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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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玩不好玩，蒋大人倒懂得消遣寂寞，已自己玩起来了？”

    所以溅到她脸上的，真是碎肉……

    蒋事珖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眸底满是寒意：“是……”

    他避开少女过分干净的注视，低头用黑暗掩饰自己的表情，嘶哑出声：“你是不是……”

    但为了驱逐少女，他硬撑着没说一句关心话语。

    蒋事珖喉结滚动了一瞬。

    几乎像翻了一页书，季谨便换上了一副森寒貌。

    血丝从白皙的皮肤下渗出，丝丝缕缕的疼痛从伤处蔓延开来。

    此时，季谨已踏着稻草走近。

    沈盈息勾唇，对无意识露出紧张表现的蒋事珖笑了笑。

    落难的廷尉大人收紧手指，也像收回了理智。

    他已收了疑问的口吻。

    他硬撑着歉意，一言不发。

    季谨此时收回了对不知名视线的纠察，他显然对蒋事珖的粗口有了兴趣，脸上毫无怒意，甚而露出某种得逞的微笑。

    只能幸而地牢阴暗，即便靠得再近，她也无从瞧见。

    少女黑眸澄澈安静，白皙的脸庞好像与月光融为了一体，灵秀出尘。

    沈盈息迟疑了瞬，猜测他小动作的深意：“你要我别轻举妄动？”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牢房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耳边只听得男人一道沉闷的低哼声，沈盈息侧脸看去，蒋事珖的身子剧烈晃了晃，但最终还是被主人强行稳住了。

    而现在笑着附身看阶下囚的少年，是天潢贵胄、君王鹰犬，充当血腥刽子手的季谨。

    蒋大人生平几无粗俗之时，平生第一次的粗口奉献在了阶下囚时。

    沈盈息有瞬间地怔愣，她摸了把脸颊，取下那块红粉色的血块。

    可等了半晌，只有安静，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少女继而轻笑，肩上再次传来她那细微的撞力，“蒋大人，我可以替你教训他吗？”

    脸还是那张脸，笑却不像笑，任何表情都带着呼之欲出的狠毒，再漂亮的五官也让人不寒而栗。

    见蒋事珖一副无暇理睬的模样，季谨低低笑了一声。

    他果然看不见沈盈息。

    显然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啧。”沈盈息抬起手掌，掌根果然被擦破了。

    只有沈盈息看见，蒋大人的瞳孔缩了一下，似乎手指也蜷起来了，手下的稻草被他收紧纳入了掌心，发出的细碎声响太明显。

    沈盈息兀地笑了起来，静如月色的眸子泛起笑波，“行了行了，不吓你了，我确实不怕季谨来，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忽视我。”

    月光似乎都被这狠厉的一鞭惊得僵硬住了，月色愈发凄白，像白绫般飘进了地牢。

    “真有种啊，蒋大人。”季谨诡笑一声，拖着血的金鞭曳在稻草上，滴滴拉拉的血很快浸黑了鞭下的草杆，鞭身上细碎如啮齿的倒钩隐隐泛着暗光。

    她扭脸靠近蒋事珖，“你刚才那声是，是回答我的罢？”

    蒋事珖只好保持沉默，但眼睛微不可查地眨了下。

    虽然不知道沈盈息用了什么法子，让季谨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但他还处于季谨的监视之中，难保季谨不会从他身上察觉到什么。

    “哒、哒——”

    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蒋大人喉结微攒，闭了闭眼，继而用那破损不堪的嗓子挤出难听的音节：“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她就这样静和地看着他，让蒋事珖滑至唇边的道歉，愈发显得难以出口。

    蒋事珖收回余光，闭起眸，表情冷漠。

    同时，沈盈息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手掌握了握她又松开了。

    沈盈息定定地看了这样的季谨两秒，后者仿若有所觉察，唇角微笑一顿，眯起眼朝她所在的方向，缓缓扫视了一圈。

    喑哑粗粝的男声宛若闯入桃源的外来人，打破了一地柔美月色。

    季谨正为此露出讽笑，男人却又道：“痴心妄想。”

    当真是编着金丝的鞭子，纵在暗室里，依旧难以遮挡那金光的华贵。

    蒋事珖本人显然意识到自己声音的难听，一声难耐的闷哼从喉咙里溢出，像某种野兽受伤后的低吟。

    绣锦勾金的锦靴踩在杂乱的稻草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怎么会……”

    见其拒绝自己的近距离接触，沈盈息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又坐了回去。

    他把玩着腰间的饰物，红唇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蒋大人还真是一身钢筋铁骨，严刑施遍还能坚守己见，叫人好生……佩服。”

    牢房外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与此同时，蒋事珖冰冷地说了一句：“……这并不好玩。”

    和蒋廷尉你来我往的几回，沈盈息现下已能从他的动作里解读出他的目的。

    被抽中的脸颊立刻皮开肉绽，一道长贯眼尾唇角的鞭痕霎时跃上脸面，鲜血径直流下，甚而有碎肉飞溅到了沈盈息的脸上。

    那已是蒋事珖全身上下最后一块完好的地方了。

    沈盈息嘲笑地嗤了一声：“丢脸的家伙，品味低得离谱。”

    牢上的铁链再次被打开，随着少年调笑声的落地，一袭暗红劲装的季谨迈进牢门。

    如若她一直注意着他……

    倒钩的反光落入眼中，沈盈息居然才发现金鞭上的巧设。

    蒋事珖仰眸，冷冷对峙着少年，手下却借宽袖遮掩，轻轻地圈住少女的手腕。

    她看向蒋事珖，后者仍旧一脸冰寒地望着少年。

    “又是他啊，”她果然在看他。

    第35章

    他缓缓地直起身子，左手依旧把玩着腰间的饰品，右手却从后腰处抽出了某物。

    属于少年身上的冷香飘飘乎靠近，如丝线般钻入沈盈息的鼻中。

    始作俑者似乎也没想到，身体猛地僵住了。

    蒋事珖别过脸，抿唇用沉默拒绝她的提议，也变相驱赶她的靠近。

    那受了伤的半边脸正好对着沈盈息，借着月色，她看见那半边脸上血口狰狞、鲜血淋漓、简直是可怖。

    “季世子与其在此白费口舌，不如为陛下鞍前马后做条狗来得自在。”

    季谨进门的刹那，蒋事珖背对着他，眼睛直直望着沈盈息。

    这种程度……

    他抬起剑眉，深深地看了眼含笑狡黠的少女。

    蒋事珖身子僵了下，他知道季谨正在狐疑地观察一切，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只恶狼般的少年撷住把柄。

    虽然她说了自己有办法，但这位廷尉大人还是很担心她啊。

    虽说破碎但亦然有遮蔽之力的宽袖，随着他侧身的动作成功地盖住了他的手掌。

    季谨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蒋事珖，金玉贵养出的一张细腻脸蛋漂亮且锐气。

    沈盈息不为季谨探究冰凉的视线所惧，她整理了下袖口，挪到了蒋事珖身旁坐好。

    少年最后两个字说得轻而又轻，上翘的眼尾因垂眼而愈显弧度，像一柄小小的弯刃。

    男人即便重伤，到底还有意志兜着底。

    和她争口舌之快的季九，是纨绔嚣张但无害的季九。

    ——如若她生气，理应快拂袖离开了。

    《绑定亡妻系统后她成了全修真界的白月光》

    沈盈息打眼一瞧，先从他把玩的荷包上看了眼，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便放弃思考，转而看向他右手——那是条金鞭。

    每一声都像鼓槌一样，一把一把用力地锤在心鼓之上。

    蒋事珖眼睫微颤，他俄而侧过身，面对季谨。

    她抱膝而坐，倚着蒋事珖的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蒋大人，用正常音量道：“蒋事珖，你身上的伤也是季谨打的吗？”

    看见她的笑容，男人兀然松开蜷紧的手指，转而落下眉眼，恢复了一副严冷克制的模样。

    季谨琥珀般的浅色瞳孔遮不住他眼底的阴狠毒辣，甚而更为彰显。

    她顺着金鞭向上移动视线，清晰地看见少年见血后兴奋过度而放大的瞳孔。

    沈盈息的目光在季谨眼尾顿了下。

    蒋事珖意志化成了力气，这一推，沈盈息没有防备，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蒋事珖动了动肩膀，又眨了下眼。

    而几乎在她坐回去的刹那，凭空一声炸响，季谨的金鞭便狠厉地落在蒋事珖的脸上。

    她保持着撑坐的姿势，抬眸看向罪魁祸首。

    得到猜测中的答案，蒋事珖却没有露出放松的表情。

    ——对少女疑问的无声解答。

    “蒋事珖，你可算受不住了。”少年幸灾乐祸地勾唇，他望着昏暗里遍体鳞伤的男人，琥珀色的眸子溢满恶毒之色，“你现在是想求饶？”

    越来越多的月光，越发凄狂，几近要把这间牢房彻底照亮

    光看着就令人发颤的恐怖伤情，不敢想象落到身上有多痛。

    这样的季狗是她没见过的。

    见状，男人抿唇，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她于是笑了，靠他更近了些，“蒋大人，季狗似乎又要开始打你了。事已至此，我可以教训他了吗？”

    少年的笑一下褪了干净，让人简直想不到有人变换脸色的速度会这样快。

    少女清浅的气息毫无阻挡地扑上耳后，将耳根浸染出微微的绯红。

    可蒋事珖稳住身形后，垂着头低喘了一声，而后沉默地抬起眼，一脸无动于衷的冰冷。

    她转过脸，看向季谨。

    幸而沈盈息及时伸手撑住身子，才不至于更狼狈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