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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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知造就的误会，追责都显得无可奈何。这样纯真又毛躁的性子，太容易被左右了。“拉达加斯特啊！你可长点心吧！”初次见面，交浅何必言深。希斯琳不再多说，吞下一口闷气，哀叹着跟主人和贝奥恩走向林子深处的木屋。

    拉达加斯特当然识货，原本犹豫着该装多少薄荷草的他立即将整个罐子抱了过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笑嘻嘻地揪下片大树叶写配方，还一闪即逝地冲贝奥恩眨了眨眼睛，“你竟是这样贴心的好姑娘！枉我特意收拾得光鲜体面，就怕你跟美丽安似的喜欢干净精灵又爱圈地，不许我这邋遢老人住在这里。”

    不认识叫这名字的迈雅，看起来是位真诚老实的自然学者，希斯琳对他的态度也因同乡之情而柔和起来。m.wuyoushuyuan.com不管是河谷人类称呼的拉达加斯特，还是这位伊斯塔尔自报的爱温迪尔，都是“爱鸟者”的意思。

    “把索隆留给库茹莫和欧罗林对付就好，他们身披白袍灰衣责任重大，我跑跑腿传传信就足够了。”拉达加斯特对此满不在乎，正按住自己肩膀上的一个小鼓包，咯咯笑着把试图往腋下钻的小鸟儿从衣领揪了出来。“中洲不止是精灵和人类的中洲，动植物也有一席之地。被忽略的它们也要学会习惯，这衰微后不止是光明的世界。”

    尚且开口，褐袍巫师突惊，跳着蹦过来，一手托扶她小臂，一手大大咧咧地猛然撩起女孩儿散落的头发，盯着她露出来的尖耳朵左瞧右看。

    “巨鹰清扬的叫声，告诉我访客将至，想必你就是梭隆多所说的新同侪。我应该在维林诺见过你，可惜有点记不得了。”他挠着头回忆，平顺的头发很快乱成了鸟窝。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和鸟儿讨论，一会叽叽喳喳一会儿悄声嘀咕，“究竟是谁呢？”

    “巫师从不迟到，也绝不早到，他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刚好来到。”嘬着烟斗的老人熄了烟草，摘下尖帽子在自己身上使劲儿扇了扇。欧罗林始终记得来中洲后发生的事，希斯琳最不喜欢自己作为甘道夫时吞云吐雾的小爱好。

    希斯琳拿水壶给自己续了满杯，“把你薄荷草打包给我，饮料配方也写来。”对朋友不能吝啬，她拣出本图册礼尚往来，“你要整理自己的收藏，想必用得上。别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书，每页都能装下你整个车轮奶酪。”

    “你来或不来，动植物都一样会保护自己啊。”不同于被这一席话说得肃然起敬的贝奥恩，希斯琳只觉着多此一举。这分明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帜来游玩，跟她贪图中洲稀罕事儿的动机一模一样。

    利剑出鞘，冷蓝微光闪动。只想确认下猜想的巫师急忙躲开，仗着树茂藤密堪堪避过剑锋。他迟钝的大脑，总算串联起不大灵光的记忆，披着诺多精灵形体的年轻迈雅，除去希斯琳再也没谁了。

    这动作好不礼貌，连站在一旁的贝奥恩都觉着过份，何况怒目而视屈臂抽剑的希斯琳。精灵虽不在意耳朵露不露出来，但无视对方装扮强行撩发，绝对是对其不尊重的行为。拉达加斯特挑战的是精灵尊严问题，后果不言而喻。

    不懂精灵习俗拙于为人处事的小老头儿委委屈屈，想不通当年恬静温婉帮雅凡娜治疗双圣树的那个小迈雅，怎的变成如今这样暴烈的脾性。话也不说就动武，中洲的生存环境已然凶残至此，一言不合拔剑相向？！完全不讲道理啊！

    既然如此，她也顺势保持格调，就着话茬长话短说，“有什么新消息，通知大绿林一声。面对黑暗，我们都不是孤军奋战。”

    以鸟儿的语言与它们平等对话，这倒让习惯用意念沟通生物的希斯琳颇感意外。她虽常化身为鸟，交流却全凭钥匙的连通特性，竟不曾真正注意过少智生命发展出的语言，只一味地以自己的意念来沟通。

    他上前捉住精灵提剑扎刺的手，低声安抚，“有话好说，切勿动手。”复又拎出冒傻气的拉达加斯特，高声质问，“你刚刚表现出来的礼貌呢！女士的头发岂是随便撩的！”。

    有时候飞行速度太快，并非好事。因为一旦方向错了，飞得越快离目的地越远。希斯琳清醒时，天色已晚，她荡在平原上不辨东西茫然不识。抬头看天空，不知提理安又把月船驾去了哪个地方。

    小迈雅郑重其事的样子倒让拉达加斯特有点羞于表达，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中洲的动植物我已认识，现在该把漫游途中收集的东西整理整理了。”简简单单，只是逛累了歇歇脚，并非精灵王所担心的那样。“你以为雅凡娜请库茹莫带我同行是来对付索隆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知道诺多精灵的牙口，可是连狼妖都能咬得死。希斯琳不介意送这迈雅去维林诺，让他好好听芬罗德讲讲故事。刑满释放，刚从曼督斯出来的金发美精灵正和阿玛瑞依每天闲逛呢。

    但这些还不够，褐袍巫师来中洲，主要是让动植物们知道，“可怕的不是黑暗，是面对黑暗时心慌意乱，不知如何驱散。”

    看在贝奥恩面子上，希斯琳忿忿收剑，私底下依旧把手指捏得咯咯响。“我敬你仁爱之心，你却欺我形体之尊。除了至亲至爱，还没谁敢撩我头发！”尤其是这样粗暴又野蛮相牲口一样的撩，把她当成兔子般温顺吗？！

    难道不是？！希斯琳瞪大眼睛无声地质疑，伊斯塔尔的职责不就是除魔卫道护佑中洲吗？！褐袍巫师不是来监督多古尔都的，是瑟兰杜伊多虑了？！

    他放飞手中的鸟儿，注视着窗外幽暗的树林。“这森林被阴影笼罩得如此深，连缓和创伤的精灵都束手无策选择退离。”或许它们会自我拯救，流出黑臭的汁液抑制毒虫，长出可怕尖刺阻挡恶兽。

    正欲开门，一串飘忽不定的铃声轻轻响起。希斯琳放眼看去，不由感慨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竟让睡着了走错了的自己撞到熟人的跟前。又是意料外的偶遇，她暗自嘟囔，“真是毫无新意的出场方式！就不能换一个！”

    一追一逃的，这边泄愤那边茫然，换皮人虽不知道该帮谁，但本能让身体先于思考迅速做出了反应。贝奥恩昂头一声怒吼，宣告自己的威武雄壮不可忽视。

    “你看，动物们都很喜欢他。”常与动物为伍的贝奥恩，感受得到拉达加斯特在此所受的尊崇和欢迎。或许连他自己，亦是亲近喜爱这种力量的。

    越过裹着绷带的山羊和敷着草药晒太阳的花鹿所占据的小厅，又穿过秃掉翎羽的雀鹰筑着巢的树枝拱门，希斯琳和贝奥恩随主人在厨房旁落脚。陌生气息使盘在长板凳上的白蛇昂起头，吐着舌头闻嗅辨识。等确认了来客身份，它乖乖让出餐桌这一区域，顺着树根爬进了空水罐里。

    如果贝奥恩的厅堂似农场，那罗斯戈贝尔就像个纯天然的兽医堂。一颗巨大的橡树长在屋子中间，好像随时要把它撑开。希斯琳预计在不远的将来，这摇摇欲坠的房子会被树木侵占每一个房间，最终慢慢回归自然。

    爱温迪尔不愧为大地之母的下属，身上有着雅凡娜的博爱胸怀。希斯琳尊敬地屈身行礼，准备郑重地自我介绍一番。

    起身挥手，公事私事俱办完的希斯琳，也不随贝奥恩等什么据说很美味的午餐了。自己一个人穿林过河的路途遥远，还是趁早回家。有了拉达加斯特这位草药大师的友情赞助，今年夏天一定可以胜过芬茹因调的冰饮，一举夺魁摘下最优气泡饮料的桂冠。

    旅途无聊，希斯琳又拥有睡觉行路这种精灵本能性能力，重复的树木景色让她真的就肆无忌惮地睡着了。天风吹暖过幽林，浑然梦中知归路，怎奈忽来又忽散，渐行渐远渐无树。

    要是莱戈拉斯在这里，一定会笑她一物多用。这种册子是希斯琳做出来的首饰盒，可以翻书一样挑珠宝。当初兴致勃勃做了许多图册，扬言要把瑟兰杜伊的宝石全部做成饰品填满每一册，结果阻力重重至今没有完成一本。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跟莱戈拉斯出门走习惯了，猛然间失去向导，希斯琳居然退化到迷路的地步。岂有此理，一把钥匙岂能找不着对的锁，还是老老实实推门回家吧。

    从森林中西部到东北角的绿林王国，最短的路线是穿越半个大绿林。好风凭借力，希斯琳化身为鸟，畅想着荣耀一路顺飞疾行，惬意得昏昏欲睡。

    谁能不爱这氛围呢！散发着木调草香的自然清新之气。接过巫师递来的薄荷草饮料，希斯琳尝了尝，这口感和大绿林的冰镇气泡水真是绝配。她按住索要配方的心思，放下杯子，先谈要事，“森林精灵虽然北迁，但不能对周围毫无所知，我来此，是要问问你居此处的原因。”

    深夜清雾一片黑暗中，缓缓现出一辆小马车。希斯琳嗖地飞到来者肩上，“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路上？”

    “美丽安才不会看表面，她最不在意形体外貌了。”希斯琳心向罗瑞恩，拒绝其他迈雅误会自家姐妹。“既然热爱就别走了，绿林王国巴不得你永远住在这儿！”

    拉达加斯特听贝奥恩和希斯琳都在责备，情知理亏，连连道歉的同时硬着头皮解释。“维林诺选用黑发形体的有好几位，不看耳朵我没法确认啊！”他手足无措着急地快要原地转圈，最后想起个维林诺惯用的致歉手势摆出来，“原谅我的无礼吧，希斯琳，我敬重你如同敬重雅凡娜，绝无看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