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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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
沈三一愣，忽而间差些就落下泪来，他强忍着泪珠，憋红了眼眶，纤长睫毛颤着，“阿姊莫要厌我，试玉来此是想说，弟随姊姊来京已有数月，久待府中，近来也觉烦闷，不知阿姊能否……？”
沈盈息推开少年的动作僵了下，她真担心这一推，她的好弟弟摔一跤然后摔死。
但沈试玉也说对了。
可骇人了，他还对着她笑。
沈盈息不理解：“你在淮东的时候能十年不出家门，这进了京一年都没有呢，你是不是……？”
她烦躁地踢了下桌腿，恶声恶气地拒绝：“你这还不如喜欢上哪家姑娘呢，我带你玩，你玩得又要吐血，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你惹一身脏血。”
沈盈息净手准备吃饭，突然从侧廊里传出一道孱弱清澈的少年声音。
沈盈息真的不喜欢沈试玉，然而她又不能抛弃他。
……
——叫厌恶他孱弱的阿姊好好摸住，他这个弟弟根本不再是儿时那位会被雪球砸出血的小孩了。
果然是雪一样的少年，望两眼就觉得冷。
他好像太急于否定这个理由了，生怕谁误会一样。
少年沉默了会儿，眼里已含住泪了，但他还是憋着哽咽，试图挽救：“阿姊不要担心，我已多年不曾呕血了，现今身子虽弱，却也并非不能走动游玩的，阿姊，试玉、试玉求您了。”
当真是血淋淋一片，下巴上又沾着雪又沾着血。
管家桃花眼暗了暗，而后又扯出笑容，和她同乐：“开心便好，晚饭已备好了，属下让人布置。”
沈盈息啧了声，“怕什么东西，你虽然跟个竹竿似的一掰就断，但好歹是我沈家的人，有我在，你还怕配不上哪家姑娘吗？”
这是她弟弟，是沈家人，总比旁的陌生人亲点的人。
可这小子弱得跟刚生下来的狐狸幼崽一样，光好看，但没用。
门口少年轻轻地唤了声，他似乎对自家阿姊的目光很敏感，她多看几眼，他就眼神微颤，想躲又想接的样子。
“不是！”
她思量了下，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你不会是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吧？”
沈盈息的兄长和身边亲近些的人都告诫过她，“沈三乃庶出，久卧病榻，心郁难纾，如此反常地靠近你，必有所图。”
但她这个弟弟偏很喜欢她似的，年幼时就爱随她玩，大了些更是不顾羸弱病体也要跟她路遥遥千里进京。
“阿姊莫要再误会了，试玉没有心慕别家的姑娘，只是，只想随阿姊一同出府而已！”情急之下，沈试玉竟提高音量，将心中所想竟全倾倒了出来。
沈盈息不由多瞥了一眼。
阿姊会……会不会……
他音色很好，清如刚化的雪水，听之神清。
沈盈息自小喜欢活泼生艳的人和事，是以在看见这个弟弟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
他又害怕又期待她的反应。
自那以后沈盈息再也不和沈试玉玩了，连和他见面都能免就免了。
沈盈息深谙这麻烦的深重。
沈家人皮肤都白，这个弟弟从小病弱，更是白得有些透明。
越说越忍不住，沈试玉忽然从门口走进来，把身上羔裘一扯，厚实的裘衣就摔到地上，露出少年穿着的一身锦蓝长袍。
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小时候带他玩过几次，光是跟他打雪仗就能把这小子打得吐血了。
实在弱得不行。
她这位风一吹就倒，太阳一晒就化的病秧子弟弟竟然也有想出门玩的一天？
“阿姊您摸摸试玉，试玉身子是不是好多了？”少年抓住沈盈息手就往自己胸膛上压，他摁着一会儿，又带着她的手摁向腹部。
姐弟两之间的关系也不上不下的，半生不熟的，在八岁时才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
还没被她玩够吗？
整个府中能唤她阿姊的，也只有那位庶出的小少爷了。
“阿姊……”沈试玉嗓音低落，眼神顿时黯然，他那张琉璃似的精美脸蛋见不得如此伤心的神情，显得又脆弱又透明。
沈试玉垂下眼皮，眼尾红红地望着他阿姊泛着怒意的面庞，一张口，泪就落下来，他一边流泪一边道：“阿姊打我，阿姊骂我，阿姊尽管罚我好了！反正阿姊今日不允，我明日就再来，明日不允，我就烦阿姊到允我为止！”
讨厌……阿姊讨厌他。
沈盈息猝不及防摸到几块少年腹肌，她惊了下，没料到真的有，但也怒了：“沈试玉！我看你是要反了，敢抓我！？”
那个庶子弟弟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阿廪拿着丝帕给她擦净手上水珠时，沈盈息得空想了想这弟弟的样子。
那不然，择日不如撞日。
必有所图？
她厌烦起来，拧着眉甩了沈三一记眼刀：“直接说事！为什么跟我总是这样，我最讨厌你这幅磨叽的样了。”
“阿姊？”
沈盈息只觉得手里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偏偏还丢不得。
“阿姊……”听到沈盈息的冷淡催促，沈三的脸色顿时更苍白起来，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捏着羔裘的袖角，干燥柔软的绒毛舔舐着他不自觉间洇出汗湿的掌心，“我，我来，是想求阿姊件事。”
若说他有所图，也只能图她施舍点银钱，给他多请些医师治病吧。
沈盈息听着，神色逐渐古怪起来，这厮想要出门？
这个时候了，作为庶出子嗣的他来问安她属于寻常事。
仿佛是错觉，沈盈息觉得沈试玉听到她的揣测后脸更白了。
自沈盈息和嫡兄接管沈家起，整个沈府地位最高的便是他们两。
沈三只比她小一个月，今年也才十五，不过他比她高很多，站在门口就能把大半的阳光遮住了。
“弟来，是为……”少年顿住了，仿若觉着难以启齿似的，咬住红润温厚的下唇，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可是阿姊回来了？”
沈盈息从阿廪的帕子里收回手，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
沈试玉就像一个长得好看的大麻烦。
搞这么一通，只是想和她一起玩？
沈试玉望着她收回去的手，眼底划过一丝可惜，而后又对上少女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有阿姊在，试玉其实在哪儿都欢喜。但素闻阿姊爱热闹，府内人少过静，非阿姊所喜，我不愿委屈阿姊。”
哭得这么个水样。
不过他生得极好看，丹凤眼高鼻梁，一张红唇微厚，唇珠饱满又鲜艳。
沈盈息瞥过少年身上的羔裘，毛茸茸的，他当真不热吗？
他比正常男子还高些，只是清瘦，常年披着羔裘，一整个人从春到冬、从头到脚都像片雪一样。
“有事就说，”少女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不耐，“我没功夫跟你瞎耽搁。”
在此之前，沈盈息都只是知道别院里养了个病秧子，别的一概不知。
明天后天以后的哪一天都觉得不适合，沈试玉一跟着，她见也见不了纪和致，除也除不了鬼，很麻烦。
沈盈息简直难以理解有人真的这么怕她。
她其实还没去过人间花楼，听说晚上花楼热闹，男女都能进楼玩，沈盈息也好奇得紧。
……哭得也太漂亮。
很奇怪的一个小子。
这横来的业障她并不想要。
“……”
“你就想跟我出去玩？”半晌，沈盈息收回手，思量了一番，“在府里玩就不行？”
见到了第一个任务对象，还和他处成了日后能时常见面的关系，沈盈息想了想，“嗯，挺开心的。”
沈盈息被沈试玉一声打断，愣了下，而后蹙起细眉，狐疑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沈试玉那张冰雕玉淬般精致的脸。
既然非得和他玩一次解决这个麻烦，沈盈息当然不愿意委屈自己待在府里。
即便此，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凤眸，翼翼小心地看向少女。
她连饭都不想吃了，现在只一门心思处理了沈试玉，好绝了他日日都来的念头。
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妄为，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红润润的唇肉被他咬得泛出细细白白的齿痕。
可胸中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沈盈息憋得慌，她狠狠抬眼，想瞪住以弱小威胁她的少年，却忽而撞入他含泪清润的水眸。
混小子，刚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现在演绿茶倒是得心应手的。
在淮东本家的时候，其他分支的叔伯们都得以二人为尊，更不论府里养的庶出少爷了。
男生女相，孱弱但不缺身量。
沈府不缺这位庶三少爷的衣食汤药，只不过比起对嫡系二位的细致服侍，这位小少爷总是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开心？”
沈三一愣，忽而间差些就落下泪来，他强忍着泪珠，憋红了眼眶，纤长睫毛颤着，“阿姊莫要厌我，试玉来此是想说，弟随姊姊来京已有数月，久待府中，近来也觉烦闷，不知阿姊能否……？”
沈盈息推开少年的动作僵了下，她真担心这一推，她的好弟弟摔一跤然后摔死。
但沈试玉也说对了。
可骇人了，他还对着她笑。
沈盈息不理解：“你在淮东的时候能十年不出家门，这进了京一年都没有呢，你是不是……？”
她烦躁地踢了下桌腿，恶声恶气地拒绝：“你这还不如喜欢上哪家姑娘呢，我带你玩，你玩得又要吐血，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你惹一身脏血。”
沈盈息净手准备吃饭，突然从侧廊里传出一道孱弱清澈的少年声音。
沈盈息真的不喜欢沈试玉，然而她又不能抛弃他。
……
——叫厌恶他孱弱的阿姊好好摸住，他这个弟弟根本不再是儿时那位会被雪球砸出血的小孩了。
果然是雪一样的少年，望两眼就觉得冷。
他好像太急于否定这个理由了，生怕谁误会一样。
少年沉默了会儿，眼里已含住泪了，但他还是憋着哽咽，试图挽救：“阿姊不要担心，我已多年不曾呕血了，现今身子虽弱，却也并非不能走动游玩的，阿姊，试玉、试玉求您了。”
当真是血淋淋一片，下巴上又沾着雪又沾着血。
管家桃花眼暗了暗，而后又扯出笑容，和她同乐：“开心便好，晚饭已备好了，属下让人布置。”
沈盈息啧了声，“怕什么东西，你虽然跟个竹竿似的一掰就断，但好歹是我沈家的人，有我在，你还怕配不上哪家姑娘吗？”
这是她弟弟，是沈家人，总比旁的陌生人亲点的人。
可这小子弱得跟刚生下来的狐狸幼崽一样，光好看，但没用。
门口少年轻轻地唤了声，他似乎对自家阿姊的目光很敏感，她多看几眼，他就眼神微颤，想躲又想接的样子。
“不是！”
她思量了下，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你不会是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吧？”
沈盈息的兄长和身边亲近些的人都告诫过她，“沈三乃庶出，久卧病榻，心郁难纾，如此反常地靠近你，必有所图。”
但她这个弟弟偏很喜欢她似的，年幼时就爱随她玩，大了些更是不顾羸弱病体也要跟她路遥遥千里进京。
“阿姊莫要再误会了，试玉没有心慕别家的姑娘，只是，只想随阿姊一同出府而已！”情急之下，沈试玉竟提高音量，将心中所想竟全倾倒了出来。
沈盈息不由多瞥了一眼。
阿姊会……会不会……
他音色很好，清如刚化的雪水，听之神清。
沈盈息自小喜欢活泼生艳的人和事，是以在看见这个弟弟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
他又害怕又期待她的反应。
自那以后沈盈息再也不和沈试玉玩了，连和他见面都能免就免了。
沈盈息深谙这麻烦的深重。
沈家人皮肤都白，这个弟弟从小病弱，更是白得有些透明。
越说越忍不住，沈试玉忽然从门口走进来，把身上羔裘一扯，厚实的裘衣就摔到地上，露出少年穿着的一身锦蓝长袍。
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小时候带他玩过几次，光是跟他打雪仗就能把这小子打得吐血了。
实在弱得不行。
她这位风一吹就倒，太阳一晒就化的病秧子弟弟竟然也有想出门玩的一天？
“阿姊您摸摸试玉，试玉身子是不是好多了？”少年抓住沈盈息手就往自己胸膛上压，他摁着一会儿，又带着她的手摁向腹部。
姐弟两之间的关系也不上不下的，半生不熟的，在八岁时才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
还没被她玩够吗？
整个府中能唤她阿姊的，也只有那位庶出的小少爷了。
“阿姊……”沈试玉嗓音低落，眼神顿时黯然，他那张琉璃似的精美脸蛋见不得如此伤心的神情，显得又脆弱又透明。
沈试玉垂下眼皮，眼尾红红地望着他阿姊泛着怒意的面庞，一张口，泪就落下来，他一边流泪一边道：“阿姊打我，阿姊骂我，阿姊尽管罚我好了！反正阿姊今日不允，我明日就再来，明日不允，我就烦阿姊到允我为止！”
讨厌……阿姊讨厌他。
沈盈息猝不及防摸到几块少年腹肌，她惊了下，没料到真的有，但也怒了：“沈试玉！我看你是要反了，敢抓我！？”
那个庶子弟弟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阿廪拿着丝帕给她擦净手上水珠时，沈盈息得空想了想这弟弟的样子。
那不然，择日不如撞日。
必有所图？
她厌烦起来，拧着眉甩了沈三一记眼刀：“直接说事！为什么跟我总是这样，我最讨厌你这幅磨叽的样了。”
“阿姊？”
沈盈息只觉得手里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偏偏还丢不得。
“阿姊……”听到沈盈息的冷淡催促，沈三的脸色顿时更苍白起来，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捏着羔裘的袖角，干燥柔软的绒毛舔舐着他不自觉间洇出汗湿的掌心，“我，我来，是想求阿姊件事。”
若说他有所图，也只能图她施舍点银钱，给他多请些医师治病吧。
沈盈息听着，神色逐渐古怪起来，这厮想要出门？
这个时候了，作为庶出子嗣的他来问安她属于寻常事。
仿佛是错觉，沈盈息觉得沈试玉听到她的揣测后脸更白了。
自沈盈息和嫡兄接管沈家起，整个沈府地位最高的便是他们两。
沈三只比她小一个月，今年也才十五，不过他比她高很多，站在门口就能把大半的阳光遮住了。
“弟来，是为……”少年顿住了，仿若觉着难以启齿似的，咬住红润温厚的下唇，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可是阿姊回来了？”
沈盈息从阿廪的帕子里收回手，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
沈试玉就像一个长得好看的大麻烦。
搞这么一通，只是想和她一起玩？
沈试玉望着她收回去的手，眼底划过一丝可惜，而后又对上少女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有阿姊在，试玉其实在哪儿都欢喜。但素闻阿姊爱热闹，府内人少过静，非阿姊所喜，我不愿委屈阿姊。”
哭得这么个水样。
不过他生得极好看，丹凤眼高鼻梁，一张红唇微厚，唇珠饱满又鲜艳。
沈盈息瞥过少年身上的羔裘，毛茸茸的，他当真不热吗？
他比正常男子还高些，只是清瘦，常年披着羔裘，一整个人从春到冬、从头到脚都像片雪一样。
“有事就说，”少女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不耐，“我没功夫跟你瞎耽搁。”
在此之前，沈盈息都只是知道别院里养了个病秧子，别的一概不知。
明天后天以后的哪一天都觉得不适合，沈试玉一跟着，她见也见不了纪和致，除也除不了鬼，很麻烦。
沈盈息简直难以理解有人真的这么怕她。
她其实还没去过人间花楼，听说晚上花楼热闹，男女都能进楼玩，沈盈息也好奇得紧。
……哭得也太漂亮。
很奇怪的一个小子。
这横来的业障她并不想要。
“……”
“你就想跟我出去玩？”半晌，沈盈息收回手，思量了一番，“在府里玩就不行？”
见到了第一个任务对象，还和他处成了日后能时常见面的关系，沈盈息想了想，“嗯，挺开心的。”
沈盈息被沈试玉一声打断，愣了下，而后蹙起细眉，狐疑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沈试玉那张冰雕玉淬般精致的脸。
既然非得和他玩一次解决这个麻烦，沈盈息当然不愿意委屈自己待在府里。
即便此，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凤眸，翼翼小心地看向少女。
她连饭都不想吃了，现在只一门心思处理了沈试玉，好绝了他日日都来的念头。
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妄为，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红润润的唇肉被他咬得泛出细细白白的齿痕。
可胸中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沈盈息憋得慌，她狠狠抬眼，想瞪住以弱小威胁她的少年，却忽而撞入他含泪清润的水眸。
混小子，刚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现在演绿茶倒是得心应手的。
在淮东本家的时候，其他分支的叔伯们都得以二人为尊，更不论府里养的庶出少爷了。
男生女相，孱弱但不缺身量。
沈府不缺这位庶三少爷的衣食汤药，只不过比起对嫡系二位的细致服侍，这位小少爷总是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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