夫人也在呢，要叫祖母……”
嘴上有东西？
“不知道。”他身边站着的人淡淡回了一声，然后抬脚走到门口，叩响了深山寺庙禅房的门。
红嫣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心道：还好刚才上去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