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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面对面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雕像一样,矗立在寒风里。

    在前几天,我就提前跟我父母说好了,我今年要留在弥陀乡卫生院过年,不回家了。

    “也许苍天就是这么有意安排,让她遇见了我,遇见了跟肖鹏有几分相似的我,所以才让肖瑶感觉找到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有了亲人的陪伴,有了家的感觉。”

    家,是每个在外游子深埋在心底里的一颗种子,在思念的浇灌下,会迅速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说着话,我放开了肖瑶的手,穿上拖鞋,跛着脚走出了宿舍,下了楼。

    我们都是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游子,不过我们总归还好,我们还在国内,而李亮呢,此刻处于遥远的非洲,抗击着埃博拉疫情。

    小王同学说完这些后,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

    当我刚跨步进去一步的时候,蹲在地上的人幽幽地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明辰,你还没睡啊?”

    我回复道:“老潘,你不也没睡吗?不是说这几天我值班吗?你怎么过来烧锅炉了啊?”

    我接过话去继续道:“老潘,我知道这些。肖瑶的父母因为她的无知与虚伪而跳河自尽了。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痛!而肖鹏,更是因为她的贪婪,而命丧他人之手。”

    我不知是哪根筋错乱,突然间接话道:“瑶瑶,今晚你别回去了。独自一个人住在招待所里,会让你更加伤心不已的。李亮的床铺空着,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吧,好吗?”

    当我说完后,肖瑶睁开了满含泪水的眼睛,扭过头去看了看李亮的床铺,然后再次问我道:“明辰,我住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啊?小王跟小战同学他们两个会不会嫌碍事呢?”

    下楼后,我先是去锅炉房想给锅炉添点煤,谁知道当我推开锅炉房的房门时,正好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用煤铲正在疏通锅炉。

    我努力地抱着肖瑶,然后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此刻的我们,是亲姐弟,又好像是相互依恋的情人。

    我在电话询问他们去哪里了!

    我知道这是小王跟小战同学体谅我们,所以才会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肖瑶说的是。我是应该给他俩打个电话,把他们叫回来。

    我都不清楚,因为最近我们相互之间交流的太少。

    肖瑶自责道:“明辰,都怨我。是因为我他们才独自跑那里去住去了。要不我还是回招待所住,让他们俩回来吧?”

    我看着肖瑶背靠着窗台,泪流满面地看着我们这些人,我虽然没有哭出眼泪,但是我清楚我自己的内心,是在刻意地与家保持着距离。

    想到这里,我突然间明白了,我此刻就是肖瑶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老潘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肖经理也真是怪可怜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个家。现在,幸好有你顶替半个肖鹏,陪着她,我想她心里难受,就是不说罢了!”

    我摇了摇头,肯定道:“瑶瑶,不会的。他们两个巴不得你住在这里呢。你还别说,他们两个这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跟女生住一个宿舍呢。他们有可能求之不得呢!”

    我放下手机,看着已经变红的电话信号,默默地关掉了手机,然后对着肖瑶摆了摆手,道:“瑶瑶,他们两个住乡政府招待所去了,今晚不回来了。”

    到了此刻,我随即转身从我的床上把我的电话找了出来,然后拨通了小王同学的电话。

    旁边,曾经住着李亮的床铺,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的被褥,还有那头已经展开的小王跟小战同学的被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肖鹏,肖瑶的亲弟弟!

    谁知道小王同学幽幽地微笑着说道:“姜哥,麻烦你今晚替我们值班了。”

    肖瑶也许此刻要的就是我的一句劝慰,一个臂膀的依靠。

    我不知道小王跟小战同学他们是怎么跟自己的父母说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肖瑶独自一人,根本没有诉及情感寄托的父母。

    而今的我们,孤零零处在第二故乡,为她拼搏为她忙。

    想到这里,我掀起了被子,一个侧身下到了床下,然后转身将肖瑶拥入怀里,旁若无人地安抚着她道:“姐姐,亲弟弟在你身旁,我们姐弟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年,你不要悲伤了!”

    许久没跟他联系的我,不知道他此刻正处于哪里?是在荒无人烟的原始部落里还是处于繁华热闹的城市里呢?

    我趁热打铁地继续道:“老潘,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啊?我们几个配合着贾医生留下来,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我们几个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弥陀乡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对我们都熟悉了。他们不再会因为你的暂时离开而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了。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走。”

    小王同学好像早有预料一样,他拒绝道:“姜哥,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就让肖经理留下来陪你吧,你们别管我们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虽然这里有温情脉脉的乡亲们,还有照顾备至的亲人,但是,家,是我们永远的怀念,永远的归宿。

    此刻是正在做实验呢,还是处在抗击埃博拉疫情的第一线?

    回不去的家,与无家可归的人,一票可怜之人,默默地摸着眼泪。

    我拥抱着肖瑶站在窗前不知过了多久,她主动脱离了我的怀抱,自顾自地擦了擦眼泪后,幽幽地说道:“明辰,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回招待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

    老潘掐掉了手里的烟,将烟屁股扔到炉膛里后,继续道:“肖经理还在楼上吧?明辰,你回去陪她吧!我知道她心里孤独,她上午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看过你好多次了,直到了下午,才有意把你叫醒的。”

    我点头同意道:“老潘,谢谢你提醒。我会珍惜的。”

    他在听完我突然转变的话题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他那没几根头发的头颅,哀叹着说道:“明辰,让我再思考几天,可以吗?”

    老潘这是松口的节奏。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

    他俩的离开,给了我跟肖瑶独处的空间。

    难怪她今天这么反常呢?

    就在我抱着她的时候,我无意间抬头发现,不知何时,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小王跟小战同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回复道:“小王,那怎么能行啊!放着宿舍不睡,跑去招待所干嘛啊?那里缺吃少喝的,快回来吧,今天,肖瑶跟我们三个一起住,咱们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啊,省着孤独一个人想家。”

    寂静的卫生院里,楼上只有窸窸窣窣几点肖瑶洗漱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响动。

    家里有父母,家里有童年,家里有数不清的儿时记忆。

    我摆了摆手,拉着肖瑶走到李亮的床边,安顿她坐在了床上,然后说道:“那今晚就咱姐弟俩住在这里吧!瑶瑶,你先用我的脸盆洗漱下吧,我下楼去跟老潘说声,然后去给锅炉添点煤。”

    当我搂她入怀的时候,我明显感觉肖瑶哭的比刚才更厉害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瞬间刺穿我的胸腔,直接进入我的心灵深处,让我的心无比疼痛。

    接着,我想到了一个我十分想问的事情,随即将话题一转道:“老潘,你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啊?”

    我真是错怪肖瑶了,我怎么就没能早点体谅她的难处,而只是以自我为中心,想着自己与老潘,而忽略了肖瑶的感受。

    我有意无意地突然间提出这个问题,我就是想让老潘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答应我回老家跟嫂子及潘怡辰团聚。

    肖瑶好像还是有所不放心地嘱咐我道:“明辰,小王跟小战同学他们呢?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他们是不是碍于我俩,悄悄地下楼了啊?你要不给他俩打个电话,把他们叫回来吧?”

    我疑惑地追问道:“老潘,那你知道肖瑶这次来是做什么来了吗?”

    啊?肖瑶是今天上午来的啊?不是下午我听到汽车喇叭响的时候来的吗?

    当我不管不顾地说完后,老潘并没有立刻回复我,而是拉着我默默地停滞在了卫生院的大厅里。

    我为了能够劝解他回老家跟嫂子他们团聚,过个团圆年,已经费尽无数口舌了。

    想家了!

    这个时候,老潘站起身来,扶着我走出了锅炉房。

    我们边走边说道:“明辰,你要好好呵护珍惜肖瑶,她都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无偿地奉献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她的心。我们都知道你跟荆熙是恋人,但是我能够感觉出,肖瑶对你的爱也不差。”

    肖瑶不经意间的一句“我想家”勾起了我们这几个人数不清回忆与思乡。

    我站在老潘的面前,虽然言语凿凿,但是,此刻我也是没有勇气去继续揭老潘的伤疤。

    “我跟小战来乡政府招待所了。温副乡长给我们安排了舒适的标间,我们俩今晚就在这里体验一晚住酒店的感觉了,宿舍我们就先不回去了啊!”

    肖瑶在我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我已经不在乎能不能伤到老潘了,只要他能够如愿回老家就可以了。

    也许是我推门的响声惊动了此人。

    原来肖瑶是在找回家的感觉,寻找父母在身旁的体贴关心,还有打弟弟要趁早的古老气息。

    紧闭的卫生院大门,阻隔着外面世界的那道门帘,将整个世界与我们这里隔开。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老潘在做心理斗争。

    但是,老潘好像不上我的套。

    我看有戏。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老潘说话,有没有伤到他的心,但是,我不管了。

    老潘低着眼睛,看着地下,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被老师批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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