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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瞭望平康坊上下,确实鱼龙混杂一般,她明里暗里搜查了这么久尚未有一丝松懈,却始终不知如何帮阮厢入朝寻父,如若真的能借此找回身世,倒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

    “噢?”他接过,无意中触碰到阮厢小指,“手这么冰,还不将披风穿上?新买的,没胭脂味。”说着要给她披上。

    李郢湛不相信她的谎言,“嗯嗯,孺子可教,好好跟着三娘,长安城密事都藏在犄角疙瘩里,平康坊聚集朝廷大员,文人墨客,市井小民,什么都藏不住……”

    阿玥已经在一处想着法子,见城南王怀疑,说道,“我们能有什么好打听的,要打听的也是崔裴那负心汉,我看着这些地方,娘子我们还是少来为好。”

    王朝脚下的雨水依旧淅淅沥沥,冷冽浓稠的风夹雨碰上南边群山遮挡又继续回卷徘徊,像午夜人家卧榻点灯说不完的琐碎,在京城这一带密集落了好几日。

    一行人在屋檐下躲雨。

    “那就任由崔裴横行无阻,害我娘子半生!”阿玥怒气冲冲说。

    便故作一夫市井小民之相,提声说来,“若是你们也什么何打听的,崔裴为人风尚,行商过路,就连沈杜若闺中房事,人有兴致相传,自然也能流于市井。”

    这时候三娘忙完走了过来,“你又欺负人了,阮厢可是我结拜妹妹,往后你不许再欺负她!”瞧着人哆嗦了,给扶至一旁坐下,叮嘱道,“你身子刚好,不宜吹风。”

    “罢了,不知你看中真假,时辰到了,该行结义了。”阮厢懒得再胡扯下去。

    三娘观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噗嗤笑了出来,“你啊就别取笑人了,我看娘子的手该拈花刺绣,粗活可不行。”

    阿玥想来是不敢轻信,“城南王可说的当真,这儿真是什么消息都有?”

    “谁没有几个过命交情的友人,阮厢一介女流也知晓,城南王江湖趣事多,看来可不只有红颜知己。”她挪步过去将香烛点燃,轻纱般的白烟缓缓流淌到细白的颈,再蔓延上鼻处,呛了几下。

    “阿玥素来这般与人实诚,侍主忠心,一时心直口快,城南王莫要见怪。”阮厢将帕子送到他怀中,“连天雨水多半不洁,又是晨落,不好沾染,城南王擦擦吧。”

    “我看是装模作样的好儿郎。”阿玥收好油纸伞,贴在阮厢身侧,也跟着打趣。

    李郢湛立在阮厢右侧,肩膀压过人头顶,顺着视野看到青苔爬满的凹形瓦片,身躯刚好挡着风口,仿佛在护着一株小草。

    二话不说把油纸伞扔她手上,披风一甩,服帖帮阮厢穿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

    “摆上吧,按照江湖人的做法,台中间依次摆三个香炉,添三碗热酒,上三柱香。”李郢湛吩咐道。

    阮厢被盯得晃了晃身子,她与城南王不过萍水相逢,不能将心事倾情相告,又不知晓如何推托,便拉了阿玥袖衫,寻她相助。

    “娘子不乐意?”

    阮厢腹语,何止阿玥对你有意见……

    “圣上眼下杀人不易,万一与江湖骗子交易,被官府抓到不说,最后说出背后指使,那同罪论处,亦杀之。”

    这一番话彻底断了二人的念想。

    “这还没结义呢,就护上了?那今晚的结义宴席,便也由阮娘子亲自下厨了。”

    “爷何时学的这些本事,祁商都从未闻过。”他将东西一一摆好,将烧好的酒满上。

    阮厢看着细雨中的李郢湛,他也望向这边,挥手把人唤过去,阮厢朝着被风吹得飘斜的雨帘点点头,拍了拍阿玥手背,眸中巧劲儿十足说道,“我自有法子试探。”

    “好,我姑且看看,经过这次教训,你大致也知晓了长安城的风风雨雨,凡事不可再盲从,你伤了倒不要紧,可别脏我一身泥。我既是答应助你,其他事情不好说,但散落在街巷的真的假的消息尚知晓几路,你要问什么?”

    堂堂官家贵女,出入这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是何体统,若是被相爷知道,那还不得批她一顿。

    “哪里的话,阮厢自是愿意。”她看着李郢湛那兴风作浪的眼神,咬牙切齿笑着说。

    三娘楼中有事也先行一步。

    瞧人越说越玄乎,那谁人还敢冒此险境,报仇一事急不得,且要细细布局。

    拍去身上水滴,故作不在意说,“娘子最好不要与我对着干。”

    府中三十多张嘴,那岂不是熬成黄脸婆!阮厢想着,脸色犯了难。

    阮厢感受到一股嘲笑目光,“城南王断也不要将人看衰了,我阮厢定是不会再犯此等傻事。”

    这一番话惹得三娘频频作笑,“这次我站祁商,城南王果真不是传言这般不堪。”说完着手点燃香烛,虔诚叩首。

    把香烛插上,扭头盯着阮厢,几缕长烟围着二人绵延,像要捆住一般。

    “不说偏门小道消息,即便是杀人买卖,给足了银两,也有求财的亡命之徒,不过我奉劝一句,京城什么人都有,像你们这般初入皇城的小娘子,没几个心眼,几句甜言蜜语便哄骗了去。”

    李郢湛弯腰低头越过屋檐角,稳步走到神台边,夺去了阮厢手中的香烛,圈在手心,轻吹几下后才燃了小一截,以免风中细雨打灭。

    “敢情好,三娘与城南王,我定时要报答的。”阮厢自小便依靠阿玥与崔裴,这些柴米油盐她哪里懂,不过既是说了,她便要做好。

    “好了,快去快回!”把人死死眼神训斥一顿,把伞给阮厢后才愤懑离去。

    阿玥要说不说,豺狼虎豹的就是你身旁这人……

    “那再好不是,不过柴房漏雨,柴木估计都湿了透,娘子可是                                                要费好一阵功夫。”还没给人拒绝之言,忙着笑说,“那既是如此,我替全府上下谢过了。”

    李郢湛一副相信她能自学成才的样子,玩味地看着人,“三娘话说早了,那便去验证验证,也是该报答三娘收留之恩,如此,三娘必须到府上做客,一同尝尝阮娘子手艺。”

    “阿玥说得中肯,我断是不肯放过崔郎,若是真有那勇士,散去千金也愿卖他狗命!”阮厢狠狠说道。

    “爷,东西都买齐了。”祁商抱着许多物品,手臂上沾满了水,这一路过来阿玥也没心思打伞照顾人,净想着自家娘子。

    “娘子对某颇为了解,细数起来我们不过接触了数月不到,倒是对我处处细心体贴。”

    “爷可不是娘子说得这般,长安城好儿郎名头非府君莫属。”祁商不满说。

    随后众人忙碌起来,阿玥将阮厢拉至一旁问道,“娘子,你当真要与风尘女子结义,再与那京城臭名昭著的李郢湛一道,你真相信他能助咱入宫,万一又遇到歹人……”

    他意有所指看着阮厢。

    “你侍女好像对我有意见。”李郢湛把手伸出伞外,看着指尖滑溜的雨滴,笑了笑。

    李郢湛蓄意靠近,两人贴得半寸远,“就这么怕我?”

阮厢推着她走。

    李郢湛见她主仆二人如那台上戏班子一言一句,明知闹却陪着闹,过后叮嘱道,“江湖是有个规矩,买卖自负,允诺了悬赏,有悖论者,需得人命来换。”

    他扫了一眼阿玥,阮厢是单纯没有什么坏心思,但身旁这个侍女不简单,这会儿正侧耳记着什么,也好,他该摸摸此人到底是何斤两,此次入长安城又有多少要谋的。

    “我来便好。”她将疑瞥眼,后一顿躲开视线,半个人站在雨里,雨水打在肩上渗透进去,哆嗦一阵。

    阮厢被洞穿了心绪,才收起凶言,“我说了要报答城南王,便是决定了要做城南王知心体己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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