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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叶的冷汗早已滑落到脊背。

    符叶微微侧头，长久以来，他们被吴成海人类的身份所误导，认为吴成海杀掉某个妖怪夺取了妖力，可事实恰恰相反，是某个妖怪，叫卫青松的妖怪杀掉了吴成海，顶替吴成海的人类身份。

    卫青松气恼呕出一口血。

    计宋犹豫两秒，拔腿飞奔，逆着尸海金光频闪，道袍翻飞间杀出血路。

    “疯疯子……什么时候放的炸弹。”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今天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杀掉这么多无辜的人。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是自寻死路，可你的孩子只有11岁，她的生活需要父母。”

    人类死去，血液便不再流动，想将胳膊抬高过肩，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脸颊贴地的卫青松满不在乎：“不知道。”

    “趁着计宋拍你的时候，我的同伴都在四楼吗？”

    凶手，或者说露出真面目的吴成海眼中闪过片刻的动容，只是冷酷的人，内心早已荒芜死寂，于是那轻微的动容，很快便像初雪般消融。

    卫青松边咳嗽，边嬉笑着瞧计宋，敌人的愤怒使他的心底燃起烈火，感受到的愤怒越浓，他越能用身体残存的疯狂填满火焰，引火烧身也在所不惜。

    “你以为，我就没有后手吗？”他畅快笑起来，“现在他们还活着，但再晚点，可不一定，我看那像火柴棍的女人也没啥战斗力，拿着本板砖似的破词典挥来挥去。”

    妖力透支使符叶顾不得形象，瘫坐在卫青松身边，见状，喻观寒执拗地站到她身后，给符叶当靠背。

    “我没事，我在这等你把他们带过来。”

    卫青松的手指绽开，随着妖力扩散，呆立许久的尸潮犹如脱缰野马，争先恐后向三人的位置扑来。忽略狰狞的面孔，这你推我搡的场景跟军训结束时，涌向食堂开饭的新生差不多。

    微微眩晕中，尸海融化，商铺重归寂静，就连豁牙露齿的玻璃窗也光洁如新，她如释重负：“看来打你还是有用的，至少你能醒过来。”

    “什么时候——”

    《妖管局打工日记》

    符叶没有片刻的犹豫，飞身跳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捅进卫青松的腹部。卫青松被这狠狠一刀扎成虾米，头和脚同时升空，死死瞪符叶：“你……你……”

    “你诓我？”

    如出一辙的新月形双眼皮，只要见过他们，就会发现吴晓雪完完全全继承了他五官的神韵，白净又羞怯。

    符叶难掩惊愕回头。

    不管看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她都有点瘆得慌，于是她揉揉鼻尖，维持着蹲姿后退半步，恰好撞到坚实的墙。

    2008年。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非求饶，而是呲起染血的牙齿，得意瞧向计宋。

    计宋眼里闪过一抹赞赏，高高跃起的同时手掌泛起金光，大吼一声。

    “咳——”

    “是谁要你杀我们？”

    听到这句，等着瞧好戏的卫青松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蹦起，生怕再被炸得耳朵嗡嗡响。但……他耐心等待两秒，除涌动的尸潮外，无事发生。

    她微微摇头，抬手摸到喻观寒腰间系着的手铐，先将卫青松拷住才给他解惑：“你的长相。”

    “撑住。”

    计宋嘿一声，加入混战。

    虽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但那是面对英雄好汉时的道德约束，面对宵小自然不考虑这些。

    符叶手脚发软，把卫青松的衣袖当成抹布，笨拙蹭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归入刀鞘。

    瞧着林蕙远去的身影，卫青松失望垂眼，倒也情理之中，上次见林蕙，她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抬眼时毫不意外瞧见蹲在卫青松头顶的歪脖子女鬼，她正定定注视他，长发只差一个指节，就能扎进卫青松的眼球里。

    林蕙并没细瞧，顾不上那人还想聊两句的态度，匆匆道歉就离开西餐店，因为新婚不久的老公吴成海说有急事在家等她。

    “你也不需要明白。”卫青松冷冷扬起唇角，以惊人的速度展开攻势，要不是符叶闪身及时，胳膊恐怕要留不住。

    漏洞就在吴家                                                客厅的全家福上。

    爆炸中心位置的卫青松五脏六腑都移位，喷出一口血。

    卫青松暗道不好，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发觉周围静到只剩耳鸣，更可怖的是，在尖锐的嗡嗡声中，毫无重量的小小绒羽从他的头顶滑落，他只察觉到轻微的痒意。

    符叶身体僵硬，只是浑身无力，到底没挪开位置，用笃定的语气继续说：“你杀掉吴成海，取代他，甚至还对他妈妈下手。”

    这让他们对吴成海的身份产生怀疑。

    察觉到卫青松的尴尬窘迫，符叶微翘的睫毛轻轻眨，反而问：“你为什么不用峨眉刺，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紧接着，他被两人同时飞踢，破皮球似的弹射出几米远。

    “这位置就合适多了。”符叶语气轻柔。

    任凭高壮尸体如何挪腾，符叶好似嵌在他光溜溜的脑袋顶，完全不担心掉下来，只有白净颊边的碎发摇晃。

    “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用你的峨眉刺。”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别后悔呗。”

    符叶胜在身手灵巧，不受空气重力约束似的，总能轻快优雅躲过攻击，顺势以刁钻的角度予以反击。

    这蕴含着妖力的一掌直朝卫青松的头顶而去，符叶斜斜后仰，给计宋腾位置的同时注意到卫青松想躲，顺势扭身，将偏离位置的卫青松一掌推回。

    卫青松几乎被鲜血涂匀，龇牙咧嘴翻身，也不顾仍汩汩流血的伤口，五官紧皱着瞧符叶：“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孤军奋战吧？他们确实在四楼，但也顾不上你和喻观寒，你们自求多福吧。”

    “没事吧？”

    *

    林蕙身穿正流行的波西米亚风长裙，长发柔顺搭在肩，圆脸憨态可爱。跟朋友挥手告别后，她在西餐店门口，不小心与正进店的顾客相撞。

    “什么意思？！”计宋瞪圆眼，冲上去拎起他，难掩愤怒，“你把温浊玉他们怎么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气浪掀翻层层死尸，噼里啪啦往周围的商铺砸，仍完好的玻璃寸寸裂隙，犹如冰面，终究还是摇摇晃晃破碎。

    “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谁，最后一遍，我是卫青松！”卫青松咬牙切齿，边念叨着走近，边隔空指符叶，打算将她拽下来。

    随着她双拳交叉，右手反握的匕首狠狠划过卫青松的脸颊，瞬间鲜血如注，惹得卫青松呲牙。

    “咳咳……”

    “随便找个垃圾站，把他扔到压垃圾的机器里了。”卫青松说到这，开心笑起来。

    居高临下的模样，在他眼中是一种无言的蔑视。

    “该你做选择题了……是选择在这帮注定要死的两个人，还是去救有机会活着的三个人。”

    “那你……”

    “是我认错吗？”符叶凝视他，“先不说我与你交过手，记得你的声音，就光凭长相，也能断定你是吴晓雪的爸爸。”

    “这都被你查到了，”卫青松难掩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不想杀那老太太，但你说有什么办法，她见到我，就嚷嚷我不是她儿子，还要去跟林蕙说，我只能……”

    喻观寒思索几秒，推断：“吴成海的妈妈失踪于2009年，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真正的吴成海就被你杀掉了，他的尸体在哪儿？”

    “哈我怕……”

    区别在于，经过岁月的打磨，他的神情冷厉许多。

    符叶侧踢，尸体如多米诺骨牌似的连环摔倒，又不痛不痒地抓挠着周围的一切，奋力爬起。她沉住气回身挥刀，眼疾手快踹倒扑过来的黑影，借着倒下的身体做垫脚石，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某个高壮死尸的头顶。

    进门之人皮肤白净，双眼皮形如新月，笑起来春风和煦。

    喻观寒泛白的嘴唇微抿，示意符叶坐在他脚上休息，符叶惊跳的心神这才安稳下来。

    “那你是怎么处理吴成海尸体的？”

    刹那间，某种无形的囚笼缓缓褪去，露出面朝旷野的窗，微风将棉花糖的甜腻香味卷走。

    符叶和喻观寒在监押室分析吴家人物的当晚，发现此不寻常之处。吴成海是人类，人类注定会衰老的，保养得再好，也不至于跟十年前的照片毫无差别，中年的吴成海连发际线都没倒退，这不科学。

    可惜运气不太好，繁育的残次品被偷卖，流向马戏团，更苦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卫青松神态疲惫，“我挺好奇，我扮演吴成海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

    “咳……你们……”

    他仰头瞧：“你搞什么？！”

    符叶垂眸看卫青松，无悲无喜，轻轻启唇。

    “破。”

    他的原型是只狮子。

    她纳闷：“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用意，真正的吴成海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叫卫青松。”

    面对紧追不舍的符叶和计宋，他起身都来不及，虚虚抬手示意暂停。脸颊的伤口实在不容小觑，卫青松咽下喉间的血顺气，半张脸的肉都在颤抖。

    他依旧是那副说辞，符叶将他认错了人。

    “我也来！”

    “破词典……”

    计宋喃喃复述，下意识瞧向符叶，在她娴静的神情中找到一丝安定。

    “计宋，去吧，去找他们！”符叶在手忙脚乱抵抗之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