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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汐月忙转移了话头:“安南离京城路途遥远，外祖母来一趟必得跋山涉水，这一路辛苦了，您快进去歇歇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庄氏拍着傅汐月的手道:“东边的厢房空着，就让李将军住到那里去吧，小芸安排长随和丫鬟们把屋子收拾出来。”
傅汐月对这种安排没意见，反正她平日里一个人住，院子太大也是浪费。
“…………”
接下来的话傅汐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彻底放弃了思考。
可又能怎么样呢！傅汐月感到前路暗淡，有种最见不得人的把柄被最不喜欢的人拿捏了的痛苦，只觉得往后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难道他们从前认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李云鸿虽然挨了喷嚏，但因傅汐月出洋相，觉得自己也算扳回一城，因此心情不差，慢悠悠下了车。
于是便构成了一幅奇怪的光景，往常是男子先下马车，再扶车内的女子下脚踏，他们调了个个儿，傅汐月生龙活虎地跳下车，又人五人六地递出手，结果李云鸿人还没下来，这时不知哪里刮起一股妖风，傅汐月通红的小脸便与寒风撞了个满怀。
李云鸿才刚来，日后他们之间要如何相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李云鸿脸色一黑，傅汐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门前围绕的众人也傻了，这一刻世界分外安静，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傅汐月脸上一烧，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傅汐月彻底没辙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李云鸿，李云鸿充分发挥了身为一个瞎子的优势，对她的眼刀浑然不觉，恭顺地站在一旁让路，由丫鬟婆子们向东屋里源源不断地添置东西。
太不雅了！
李云鸿皱眉思索了一阵，可是他生命里如过客一般一闪而过的人太多了，时光就是穿过指缝的涓涓细流，抓也抓不住。他活了二十年，从未想过要把什么人刻进回忆里，忘了便忘了，也许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问多了便多一重牵扯，何必呢。
庄氏很满意，对二人道:“你们先歇着，等歇足了精神，晚间我在前厅摆饭，你们一道过来用吧。”
卷云阁毕竟是安南门派，安南与朝廷之间多有龌龊，大张旗鼓地在京城开张就比较挑眼了。于是当初按照蓝沁的意思，干脆把傅府划成前后两处院落，前院是用来接纳京城伤患的卷云阁分舵，后院是傅汐月的住宅。
“阿嚏——”
身边还有男人在，外祖母这么夸，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李云鸿默默冷笑，什么风情万种，青面獠牙还差不多！
身前的两个长随俯身为礼，请他挪到屋里去。他看了眼门扉紧闭的西屋，说道:“回吧。”
其实他很想问问那幅画像是怎么回事，可到嘴的话在舌尖上盘桓了很久，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傅汐月吃了一惊:“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傅汐月一愣，这人自己都快瘦成杆儿了，哪来的脸面说她身子骨不好！
傅汐月也猜不准蓝沁到底和庄氏说了什么，于是想着先安顿了李云鸿再同她解释，可是老太太是个急性子，打眼一瞅，见傅汐月身边立着一位清俊的公子，虽然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但那股端华出尘的气度不减，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垂手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蓝家外祖母庄氏许久不见外孙女，笑成了一朵花，先是拉起傅汐月的手左打量右细瞧，这才开口:“我这几日恰好在城郊探亲，你母亲说你这些日子要招待贵客，她有要事走不开，托我来帮衬着。啧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瞧瞧这身段，我们家阿月变成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儿了！”
她万万没想到外祖母还记得陈年往事，更没想到她会直接当着李云鸿的面把这件事讲出来，她苦心设计的下马威、有意恶心他的试探转眼间都变成了笑话！
可是怪道李云鸿为什么能和狱卒磨那么久，这份警觉的性子绝对是一大助益。他时刻记得自己眼盲的“事实”，纵使千不愿万不愿，也得装作不知道自己要住的屋子在什么位置，十分体谅地开口:“某不过戴罪之身，有住的地方就已经万分感激了，哪里还敢挑拣，就按老太君的意思来吧。”
她大概这辈子没这么失算过，还是在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面前丢大脸，看着眼前人一点点阴沉下去的脸色，傅汐月第一次没来由地心慌。
庄氏听了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让李云鸿一头雾水，谁知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五雷轰顶，只听老太太一叠声说道:“原来是夜狼将军！阿月，这不就是你从前在安南的时候夜夜参拜的那位将军吗！你看这世上缘分多奇妙，你当初用来参拜的画像，外祖母舍不得卖，还给你收着呢！等我回家去翻出来寄给你，正好真佛在眼前，看看那画像把将军的神韵画出几分来。李将军，实在对不住，我这老婆子上了年纪眼神不好，方才没认出你，哎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那个……对不住……”
看样子是个不知内情的老人家，李云鸿比了比手，恭敬地说:“在下李云鸿，奉圣命来贵派治伤，多有叨扰，谢老太君收留。”
她想露出一个化尴尬为不拘小节的微笑，结果挤眉弄眼了半天，笑得比哭还难看。
门内传来一道热络的声音，傅汐月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模样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身穿对襟海棠花袍，头戴点翠金簪，拄着拐棍走到门上来，眼睛眯成两道细缝，连带着眼角的皱纹也变得和蔼可亲。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在了李云鸿脸上。
马车在前院门边停下，傅汐月率先提袍下车，也不等李云鸿拒绝，亲自扶起他的手臂。
庄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屋了，傅汐月与李云鸿双双松了口气，她朝身侧看了一眼，说:“我会拨两个丫鬟和两个长随到将军屋里去，如果有短缺的东西，可以和唐嬷嬷说，她会添置妥当的。”
这回李云鸿也没绷住，老太太话音未落，同傅汐月一起齐齐红了脸，庄氏话说的颇暧昧，若是让不明所以的人听了去，一定要生误会的。
她浑浑噩噩地看着李云鸿回话，说了什么全都不进脑子，又浑浑噩噩地跟着庄氏进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隔开前后院的木廊，来到傅汐月平日住着的小院子里。
她憋了口气正想反驳，忽然想起李云鸿身子差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于是忍了忍，终究什么也没说。
于是她道:“既如此，那等将军大安了，咱们到外面酒楼去好好吃一顿。”
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李云鸿，只见后者满脸的不可置信，看来受惊不小。她一愣，不得不说，这是傅汐月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这一刻，他没有被刻意伪装出来的情绪包裹，看起来是真实的。
庄氏却说不，“我来就是给你帮忙的，你娘说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和男人好生相处过，怕你不自在。你放心，外祖母一把年纪了，什么排场没见过，这事儿包在我老婆子身上！”
马车悠悠行驶，很快便到了傅府门前。
庄氏年轻时是个泼辣豪放的，即便老了也不爱掩饰对俊俏爷们儿的欣赏，一想到这是外孙女带回来的男人，心里就越发高兴，她不等傅汐月引见，笑着问:“这便是你娘说的那位贵客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傅汐月犯了难，她平时不管前院那么细的事务，现在是骑虎难下，她又一次看向李云鸿，希望这人好歹能说出两句拒绝的话，只要他不同意，外祖母也不便勉强。
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他淡声道:“多谢。”
小芸左右看了看，东西两间屋子彼此独立，小姐平时住在西屋里，中间由一条游廊连接着，可距离还是很近。她犹豫地看了傅汐月一眼，傅汐月心思哪里在这上面，见小芸看过来，只是木然地点点头，这头点了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外祖母，李将军是客，让他住在这里不妥吧！要不还是挪到前院去，毕竟那里才是卷云阁……”
这不明不白地坐在一起吃饭算什么，再说李云鸿现在终归是个罪臣，真把他奉为座上宾，陛下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傅汐月觉得有必要把前因后果同祖母讲清楚，于是道:“孙女知道外祖母喜欢吃辣，打算晚上让他们准备蜀菜呢，李将军身体要调理，不宜吃这些，不如还是分开用吧。”
李云鸿自然也不想和傅汐月同桌吃饭，这回很上道地接口:“傅同知说的是，不是某不愿陪着老太君，只是那些菜对某来说恐怕不好下咽，还请老太君谅解。”
“哎呦，阿月回来了——”
李云鸿倒是缓过神来，趁机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无妨，傅同知下次出门还是穿厚实一些，若是身子骨不好，将来如何堪当大任呢。”
完了，全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西边的屋子传来一声关门的轻响，他回过神，不知何时，这条窄窄的长廊上变得空空荡荡，廊下的花树摇曳，风一吹，地上的花瓣好似水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淡淡的清香拂面，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庄氏却十分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想，只是这段时间京城多了好多病人，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你娘把他们安排在前院暂时落脚，你回来之前我去瞧过，没有空房了，只有你这里正好，也是没办法……”
庄氏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方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万事过头了都不好，不急于一时。
李云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柔软的肌|肤隔着衣料传来熨帖的触感，他却一点也没有因此生出旖旎的心思，看着那管葱似的手指，反而觉得像五根蓄势待发的狼牙，也许一不留神就能把他的手臂抠出一排窟窿。
李云鸿默了默，不论各自立场如何，他这一回的的确确是寄人篱下，本以为会是住柴房的待遇，没想到居然还能得人伺候。
] 傅汐月忙转移了话头:“安南离京城路途遥远，外祖母来一趟必得跋山涉水，这一路辛苦了，您快进去歇歇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庄氏拍着傅汐月的手道:“东边的厢房空着，就让李将军住到那里去吧，小芸安排长随和丫鬟们把屋子收拾出来。”
傅汐月对这种安排没意见，反正她平日里一个人住，院子太大也是浪费。
“…………”
接下来的话傅汐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彻底放弃了思考。
可又能怎么样呢！傅汐月感到前路暗淡，有种最见不得人的把柄被最不喜欢的人拿捏了的痛苦，只觉得往后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难道他们从前认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李云鸿虽然挨了喷嚏，但因傅汐月出洋相，觉得自己也算扳回一城，因此心情不差，慢悠悠下了车。
于是便构成了一幅奇怪的光景，往常是男子先下马车，再扶车内的女子下脚踏，他们调了个个儿，傅汐月生龙活虎地跳下车，又人五人六地递出手，结果李云鸿人还没下来，这时不知哪里刮起一股妖风，傅汐月通红的小脸便与寒风撞了个满怀。
李云鸿才刚来，日后他们之间要如何相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李云鸿脸色一黑，傅汐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门前围绕的众人也傻了，这一刻世界分外安静，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傅汐月脸上一烧，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傅汐月彻底没辙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李云鸿，李云鸿充分发挥了身为一个瞎子的优势，对她的眼刀浑然不觉，恭顺地站在一旁让路，由丫鬟婆子们向东屋里源源不断地添置东西。
太不雅了！
李云鸿皱眉思索了一阵，可是他生命里如过客一般一闪而过的人太多了，时光就是穿过指缝的涓涓细流，抓也抓不住。他活了二十年，从未想过要把什么人刻进回忆里，忘了便忘了，也许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问多了便多一重牵扯，何必呢。
庄氏很满意，对二人道:“你们先歇着，等歇足了精神，晚间我在前厅摆饭，你们一道过来用吧。”
卷云阁毕竟是安南门派，安南与朝廷之间多有龌龊，大张旗鼓地在京城开张就比较挑眼了。于是当初按照蓝沁的意思，干脆把傅府划成前后两处院落，前院是用来接纳京城伤患的卷云阁分舵，后院是傅汐月的住宅。
“阿嚏——”
身边还有男人在，外祖母这么夸，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李云鸿默默冷笑，什么风情万种，青面獠牙还差不多！
身前的两个长随俯身为礼，请他挪到屋里去。他看了眼门扉紧闭的西屋，说道:“回吧。”
其实他很想问问那幅画像是怎么回事，可到嘴的话在舌尖上盘桓了很久，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傅汐月吃了一惊:“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傅汐月一愣，这人自己都快瘦成杆儿了，哪来的脸面说她身子骨不好！
傅汐月也猜不准蓝沁到底和庄氏说了什么，于是想着先安顿了李云鸿再同她解释，可是老太太是个急性子，打眼一瞅，见傅汐月身边立着一位清俊的公子，虽然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但那股端华出尘的气度不减，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垂手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蓝家外祖母庄氏许久不见外孙女，笑成了一朵花，先是拉起傅汐月的手左打量右细瞧，这才开口:“我这几日恰好在城郊探亲，你母亲说你这些日子要招待贵客，她有要事走不开，托我来帮衬着。啧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瞧瞧这身段，我们家阿月变成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儿了！”
她万万没想到外祖母还记得陈年往事，更没想到她会直接当着李云鸿的面把这件事讲出来，她苦心设计的下马威、有意恶心他的试探转眼间都变成了笑话！
可是怪道李云鸿为什么能和狱卒磨那么久，这份警觉的性子绝对是一大助益。他时刻记得自己眼盲的“事实”，纵使千不愿万不愿，也得装作不知道自己要住的屋子在什么位置，十分体谅地开口:“某不过戴罪之身，有住的地方就已经万分感激了，哪里还敢挑拣，就按老太君的意思来吧。”
她大概这辈子没这么失算过，还是在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面前丢大脸，看着眼前人一点点阴沉下去的脸色，傅汐月第一次没来由地心慌。
庄氏听了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让李云鸿一头雾水，谁知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五雷轰顶，只听老太太一叠声说道:“原来是夜狼将军！阿月，这不就是你从前在安南的时候夜夜参拜的那位将军吗！你看这世上缘分多奇妙，你当初用来参拜的画像，外祖母舍不得卖，还给你收着呢！等我回家去翻出来寄给你，正好真佛在眼前，看看那画像把将军的神韵画出几分来。李将军，实在对不住，我这老婆子上了年纪眼神不好，方才没认出你，哎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那个……对不住……”
看样子是个不知内情的老人家，李云鸿比了比手，恭敬地说:“在下李云鸿，奉圣命来贵派治伤，多有叨扰，谢老太君收留。”
她想露出一个化尴尬为不拘小节的微笑，结果挤眉弄眼了半天，笑得比哭还难看。
门内传来一道热络的声音，傅汐月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模样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身穿对襟海棠花袍，头戴点翠金簪，拄着拐棍走到门上来，眼睛眯成两道细缝，连带着眼角的皱纹也变得和蔼可亲。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在了李云鸿脸上。
马车在前院门边停下，傅汐月率先提袍下车，也不等李云鸿拒绝，亲自扶起他的手臂。
庄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屋了，傅汐月与李云鸿双双松了口气，她朝身侧看了一眼，说:“我会拨两个丫鬟和两个长随到将军屋里去，如果有短缺的东西，可以和唐嬷嬷说，她会添置妥当的。”
这回李云鸿也没绷住，老太太话音未落，同傅汐月一起齐齐红了脸，庄氏话说的颇暧昧，若是让不明所以的人听了去，一定要生误会的。
她浑浑噩噩地看着李云鸿回话，说了什么全都不进脑子，又浑浑噩噩地跟着庄氏进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隔开前后院的木廊，来到傅汐月平日住着的小院子里。
她憋了口气正想反驳，忽然想起李云鸿身子差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于是忍了忍，终究什么也没说。
于是她道:“既如此，那等将军大安了，咱们到外面酒楼去好好吃一顿。”
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李云鸿，只见后者满脸的不可置信，看来受惊不小。她一愣，不得不说，这是傅汐月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这一刻，他没有被刻意伪装出来的情绪包裹，看起来是真实的。
庄氏却说不，“我来就是给你帮忙的，你娘说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和男人好生相处过，怕你不自在。你放心，外祖母一把年纪了，什么排场没见过，这事儿包在我老婆子身上！”
马车悠悠行驶，很快便到了傅府门前。
庄氏年轻时是个泼辣豪放的，即便老了也不爱掩饰对俊俏爷们儿的欣赏，一想到这是外孙女带回来的男人，心里就越发高兴，她不等傅汐月引见，笑着问:“这便是你娘说的那位贵客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傅汐月犯了难，她平时不管前院那么细的事务，现在是骑虎难下，她又一次看向李云鸿，希望这人好歹能说出两句拒绝的话，只要他不同意，外祖母也不便勉强。
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他淡声道:“多谢。”
小芸左右看了看，东西两间屋子彼此独立，小姐平时住在西屋里，中间由一条游廊连接着，可距离还是很近。她犹豫地看了傅汐月一眼，傅汐月心思哪里在这上面，见小芸看过来，只是木然地点点头，这头点了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外祖母，李将军是客，让他住在这里不妥吧！要不还是挪到前院去，毕竟那里才是卷云阁……”
这不明不白地坐在一起吃饭算什么，再说李云鸿现在终归是个罪臣，真把他奉为座上宾，陛下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傅汐月觉得有必要把前因后果同祖母讲清楚，于是道:“孙女知道外祖母喜欢吃辣，打算晚上让他们准备蜀菜呢，李将军身体要调理，不宜吃这些，不如还是分开用吧。”
李云鸿自然也不想和傅汐月同桌吃饭，这回很上道地接口:“傅同知说的是，不是某不愿陪着老太君，只是那些菜对某来说恐怕不好下咽，还请老太君谅解。”
“哎呦，阿月回来了——”
李云鸿倒是缓过神来，趁机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无妨，傅同知下次出门还是穿厚实一些，若是身子骨不好，将来如何堪当大任呢。”
完了，全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西边的屋子传来一声关门的轻响，他回过神，不知何时，这条窄窄的长廊上变得空空荡荡，廊下的花树摇曳，风一吹，地上的花瓣好似水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淡淡的清香拂面，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庄氏却十分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想，只是这段时间京城多了好多病人，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你娘把他们安排在前院暂时落脚，你回来之前我去瞧过，没有空房了，只有你这里正好，也是没办法……”
庄氏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方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万事过头了都不好，不急于一时。
李云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柔软的肌|肤隔着衣料传来熨帖的触感，他却一点也没有因此生出旖旎的心思，看着那管葱似的手指，反而觉得像五根蓄势待发的狼牙，也许一不留神就能把他的手臂抠出一排窟窿。
李云鸿默了默，不论各自立场如何，他这一回的的确确是寄人篱下，本以为会是住柴房的待遇，没想到居然还能得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