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还顾旧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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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这时候、应该笑的……”我哽咽着说。

    治君依旧十分轻松，支撑着我轻描淡写地说：“接下来的事，交给敦君他们就好。偶尔也要给后辈成长的机会嘛。”

    “身为父母，我们既没有保护好她，又擅自抛下她离开……”她低下声音，手拥住我肩膀，双眼看的却是治君，“现在，能看到她接受新生活，有了真心的恋人……我们就放心了。”

    “今日，我与丈夫在此见证，”短短一句话，她说得缓慢且清晰，“祝愿甘寻光与太宰治——永结同心，恒无别离。”

    “怎么……”我咳嗽着，吞下半截话。

    治君正色，迅速撇清关系，谴责到：“年轻人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也好，那就来谈谈我们的事吧。”我回应了雾里的呼唤，“爸爸、妈妈，我在这！”

    “不用在意这些，光。不管是眼泪还是微笑……都是幸福的证明。”

    轰然巨响，骸塞倒塌，将红雾一齐卷去。雾气散去的那一瞬，含笑注视着我的爸爸妈妈的身影如朝露消融。

    “是、是，对不起。”我没有诚意地道歉，起身退开两步。

    我无言以对，被治君抗议到：“好过分，我才不是单纯想打他呢！”

    治君微垂着眉眼，温和答到：“正在准备婚礼。”

    爸爸接过话，语气也带着伤感。

    治君扣住太宰君差点按上怪物体表的手，将人拉起来，立刻甩开他大声抱怨。

    “……别跟自己较劲啊。”见他丢下衣袖满意收手，我叹气，“接下来呢？”

    “是吗，”爸爸笑了起来，“正好，让我们稍微弥补一点错过的机会吧。”

    红雾飘飘渺渺，似乎有了散去的征兆，空旷混乱的长街被这沉艳的色彩点缀，仿佛也生出可以使人驻足的美。

    “呵，被人背刺的家伙没资格挑三拣四啦。”

    “我也有好好思考寻找光小姐的安全方法哦。”

    我镇静下来，从他怀里抬起头：“没受伤吗？”

    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我摇摇头。

    治君拥住了泣不成声的我。

    随口说着，治君打量几秒太宰君毫无声息的脸，一拳挥出。呆了一下的我旁观他砸中太宰君的脸颊。

    确认我没受伤的妈妈气息微松，转眼去看治君：“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寻光的母亲。”

    她爱怜地理了理我的鬓发。

    “打他一顿就好了。”

    一直审视着治君的爸爸微微颔首，跟着打了个招呼。

    “你们已经成为夫妇了吗？”他问治君。

    现在，我两只手都被治君牵住了。

    剧烈晃动中，治君和太宰君对视一眼，各自嗤了声。而终于从“两个太宰治”的冲击里回过神的其他人，纷纷发出惊诧的声音。

    冲击力让太宰君头一歪、齿关微动，数秒后，他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拥抱着我的治君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发，不可思议，指尖掠过发丝的瞬间，心中激荡的情绪平复了。

    我屏蔽了开始念叨“打宰的一万种方法”的她，晕头转向攀住治君肩膀。没等我问出口，他就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背。

    他只是低头吻上我眼角泪珠，声音比黎明的春风更温柔。

    “连女友都能弄丢的你不是更失败吗。”

    在战况升级之前我及时站出来制止了他们。捂住治君的嘴，我看了看太宰君：“停——两位小朋友，要吵架等会再吵。”

    “我没事，别担心。”

    壹号畸变而来的怪物还在同红龙战斗，一直让太宰君躺在这里也不行，得尽快唤醒他。

    “以后，就拜托你了。”爸爸的手覆盖着我们交握的手，停了数秒，轻轻松开。

    “没受伤吧？”治君的声音同我的交叠在一起。

    “两个太宰先生……有一个是冒牌货吗！”芥川语气冰冷，似乎下一瞬就要用“罗生门”将“冒牌货”撕碎。

    再也止不住的眼泪溢满脸颊，我抽泣起来，泪眼朦胧地去看爸爸，红着眼眶的他还是笑着的，鬓边白发被红雾模糊。

    妈妈拥着我的肩，笑容越发温柔，贴了贴我湿漉漉的脸颊。

    中原先生则一脸大受打击的嫌恶样子，连退几步拉开距离，看起来要不是因为红龙这个强敌的存在，恐怕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侦探社的敦君跟镜花听我讲过异世界的事，反应不是很大，但隶属港口黑手党的两位，神情简直像看到了外星人。

    “我可是很会照顾自己的。”

    惊呼一声，我被掀下怪物的躯体，往擂钵街落去。反应奇快的治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他怀里。

    治君纠正我：“是那家伙的计划。”

    在我们陷入混乱的时候，战斗进程已经来到末尾。压住红龙吞噬的怪物大吼着挥起无数粗壮手臂，死死扣住伤痕累累的龙身，向外用力——

    缓了一会，视线总算重新清晰，我扶着治君慢慢站起，看着迅速侵染上鲜红的浓雾皱眉。

    “妈妈。”真糟糕，泪水又蓄满了眼眶，我嗓音发颤，叫了一声就哽住。

    壹号慌慌张张操控怪物的血肉来拦截我们，天旋地转，分不清磕磕碰碰了多久，在即将落地的刹那，治君的手擦过了怪物突起的一角。“人间失格”发动，山岳一般盘踞在横滨租界的怪物瞬间消失。

    ……竟然真的有效。

    不远处的骸塞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这里却堪称静谧。

    “果然……早有准备吧？”治君若无其事的态度感染了我，可，担忧沉没后，隐约的怒气浮现出来，“就非得选会让自己受伤的办法吗？”

    红雾中，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寻光！”

    穿过雾气，两道人影接近我们。余光中，治君忽然顿住了，直到对方在我们面前站定才恍然回神。很少见他这副模样的我轻笑起来，离开他身旁挽住妈妈的手臂。

    我一怔，摇头丢开骸塞打响的新战斗，抿唇一笑。

    不需要询问，妈妈心有灵犀地露出微笑，点头。

    “被你碰到的我比较可怜吧，”太宰君一脸恹恹地甩了甩手，“计划里根本没安排你的角色，别来凑热闹。”

    “为什么我非得碰这家伙不可，真让人不快！”嘟嘟囔囔着，治君凑到我身边揽住我的腰。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和父母交谈，等他们停下话头，抬臂握住了他越攥越紧的手，指尖拂过那发凉的掌心。治君反手同我十指相扣。

    天光驱退夜色，正是破晓时分。

    “这也在你们的计划里吗？”我望了眼即使建筑主体扭曲，仍然显得高耸庞大的骸塞残骸，问。

    通过“读心术”联系向我喋喋不休的壹号崩溃道，她暴躁的心情使得怪物动作凶狠不少，揪着红龙怒锤。

    爸爸握住我空着的那只手，面向猜到什么、显出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态的治君。他将我的手放入了治君伸来的掌心。

    【啊啊啊让两个太宰都给我下去！万一碰到我你们就自己来屠龙吧！】

    妈妈与爸爸交换了一个视线，微笑到：“别紧张。看见寻光的状态，我们就知道，不必多问了。”

    治君弯起眼眸，留恋地蹭了蹭我脸颊，牵起我的手。掌心一片濡湿红痕，我看着那血迹轻轻“啊”了一声，不自觉拧眉，低头望向沉睡的太宰君。

    光焰汹涌而出，眨眼间照亮横滨夜幕，红龙哀鸣着消散在暴风里。

    治君有些无措地瞥了我一眼，好像一瞬间忘了该怎么说话，慢半拍才客客气气回应。

    【太宰那混蛋故意的！】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活动时间结束，返回意识空间的壹号暴跳如雷。

    我看他一眼，被那无辜的表情逗笑，没细数他以前的案底，任由他揪着太宰君的白衣袖口将我手中血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