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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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薛宝蓉，那明日呢？明日又会不会是你我，沦为鱼肉？

    去母去子，招招险棋，最后满盘全胜。

    梅妃听罢，正色点头，转向南宝林，开口道。

    我端详着仵作的容貌，总觉得略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皇帝听罢，淡淡扫了一眼薛昭媛，轻轻摸摸她的头，而后温柔开口。

    “帝王薄情，娘娘还是早作打算。

    “可依朕调查，那侍卫和伶人皆有共处胎记，且侍卫出走时，刚好就是伶人入戏院时。”

    “那侍卫并非伶人？”

    皇帝眼中掠过一丝暗芒，抬起她的脸，吻了吻其额头。

    尸体所在房间仅有一扇进出门，和一扇不可容人之窗。

    皇帝拧眉，眉下那双凤眸恰如寒潭，乍无风波，却暗流涌动。

    “传令下去，薛昭媛不贞于朕。”

    “陛下！您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言啊！”

    “更何况，薛昭媛伴你亦有数年。哀家一直觉着，她是个好孩子。”

    薛昭媛一看局势不利自己，瞬间慌乱，握着帕子的手亦颤抖起来。

    如此，良久。

    “待到她顺利封妃，恐怕会对付娘娘。”

    帝王松开薛昭媛，起身背对她，不再听她尖锐的哭喊求情。

    “更何况，往事随风，一切都在入宫后结束了，臣妾从来全心侍奉陛下，还望陛下明鉴啊！”

    我微微一愣，全然没想过后宫还有如此痴情之人。

    “但，那人并不是这伶人啊？！”

    “不过，薛昭媛若是能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朕亦可三思。”

    不光是她震惊，就连我，此时也看不懂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启禀陛下，尸体仅有后颈一处勒痕，应是上吊自杀所致。”

    毕竟，没有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将目光投向皇帝，只见他沉默不语，用一贯阴冷的眼神在尸体和薛昭媛身上来回穿梭。

    可惜，我难得的没有意料之中计划成功的快感，反倒是心头竟莫名一震。

    “臣妾的父亲是大理寺寺卿！若请他来彻查此案，定会.....”

    起因是太后对于近期的流言有所耳闻，想要召见阳卿，却发现其吊死在戏阁后台的伶人房间内。

    皇帝就算再专断，也不会惘闻太后所言。如今要处理薛昭媛，可是麻烦了。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追查到月昭仪身上。

    薛昭媛听罢，杏目红肿，泪濡长睫。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往皇帝怀中跌去，而后双臂紧紧环绕帝王，哭腔道。

    我看着帝王熟悉的面庞，往事疼痛的记忆又翻涌心头。

    朝政时局本就敏感，妃子及其所孕之子，都不过是皇帝维系政局的工具。

    “朕，不可让江山社稷和皇家颜面冒险。”

    自李、佟两家联手后，朝堂局势便有了巨大变化。

    皇帝自高台走下，行至薛昭媛面前，捻起她的下巴，与其对视。

    见惯了成王败寇，却仍是不自主地会被人性震撼。

    仵作将案发细节一一禀告。

    事后，梅妃独坐梅园，替自己倒了杯梅子酒。

    随即抱紧皇帝的双腿，膝盖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

    “但若是有损皇家颜面，那便不是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了。”

    皇帝话锋一转，挑眉瞥向薛昭媛道。

    “月昭仪表面温柔贤淑，实则狠辣无比。想必娘娘如今已见识过她的本事。”

    “怎会无缘无故的怀疑妹妹？”

    “依本宫所见，不过是死了个小小伶人，再去请一个不就好了么？”

    “宝蓉这么多年都同陛下恩爱如初，这等祸事分明就是旁人诬陷！还请陛下三思啊！”

    因着此人牵涉甚广，后宫里大大小小的角色尽皆入了案发现场。

    “皇帝，哀家觉着事有蹊跷。”

    一旁的太后低眉沉思，好半晌后，饶是开口替薛昭媛求情。

    我闻言轻笑，拉着梅妃到一旁，耳语片刻。

    皇帝抚了抚薛昭媛的头发，而后回抱住她，轻轻拉入怀里。

    “这倒是奇怪了，最近正是风口浪尖，怎得事主就自杀了？”

    “陛下，臣妾自证清白需要证据，可她们诬陷臣妾，便不需要证据了么？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臣妾清白，可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臣妾不忠啊！”

    我看着几个太监冲上大殿，捉住薛昭媛，像对付宠物一般，哄骗着她去往冷宫。四周的妃子亦是神情各异，有庆幸、有恐惧，唯独没有同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昭媛还是解释一番近期的流言吧。”

    “妹妹这话真有意思，倘若只是个普通伶人，又怎会惊动太后呢？”

    “是啊，妹妹有了陛下的孩子，姐妹们都替陛下开心。”

    太后听罢，长叹口气，无奈道。

    话毕，所有人都被皇帝变脸的速度震慑，根本看不真切他的喜怒。再放眼望去，整个后宫此时已无一人站出来替薛昭媛求情。

    阳卿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恰为深夜。

    太后同样疑道，拧眉而言。

    梅妃长叹口气，捻起一支红梅，轻嗅。

    南宝林闻言，轻笑出声，音色娇媚。

    我走到她身侧，替其披上大氅。

    “更何况，倘若薛昭媛有异心，这漫长的七月，定能有法子应付。”

    “呵，倘若是他杀，旁人定会怀疑是本宫出手。本宫又岂会那般愚蠢，选择此时杀人？”

    “妹妹这话就奇怪了，这宫里从未有人想泼脏水给妹妹。”

    南宝林话说的直白，惹得在场女眷皆羞红了脸。

    皇帝虽是抱着她，可眼底却一片冰冷。

    “再加上这房间是个标准的密室，故而臣以为，是自杀无疑。”

    我们从年少稚嫩起，相伴二十年，他是何等薄情的人，我都看在眼里。

    “是啊，说不定是谁暗杀伪造成自杀的呢。”

    太后捏了捏太阳穴，声音里尽是疲惫。

    月昭仪唇角微勾，随即迎合。

    月昭仪出手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薛昭媛闻言，瞬间卸下防备，整个人顺势蜷缩在他怀里，脸颊轻轻蹭着帝王的脸。

    她这话，一来是想撇清和阳卿的关系，二来是不愿众人深入调查。

    “往事随风？看来，薛昭媛自己都承认有段风流艳史了？”

    “你都说了，大理寺寺卿是你之父，审判此案，恐不合情理罢。”

    “臣妾入宫前的确有个失踪的贴身暗卫。”

    “带她下去的时候注意点，莫弄疼她了。”

    “如此张扬自尊的人，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唏嘘。”

    月昭仪眉眼含笑，温柔的拍拍梅妃的肩膀。

    “薛昭媛能生，旁人亦能生。”

    月昭仪到底是大将军的女儿，行事当真滴水不漏，愣是没让皇帝找到任何破绽。

    分明是个幕后主使，却装成了菩萨心肠。

    “只是，本宫不解，倘若妹妹真的清白，又岂会觉得大家怀疑你呢？”

    薛昭媛拿起手绢掩住口鼻，远离尸体几步，眼中尽是嫌恶。

    “朕，本不愿多管后院闲事，可前朝对此事亦是议论纷纷。”

    正是因为知晓此事，我才会选择谋反。

    而薛宝蓉那双极漂亮的杏眼，在红肿之际，填满了不甘和怨毒。

    “只要陛下信任臣妾就好。”

    “孩子，还会再有。”

    月昭仪阵营的南宝林帮着带节奏，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凶手是心虚的薛宝蓉。

    “薛昭媛不过怀胎两月，要等到孩子出世，流言恐怕都泛滥成灾。”

    “你受委屈了。”

    我与月昭仪对视一眼，发现她双瞳涣散，眼里尽是震惊。

    月昭仪听罢，眼底幽深一片。不光是她，连我都没想到，太后居然会这般替薛昭媛说话。

    眼看宫里权势最盛的梅妃和月昭仪联合针对薛昭媛，剩下的妃子们为免受排挤，皆开始纷纷站队。

    皇帝之所以亲审此案，更多的是迫于前朝两位权臣的施压。

    我暗叹一声，将目光放在尸体身上。

    他背起双手，平静下旨。

    “好了好了，诸位都是姐妹，何必争个唇齿高下？”

    “薛昭媛所言甚是，皇帝你看，哀家也不好冤枉了替陆家开枝散叶的人才对.....”

    “臣妾之子，确确实实，是陛下的骨肉！”

    薛宝蓉一句破绽，便被牵入自证陷阱。

    “有不贞之妻，不洁之子，是皇家丑闻。”

    “本宫在意者，唯陛下而已。”

    “本宫不喜谁坐上什么位子，谁又有什么富贵。”

    发现尸体时，门栓已经上锁，是由几个壮汉破门而入的。

    “打入冷宫，赐鸠酒。”

    周遭一片沉默，众人不约而同都看向那个上位的决策者。

    薛宝蓉揪住暗示，扬言众人都是嫉妒她有了身孕，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薛昭媛似是感知到什么，面色瞬间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

    我踱步绕了房间一周，发现案发现场是个极其标准的密室。

    梅妃今日开了窍，搬出太后压薛昭媛一头，话里暗讽其与伶人有染。

    帝王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闻之者皆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