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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长的那位要将他翻过来瞧瞧他的脸，年纪最轻的已经将手上长矛的脊处伸到了赶车人樟梧胸口一尺的位置，如临大敌大声威慑道：
辰州府的明衡郡主谭明姃就赫然在这辆马车上。
“近来山上多贼人，各州府县都有山匪进城，因此宵禁。敢问几位是何顾晚间进城来，我等记下权且交差。”
太后娘娘九月的寿辰，明衡郡主多半是要到上京贺寿的，此时还未真的到宵禁的时候，兵将们又并非真的愿意招惹郡主娘子，于是便欲放行。
但是，韩松起现在只怀疑她带回来的这个人，只要她坐定了，那路人有什么查不得的。
“怎么这儿还躺着个人？”
解鸢一向嘴利，回他道：“荆湖南路是今年才有山匪的吗？怎么现在要查验，查在了我们郡主府的头上。”
“城内宵禁，是何人如此晚要进城来。”
“既然是这样的大事，五公子请便吧。不过本郡主看来，只是个书生罢了。”
站着的一个侍女叫梳宝，她个子矮看不清，小声问：
还有两刻到戌时，守城门的兵将已经松懈下来，预备着要关上城门，却看见城门外光路山口不常有人进出的小路上，驶出一辆马车来。
“快免礼姜大夫，辛苦先为里面的人诊治。”
樟梧同另一个侍从桐莘正要将这人往马车下面抬，闻言很懊恼地回答她：“是光路山上过路的人，我不小心撞到了……”
“此贼胆大，敢进韩家，未必不敢进郡主府。”
“没有随身的东西。”
马车极快，轿厢的右角挂着灯，远处看像是逐渐靠近的摇曳的火苗。快到城门也不减其速，直至被守门的兵将拦住。
桐莘找来了两副步辇，送这光路上的路人和右腿僵直着的谭明姃一起到了郡主府最靠近垂花门的院子，小轩居。
韩松起夸张地吆喝两个巡兵一起进了暖阁。
“这是谁啊，他怎么了？”
“已经在厅堂候着了，我这就请他过来给您诊治。”
此时，一旁站着没说过话的年纪看着最轻的小兵凑到马车前跟前来。
谭明姃刚安顿好，樟梧就领着姜大夫走进来了。
她稳住心神，做出厌烦的神色。
他走走踢踢，突然环视一圈
“郡主，行个方便吧。”
这话倒也好笑，韩松起最爱玩乐不学无术，对外说是酷爱习武也是闻名的三脚猫功夫，既不曾参军也不曾科举，别说做官，就是吏也做不上。只是韩家在辰州有脸面，因此知州也给他派些差事，他正好横行无阻，不知怎的今夜做起了这夜巡的军头。
“郡主，不怪您不知。贼人进来嚣张得很啊，打家劫舍也敢到我们韩家了。”他神色夸装愤慨不已，“月河台有个不怕死的，下山闯入我们的庄子，碰巧我大哥正在庄子上，带着人寻他，逼他跳了崖，我大哥料想他肯定往北走，说不准也会就到辰州来，因此嘱咐我多加查验。”
谭明姃觉得紧绷了四五天的精神骤然地轻松了一点。只这一点，便让她此刻无惧于回想四日之前的惊险。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兵将出面。
这是解鸢侍奉的这位胆大的郡主惯用的开场白。
此时轿厢里面伸出一只手递了一个荷包袋子出来，装的应该是些碎银。
“樟梧！”轿厢内传来个年轻女子声音，轻轻呵斥了那侍从一声，那人便不再说话了，女子又道：“我等为郡主去取献给太后娘娘的寿礼，要随郡主一起送到上京，由郡主亲自献给太后娘娘，不知近来宵禁，因此晚了。”
韩松起虚着眼睛盯着那人，掀起他的被子，扒开他头上伤口的包扎——确实是书生模样，书生装扮。
“这是何人，怎么回事！”
姜大夫是康寿堂的坐堂大夫，郡主府里的人有什么病痛也多找他。他年纪大了，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驼，弓着身子要和谭明姃行礼。
“郡主，韩家的五公子在叫门呢。”
韩松起带了两个巡兵，他自己穿一身犀甲，没有戴盔，还算知规矩地在垂花门前给郡主问安。
那赶马的人十分着急了，破口回道：“你是哪里的东西，管得上郡主……”
韩松起平日好斗，依仗韩家和同价，对郡主也没什么尊卑。能有由头让他在和天潢贵胄扯得上干系的人前耀武扬威，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今日他还真得了自己哥哥的令，就是要多查来辰州府的外乡人。
樟梧一惊，脱口而出：“这是马车走光路山的小路不小心撞上的路人，”他见另外两人还在查看，也并未摸出武器，因此稳了稳心神，“几位大哥，他穿这身衣服显然是个书生打扮，不是什么贼人，我们回去还要找大夫给他诊治呢。”
她有封地，有宅邸，有庄子，却总要找机会偷偷离开辰州府，寻遍荆湖南路所有艳丽的山川。或三五日，或一两个月，再回到郡主府里来，和解鸢和释燕说：“你们猜也猜不到有多美。”然后十分振奋地把她的所见写下来，都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也不知道谁会来看。
谭明姃的背后已经出了些冷汗。
“解鸢，你都料想不到当时有多危险。”
三月的辰州，还未到戌时天便已经暗了下来。北城门外远山处的夕阳穿透了夜覆盖的墨蓝色，城门口的柳树便随着料峭的春风轻轻摆动，搅动湖池血水一般的天景。
“他说什么了？”
“姜大夫请来了吗？”
等马车走远了，三个人聚在一起分了那荷包里的银子，那个年纪最小的把银子使劲儿地往腰封里面塞，又说要去茅房。
那韩松起叫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夜里安静，在小轩居都隐约可以听见。谭明姃也不回避，还是请他到垂花门口叙话。
“大哥，多行方便，我们着急给人救命呢。”
但这回真的不一样，这回是真的受伤了啊，还这样严重。因此解鸢狠心打断了她：“您一会儿再说吧，等姜大夫看过您的伤之后。”
“五公子，究竟所为 何事啊。”解鸢厉声问他，他才回过神来。
“有他的东西吗？”
他顺着墙根往城内走，心中只要找夜巡的五公子，转眼间就乘着夜色不知去向了。
谭明姃一一应下，叫梳宝都记住。还未来得及开口请姜大夫替自己的腿看一看，桐莘就慌慌忙忙地跑进来。
她心里很清楚，韩松起所说的月河台的贼人，就是她。
马厩外旁站着五六个人，皆是郡主府的侍从婢女，最前首的是谭明姃贴身的侍女，唤作解鸢。待马车停稳之后，几人都围到马车边上来行礼。
小葱和梳宝都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姜大夫站在暖阁的另一侧，正是韩松起的背后。
小轩居里灯火通明，小葱梳宝几人忙碌地进进出出，韩松起的眼睛就死盯着暖阁的门，仿佛要把郡主府给点燃。
轿厢里面有两位女子，一位穿着绛色的劲装，直接越过轿厢前躺着的男子跳下了马车，正是郡主的另一位贴身的侍女释燕。
姜大夫在为那路人看诊时，解鸢为谭明姃搬了一把玫瑰椅在小轩居暖阁的门外。谭明姃坐着这把椅子，脑袋轻轻地倚在解鸢的腰上。
姜大夫在暖阁待了一刻，便出了来，只说外伤不严重，只要明日能转醒便没有大碍。
《再许青山》
“只听见他说什么宵禁夜巡，奉命要来查人。”
郡主府外，鲜见行人，府内栽种的楝树长得极高，伸出墙外成了一路的荫蔽，夜里还能听到树上隐约的斑鸠鸣声。
樟梧接了过去，并不情愿地递给三位兵将。
那人确实是布衣书生的打扮，挑灯来看面容也正派清秀，确实不像山匪。
马车到郡主府的小门时，正好是戌时，在府外夜巡的兵将细碎的马蹄声逐渐清晰之前，樟梧将马车赶入马厩，关上了门。
几个人都上前一步，借着手里的灯才看清，轿厢外赶马人的背后还躺着个男子，四肢无力地耷拉着，似乎人已经昏迷了，一动也不动。
“郡主，听说您的下人宵禁前带了人进来？最近山匪泛滥，各个城门都有关卡，我来看看是不是生脸。”
韩家的五公子，辰州有名的纨绔。
正是三月十六，月亮正落在院子上四方的天里，透过树影，照得阶前波光粼粼。
是她上了月河台撞见了韩家的大公子韩松年和山匪聚首，是她拨动了树叶被韩松年发现，是她被韩松年的私兵和山上的喽啰围堵，也是她走投无路，滚下了月河台的陡峭的斜坡，摔断了腿。
车内的有一双手掀起了帘子搭在轿厢顶上。
“不急，”谭明姃指了指那个现在仰躺在轿厢前面的人，“先给他看吧，他撞着了头，我担心出什么事儿。”
解鸢快速地瞥了谭明姃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但还是心软补充道：“现在先休息，节省力气。”
赶马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穿着应该是哪家的侍从，语气急烈地回他道：“我怎不晓得有什么宵禁，这是郡主府上的马车，还不都让开。”
韩家已经寻到了辰州，郡主府已然不是能护她周全的堡垒，刚才生出的来之不易的轻松的感觉已经尽数散去，数种惨烈的可能性在她脑海的再次涌现，她几欲作呕。
那年纪最大的兵将侧身接过了荷包，轻轻推了推还堵着路的两个小的，放马车过去了。
而另一位，裹了一个青色的斗篷，头发用一根木簪高高地挽起，右腿怪异地直愣愣地伸在轿厢内，眉眼耷拉着，似乎非常疲倦，却还柔和地看着马车旁站着的几人。
] 年长的那位要将他翻过来瞧瞧他的脸，年纪最轻的已经将手上长矛的脊处伸到了赶车人樟梧胸口一尺的位置，如临大敌大声威慑道：
辰州府的明衡郡主谭明姃就赫然在这辆马车上。
“近来山上多贼人，各州府县都有山匪进城，因此宵禁。敢问几位是何顾晚间进城来，我等记下权且交差。”
太后娘娘九月的寿辰，明衡郡主多半是要到上京贺寿的，此时还未真的到宵禁的时候，兵将们又并非真的愿意招惹郡主娘子，于是便欲放行。
但是，韩松起现在只怀疑她带回来的这个人，只要她坐定了，那路人有什么查不得的。
“怎么这儿还躺着个人？”
解鸢一向嘴利，回他道：“荆湖南路是今年才有山匪的吗？怎么现在要查验，查在了我们郡主府的头上。”
“城内宵禁，是何人如此晚要进城来。”
“既然是这样的大事，五公子请便吧。不过本郡主看来，只是个书生罢了。”
站着的一个侍女叫梳宝，她个子矮看不清，小声问：
还有两刻到戌时，守城门的兵将已经松懈下来，预备着要关上城门，却看见城门外光路山口不常有人进出的小路上，驶出一辆马车来。
“快免礼姜大夫，辛苦先为里面的人诊治。”
樟梧同另一个侍从桐莘正要将这人往马车下面抬，闻言很懊恼地回答她：“是光路山上过路的人，我不小心撞到了……”
“此贼胆大，敢进韩家，未必不敢进郡主府。”
“没有随身的东西。”
马车极快，轿厢的右角挂着灯，远处看像是逐渐靠近的摇曳的火苗。快到城门也不减其速，直至被守门的兵将拦住。
桐莘找来了两副步辇，送这光路上的路人和右腿僵直着的谭明姃一起到了郡主府最靠近垂花门的院子，小轩居。
韩松起夸张地吆喝两个巡兵一起进了暖阁。
“这是谁啊，他怎么了？”
“已经在厅堂候着了，我这就请他过来给您诊治。”
此时，一旁站着没说过话的年纪看着最轻的小兵凑到马车前跟前来。
谭明姃刚安顿好，樟梧就领着姜大夫走进来了。
她稳住心神，做出厌烦的神色。
他走走踢踢，突然环视一圈
“郡主，行个方便吧。”
这话倒也好笑，韩松起最爱玩乐不学无术，对外说是酷爱习武也是闻名的三脚猫功夫，既不曾参军也不曾科举，别说做官，就是吏也做不上。只是韩家在辰州有脸面，因此知州也给他派些差事，他正好横行无阻，不知怎的今夜做起了这夜巡的军头。
“郡主，不怪您不知。贼人进来嚣张得很啊，打家劫舍也敢到我们韩家了。”他神色夸装愤慨不已，“月河台有个不怕死的，下山闯入我们的庄子，碰巧我大哥正在庄子上，带着人寻他，逼他跳了崖，我大哥料想他肯定往北走，说不准也会就到辰州来，因此嘱咐我多加查验。”
谭明姃觉得紧绷了四五天的精神骤然地轻松了一点。只这一点，便让她此刻无惧于回想四日之前的惊险。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兵将出面。
这是解鸢侍奉的这位胆大的郡主惯用的开场白。
此时轿厢里面伸出一只手递了一个荷包袋子出来，装的应该是些碎银。
“樟梧！”轿厢内传来个年轻女子声音，轻轻呵斥了那侍从一声，那人便不再说话了，女子又道：“我等为郡主去取献给太后娘娘的寿礼，要随郡主一起送到上京，由郡主亲自献给太后娘娘，不知近来宵禁，因此晚了。”
韩松起虚着眼睛盯着那人，掀起他的被子，扒开他头上伤口的包扎——确实是书生模样，书生装扮。
“这是何人，怎么回事！”
姜大夫是康寿堂的坐堂大夫，郡主府里的人有什么病痛也多找他。他年纪大了，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驼，弓着身子要和谭明姃行礼。
“郡主，韩家的五公子在叫门呢。”
韩松起带了两个巡兵，他自己穿一身犀甲，没有戴盔，还算知规矩地在垂花门前给郡主问安。
那赶马的人十分着急了，破口回道：“你是哪里的东西，管得上郡主……”
韩松起平日好斗，依仗韩家和同价，对郡主也没什么尊卑。能有由头让他在和天潢贵胄扯得上干系的人前耀武扬威，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今日他还真得了自己哥哥的令，就是要多查来辰州府的外乡人。
樟梧一惊，脱口而出：“这是马车走光路山的小路不小心撞上的路人，”他见另外两人还在查看，也并未摸出武器，因此稳了稳心神，“几位大哥，他穿这身衣服显然是个书生打扮，不是什么贼人，我们回去还要找大夫给他诊治呢。”
她有封地，有宅邸，有庄子，却总要找机会偷偷离开辰州府，寻遍荆湖南路所有艳丽的山川。或三五日，或一两个月，再回到郡主府里来，和解鸢和释燕说：“你们猜也猜不到有多美。”然后十分振奋地把她的所见写下来，都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也不知道谁会来看。
谭明姃的背后已经出了些冷汗。
“解鸢，你都料想不到当时有多危险。”
三月的辰州，还未到戌时天便已经暗了下来。北城门外远山处的夕阳穿透了夜覆盖的墨蓝色，城门口的柳树便随着料峭的春风轻轻摆动，搅动湖池血水一般的天景。
“他说什么了？”
“姜大夫请来了吗？”
等马车走远了，三个人聚在一起分了那荷包里的银子，那个年纪最小的把银子使劲儿地往腰封里面塞，又说要去茅房。
那韩松起叫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夜里安静，在小轩居都隐约可以听见。谭明姃也不回避，还是请他到垂花门口叙话。
“大哥，多行方便，我们着急给人救命呢。”
但这回真的不一样，这回是真的受伤了啊，还这样严重。因此解鸢狠心打断了她：“您一会儿再说吧，等姜大夫看过您的伤之后。”
“五公子，究竟所为 何事啊。”解鸢厉声问他，他才回过神来。
“有他的东西吗？”
他顺着墙根往城内走，心中只要找夜巡的五公子，转眼间就乘着夜色不知去向了。
谭明姃一一应下，叫梳宝都记住。还未来得及开口请姜大夫替自己的腿看一看，桐莘就慌慌忙忙地跑进来。
她心里很清楚，韩松起所说的月河台的贼人，就是她。
马厩外旁站着五六个人，皆是郡主府的侍从婢女，最前首的是谭明姃贴身的侍女，唤作解鸢。待马车停稳之后，几人都围到马车边上来行礼。
小葱和梳宝都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姜大夫站在暖阁的另一侧，正是韩松起的背后。
小轩居里灯火通明，小葱梳宝几人忙碌地进进出出，韩松起的眼睛就死盯着暖阁的门，仿佛要把郡主府给点燃。
轿厢里面有两位女子，一位穿着绛色的劲装，直接越过轿厢前躺着的男子跳下了马车，正是郡主的另一位贴身的侍女释燕。
姜大夫在为那路人看诊时，解鸢为谭明姃搬了一把玫瑰椅在小轩居暖阁的门外。谭明姃坐着这把椅子，脑袋轻轻地倚在解鸢的腰上。
姜大夫在暖阁待了一刻，便出了来，只说外伤不严重，只要明日能转醒便没有大碍。
《再许青山》
“只听见他说什么宵禁夜巡，奉命要来查人。”
郡主府外，鲜见行人，府内栽种的楝树长得极高，伸出墙外成了一路的荫蔽，夜里还能听到树上隐约的斑鸠鸣声。
樟梧接了过去，并不情愿地递给三位兵将。
那人确实是布衣书生的打扮，挑灯来看面容也正派清秀，确实不像山匪。
马车到郡主府的小门时，正好是戌时，在府外夜巡的兵将细碎的马蹄声逐渐清晰之前，樟梧将马车赶入马厩，关上了门。
几个人都上前一步，借着手里的灯才看清，轿厢外赶马人的背后还躺着个男子，四肢无力地耷拉着，似乎人已经昏迷了，一动也不动。
“郡主，听说您的下人宵禁前带了人进来？最近山匪泛滥，各个城门都有关卡，我来看看是不是生脸。”
韩家的五公子，辰州有名的纨绔。
正是三月十六，月亮正落在院子上四方的天里，透过树影，照得阶前波光粼粼。
是她上了月河台撞见了韩家的大公子韩松年和山匪聚首，是她拨动了树叶被韩松年发现，是她被韩松年的私兵和山上的喽啰围堵，也是她走投无路，滚下了月河台的陡峭的斜坡，摔断了腿。
车内的有一双手掀起了帘子搭在轿厢顶上。
“不急，”谭明姃指了指那个现在仰躺在轿厢前面的人，“先给他看吧，他撞着了头，我担心出什么事儿。”
解鸢快速地瞥了谭明姃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但还是心软补充道：“现在先休息，节省力气。”
赶马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穿着应该是哪家的侍从，语气急烈地回他道：“我怎不晓得有什么宵禁，这是郡主府上的马车，还不都让开。”
韩家已经寻到了辰州，郡主府已然不是能护她周全的堡垒，刚才生出的来之不易的轻松的感觉已经尽数散去，数种惨烈的可能性在她脑海的再次涌现，她几欲作呕。
那年纪最大的兵将侧身接过了荷包，轻轻推了推还堵着路的两个小的，放马车过去了。
而另一位，裹了一个青色的斗篷，头发用一根木簪高高地挽起，右腿怪异地直愣愣地伸在轿厢内，眉眼耷拉着，似乎非常疲倦，却还柔和地看着马车旁站着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