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花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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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步不停，轻轻摇了摇头，回道：“那倒没有，说来也怪，他其实人还不错，但我呢，就是单纯不想理他，没来由的讨厌。”

    阿树摇摇头，笑着道：“不辛苦，我这两趟你爹也给我工钱的。”

    阮思翻了个白眼：“孙巍，你又有问题，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都跟你说了，别来打扰琼和，快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讨厌？

    他脸色阴沉下来，忘却此间不过幻影，控制不住怒火，一脚将孙巍踢下石桥：“滚！”

    她没有去接，抬高手中的锦鲤花灯：                                                “我已经有了，你自己玩吧。阿树，我们走。”

    她悄悄写下一句祝福——愿阿树早日找到野萝。

    阿树望着前方，她穿着竹林初遇时的衣裙，繁华闹市中清丽如神女，白皙如雪的脸侧那点朱痣在万千灯火下越发娇艳，他一颗心止不住狂跳。

    空气中满是女儿家身上的香甜脂粉味，混杂着街边摊的小吃鲜味，还有烟花爆竹的味道。

    她挑着锦鲤灯，带着阿树穿梭在闹市。

    她见他直直凝望自己，眼中流淌着温柔，微微一笑后道：“她，是我心悦之人。我想，我马上就能找到她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道：“今天那么多人写愿望，我们喊，灯仙一定听得见！”

    阿树揉了揉眉心：“那你怎姓风呢？”

    他居然也为她祈愿，她学他样子不顾旁人大喊：“愿阿树早日找到野萝！”

    所以这里讨厌的，难道是为人时喜欢的？

    她看他神色恹恹，暗暗叹了口气：“阿树，我能看出你不开心，你有很重的心事。是不是，你真的走失了很重要的人？野萝，是么？”

    乌云缓缓遮住月亮，天上“轰隆”一声响，风一阵一阵的，像是要下雨。

    明国花灯节从三月十三开始，为时半月。

    阿树提着食盒跟上野萝，朝后扫了一眼孙巍，忍不住问道：“琼和，你与那人可是有过节？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二人站在石桥，各自在灯上写下祈愿之语。

    她秀眉微蹙，双手握紧锦鲤花灯，闭上眼睛回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流光溢彩中，他玲珑似玉，先是一笑，而后双手在唇边做扩音状，大喊：“愿野萝，愿风琼和长乐无忧，好运常伴。”

    心里似乎罩了一层棉被，捂出一身潮湿。

    阿树浑然不在意，眉眼染满笑意：“花光就花光呗，开心嘛，别想那么多，我们去放孔明灯！”说罢让她站在空地别乱跑，又跑去买孔明灯了。

    街上人潮拥挤，她拿紧锦鲤花灯站在人少的地方，看着阿树挤进人群，半晌买着孔明灯又挤过来，心脏居然胀胀的。

    阿树见野萝面色惨白，手中花灯“哐”一下落在地上，他心里也不好受，甚至都忘了呼吸。

    阿树喘了口粗气，问道：“你阿婆叫什么？”

    阿树挑着一盏锦鲤花灯，笑意盈盈朝她走来：“喏，送给你。”

    阿树和她双双石化在原地。

    传说很久以前暗兽作乱，黑暗笼罩明国京城，许久不见白昼，夜幕也不曾出现明月星辰。灯仙领着百姓制作花灯悬挂家门，燃放烟花爆竹，终是赶走暗兽。

    跑到竹林，阿树忽然停下脚步：“野萝，是时候该醒了。”

    她摸了摸耳垂：“原是如此。”

    “你阿婆和你爹娘都无血缘关系，你紫姨加入你家更是奇怪的组合。说是人妖共存，可此地除了你紫姨，你可见过别的妖怪？你有和家人朋友相处的点滴记忆吗？你不觉得那些记忆像被人刻意填充？你不觉得一切顺利的有些过分？那些都太过理所当然了不是么？”

    阿树看有学子结伴入学堂，他提起食盒，离开前道：“琼和，我还未见过这里的花灯节，晚上我在石桥边等你，你带我逛逛好不好？”

    此间温馨美好，仿佛活在世外桃源，但他心里压着的石头却越来越大。这里越温暖越充满爱意，说明野萝从前过得越不如意。

    夜间明月高悬，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挂满了各色各式的灯笼，五颜六色，亮得晃人眼睛。半空不时飞上一盏孔明灯，星星点点布满夜幕。

    “你爹你娘，紫姨呢？”

    她心中有些酸涩，却笑着点头：“就这一个！阿树，谢谢你，这几日我真的很开心！今年的花灯节，很好。”

    她连忙道：“灯仙看见会帮你实现愿望。阿树，你是不是忘了写名字？”

    怎么感觉突然没那么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孙巍不知从哪冒出来，提着一盏莲花灯：“琼和，送给你。”

    阿树瞬间怒火中烧，这家伙肯定伤害过野萝！

    孔明灯慢慢升上空中，她眼神极好，看见阿树在灯上写下：“长乐无忧，好运常伴。”

    “真好看！谢谢你！”烟花在空中绽放，她水润黑眸中映着活泼可爱的锦鲤花灯，瞬间眉开眼笑。

    花灯节的习俗仍然出现在心魔之境，也许野萝从前有过遗憾，他想弥补野萝，所以今夜才完完整整与她经历一遍花灯节。

    孙巍在水中扑腾，他的仆人快速入水救他上岸。

    她有些明白过来，他这么卖力，应该是想尽早多攒些钱，好离开安阳县，他的心悦之人应该就在京城吧。

    “有问题去问夫子，我见识浅薄，恐乱你思路。”她利落站起，抬手挡住半开的书册，干脆拒绝后转头道，“思思，阿树，这太闷，我们去别处吧。”

    她听完，心里没来由沉闷，目光一闪连忙垂眸，手忙脚乱收拾碗碟，将所有装进食盒，半晌才道：“那，那还挺好……阿树，我说了几次你都不听，真的，你不用跑一趟给我送午膳，最近挺晒的，来回太辛苦了。”

    她努力想了半天：“我爹叫方善之，我娘叫谢如烟，紫姨就叫阿紫啊，怎么了？”

    阿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是不是会下意识想到什么，片刻脱离那时。其实你也怀疑过吧，只是你在逃避，你贪图这种美好，沉溺在美梦。虽然残忍，可我不得不唤醒你，你若沉溺其中，会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永困黑暗。野萝，这都是假的！你快醒醒好不好？”

    鲜花怒放，灯火耀眼，人影窜动。而他目光唯独落在她的身上，纵然满目皆盛景，漫天星光灯火却不及她一分。

    《飞升路上成了仙魔界顶流》

    “阿树，你是病症发作了么？你为何要这么说？我是有记忆的，我有和家人朋友的记忆，他们怎么可能是假的！不会

    这花灯节便从京城传至各处，成为明国习俗。从前只为驱逐暗兽，如今成为祈愿之节，明国人将其当做最为重要的节日。

    他望着远处发呆，一只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他回头就见野萝坐在凉亭，一手托腮，目露好奇：“阿树，你在想什么？”

    她道：“好。”

    阿树狠狠撞了一下孙巍，往前走去。

    记忆中经历过许多次花灯节，和家人朋友一起看花灯，逛灯会……可这是第一次，她感到发生的事像是踩在地面，美好却不虚幻，填满她的心脏。

    她见孙巍没事，连忙拉住脸阴得快要滴下水的阿树往家跑：“快走，县丞可疼他了，要是知道，定会为难于你！”

    阿树自然无心听课，他在观察野萝，观察她在此间的所有。

    他回过神来，立即道：“没有，没想什么。”

    几日下来，他已熟悉此间一切，发现诸多漏洞。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面色冷淡道：“孙公子，我对你无意，请你从今往后同我连句话都勿说，看都别看，就这样！”

    阿树心口一滞，坦然道：“是。”

    她拧着眉头，担心道：“阿树，你怎么了？”

    孙巍神情破碎，半晌才结巴道：“既如此，今后我绝不再扰，恕我失礼。”

    野萝前世与他究竟有怎样的纠葛？阿树再度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孙巍，目光一暗。

    孙巍听此只是瞪了阿树一眼，倒没再说什么，往前走了一步，同时慢慢打开书册：“琼和，我有……”

    竖日他前往她爹的酒楼做工，他算账了得，她爹便让他跟自己一同整理账目。他提出每日给野萝送午膳，她爹极为珍爱女儿，听此喜上眉梢，午间给他告假两个时辰。

    但凡她买小吃玩游戏，阿树总是先她一步付过铜板，她忍不住道：“阿树，我该尽地主之谊，你怎么老抢着付，都快花光近日工钱了，你还怎么上京，还怎么找，找野萝？”

    阮思摩拳擦掌，孙巍听完动作一顿，羞愧不已。

    最近两日阮思说是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故而他独自和野萝一起吃午膳。

    阿树剑眉微蹙：“就这一个？你不为自己祈愿？”

    说罢三人同时飞速离开凉亭，留孙巍一人愣在原地，面色难堪。

    她步步后退，风吹乱头发衣裙，她被树枝绊倒在地，却是拒绝阿树搀扶，抱着竹子自己缓缓站起。

    她不明所以，但仍回道：“安荣。”

    野萝曾说自己一世为人，和阿婆相依为命。可这里她爹娘双全，还有一个妖精紫姨，所有一切和上个幻境差不多，几乎都是反着来。

    孙巍连忙跟上，却是没有计较阿树无礼，犹豫半天才道：“琼和，今年考核结束，我向你提亲可好？”

    “她是你亲人？还是……”她将手放下，有些不大好意思，“抱歉，我无意窥你心事，只是我觉得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想帮你找找，或许找到了，你会开心些。”

    街上摩肩接踵，行人很快冲散二人，阿树硬生生挤过来，握住她的胳膊，逆着人流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