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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

    召上沈试玉,她往门外走去。

    曾经修无情道的道友们若能看见她此番作为,不知又该如何言语冰冷地讥她不务正业了。

    他们这些人,在她活着的时候避她不及,待她死后倒一应记起来寻仇了。

    事已至此,要归咎还是她现脚下这人的错。

    沈盈息缓缓收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屋内的混乱中心。

    ——他亲了她?

    未尽的话被吞没在唇齿之间,连带着沈盈息回身的动作一同僵在原地。

    第8章

    走到少年面前,看见他还一动不动端着酒,安静而乖顺。

    《绑定亡妻系统后她成了全修真界的白月光》

    “咳,”沈盈息不动声色地收了收衣领,脖颈处进的热酒现已有些发凉,“我替我弟弟给你道歉,他这件事做错了。”

    “阿姊!”沈试玉立刻也紧张地站起来,长腿一跨迈至沈盈息身侧。

    ……

    “好,酒喝完了,那……”

    敏心盯着沈盈息的目光顿了下,而后重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摩挲了几番被少女触过的手指。

    从荷包里拿出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沈盈息将它折了折,塞进少年掌中。

    敏心眼神一闪,但并未多说其他,仰起冷玉般白皙的长脖,薄唇含住金樽,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东西?”沈盈息摸过腰间,玉佩荷包俱在,倒不知遗漏的是什么。

    这是她那个弱不禁风的柔弱弟弟该说出口的话?

    沈盈息循声抬眸,一昳丽少年款款而至,葱白的纤指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杯,杯中酒液微晃,端酒的少年眸色浅淡,恰如杯中酒般潋滟。

    敏心含笑点头,端酒上前,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贵人,这杯酒是奉给您的。”

    他边笑,鲜血边流进唇中,又从唇角溢出淌满下巴。

    而后不待少年动作,他便不由分说地一巴掌把这个挡道又可恶的端酒少年掀开了。

    ——敏心,她的第三个任务对象。

    沈盈息被沈试玉的咳声吸引了注意力,她一眼看见他咳出的血和虚弱到涣散的眼神,简直要厌烦得不行。

    沈盈息蹙额,望着少年陌生又熟悉的俊秀面庞,因专注思索,反倒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沈盈息抬手,指腹怔然擦过唇角,方才那冰凉湿润的触感尤有余韵,昭示着真相。

    即便被如此暴力地殴打着,那昳丽的少年除了发出几声隐忍的闷哼,然后就是掀起唇角张扬地笑着。

    桌倒椅摔的巨响之中,金樽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单调,和着少年的痛哼声和喜怒难辨的低笑,隐隐谱成一段诡谲又靡丽的断奏曲。

    生平第一次。

    好熟悉的小郎君。

    好好的,一出又一出的闹剧,把她刚松泛下的心情都捣乱了。

    不过是站了一下,场面就瞬息万变了。

    沈盈息蹙眉,走上前去,一脚把沈试玉踹了过去,“够了!”

    “……沈试玉,住手。”

    躺进如云柔软的软席中,只觉得白日的劳累一应消散了。

    沈盈息生前死后第一次见识人间的花楼,这儿当真如话本所言,美人如云,蜜语绵绵。

    敏心抬头,露出进门以来的第一抹笑,“贵人忘了东西了。”

    贱人?宰人?

    她想起自己这些道友们,想到他们在自己死后几百年都恶狠狠冷冰冰,却又坚持不懈地寻自己魂魄的样子,便有些好笑。

    “奴敏心,”少年低柔地回答,垂头,神色不明。

    洒落的酒液大半都顺着衣领滑进了脖沿,沈盈息被这热酒激得一惊,瞬时间站了起来。

    沈盈息平静地看着沈试玉的失控,目光从庶弟泛红的面庞落到敏心鲜血淋漓的脸上。

    替她喝?

    那少年看起来美丽柔弱,被这一巴掌打退了三两步,却依旧神色浅淡,甚至还能将剩下半杯酒稳稳地端在手中,看起来早已习惯被打似的,不羞不恼。

    “喏,这是赔礼。”

    沈盈息怀疑地看了眼比她高许多的沈试玉,他脸色苍白,眼神受伤,哀怜地望着她时像只即将被遗弃的弱兽。

    “阿、阿姊,”沈试玉没看见沈盈息身上有何不妥,只是衣领湿了一块,他才意识到是误会,也回神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霎时间小脸煞白,红唇失色,“阿姊,方才是,是试玉说错了话,试玉是……太担心您了……”

    沈试玉显然没够,他不知是哪里来的怪力和动机,拼了自己孱弱多病的身子,也想要叫冒犯他阿姊的贱人死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沈试玉含怒的骂声已跟着唇边湿润的触感一同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连贯的破碎声响。

    失控的沈试玉没有听见,已破皮的拳头仍要继续逞凶。

    ?

    少女柔软温热的指腹从指尖一掠而过,如轻燕般的过影无痕。

    “你干什么!”

    “阿姊,您没事吧,是不是那贱人冒犯您了?他哪只手碰的你,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阿姊,对不起。”庶弟隐含哭腔的道歉声响起,浓睫翩跹,眨眼间那双琥珀眸中已泛起了水雾,看着好不委屈可怜。

    沈盈息随意嗯了声,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沈试玉,而后走向被晾在一旁的少年。

    “沈试玉,走了。”

    沈盈息沉默了下,“下不为例。”

    ……我走了……

    沈盈息兀地弯眼笑起来。

    “……这酒,我不想要,”这具身子酒量不好,一杯酒能撑得住,两杯下去还真说不准,沈盈息摇摇头,伸手抵在敏心的手腕处,把酒往回推了推,“你替我喝了吧。”

    毕竟是沈家人,不能不护着点。

    咦?

    好烫!

    “贵人,您的酒。”

    “担心我,你打他干什么?”沈盈息蹙眉,她又没聋,还听得清那巴掌的声音。

    比起敏心这个名字,沈盈息更熟悉的是他的真名——上官慜之。

    他愈痛愈是张狂的笑模样,忽而间击中了沈盈息的思绪,她终于记起来敏心这张脸熟悉的源头了。

    衣领湿了难受,沈盈息无意再待,这花楼表面的乐处是体验过了,其他的也没什么想体验的意思。

    昳丽少年喂酒的动作一顿,眼光飞快地从少女唇央扫过,手指莫名抖了下,酒液便如落花般从金樽中洒落。

    拳头起伏间,血滴子绽花似地扬起又摔落,落在下方少年的额头、眼睛、唇瓣上。

    “哦,敏心,”沈盈息笑了下,“是聪慧敏捷的‘慜’字拆成的那个敏心吗?”

    可沈盈息的一脚踹醒了他,更踹得他连咳不止,倒伏在地上捂着胸口惊天动地地咳出了血。

    罪臣之子,受罚入花楼,至死不得出。

    沈盈息便无声地接收着那少年无形的挑衅。

    “等等,”没走几步,敏心唤住了她。

    “不会有下一次了,”沈试玉咬唇,轻声,埋着头不看沈盈息的眼睛,仿佛是胆怯,又似遮掩着什么。

    这个唤敏心的少年,哪里来的胆子,敢未经她同意就亲上来?

    “嘶。”

    似乎是从和她的对视里,找到了她也在注意自己的证明,少年沾了血的浓睫微颤,瞳仁微缩,下一瞬眼眸更弯起,眼尾上翘,勾人于无形。

    沈试玉坐在沈盈息对面,盯着少女痴望的目光,心下不知是何感受,纤长眼睫微垂,遮掩住琥珀浅眸底的暗色。

    那张银票倒被其不甚在意地团在掌根处,没甚珍惜的样子。

    她正想说好名字,却见一直低头的少年听见她的话,忽地抬起头,紧紧地盯住她,那样紧咬不放的目光,倒把沈盈息吓了一吓。

    沈盈息回头,疑惑地看着少年:“还有事?”

    沈盈息想着想着,忽觉得纳闷,她平日里究竟怎么得罪了他们,叫这群一心修道的道友们记仇记得这样深。

    沈盈息愈发觉得这少年的模样熟悉,伸手拨了拨松散的衣领,她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叫什么?”

    沈盈息一愣,她垂下眼帘,看向少年送至眼前的金樽,酒液半撒,樽沿已是湿润,浸润出迷离的金光。

    沈试玉单膝跪在敏心的小腹上,多拿几本书都脸色苍白的庶弟如今抡起拳头,一拳拳砸下的动作倒一点不柔弱,攥起的拳绷得青白,又很快染上了鲜血,浸成了一手背的红。

    此时沈盈息身侧还有个端酒少年,沈试玉阴冷地朝他看了一眼,温厚的红唇一张,却吐出了一句冷厉的:“滚开。”

    只握着金樽的几根手指更加用力地捏着杯壁,指骨攥得青白,没有面色那样波澜不惊。

    沈盈息看见他唇齿间都是浓郁的鲜血,跟着发现他转移目光,那双潋滟生光的长眸直直地看向了她。

    沈试玉背对少年,正面紧张望着沈盈息,他方才垂眼,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阿姊一声类似痛呼的声音,便瞬时间站了起来。

    沈盈息拆开衣襟领口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眼神看向挡在身前的庶弟:“沈试玉,你、你方才说什么?”

    任务卷轴上的图像是上官慜之的成年体,如今沈盈息和                                                他相遇

    记忆里没记得沈试玉是这般暴戾的性子啊。

    少年已至身侧,酒杯被送至唇边,冰凉的金樽压着柔软红唇,樽壁上嵌着的红宝石与少女唇色相应,冰冷的翠丽点缀在温润的唇瓣,好一番丽色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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