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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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个年轻小姑娘，阿拉塔尔立即换上好脾气，耐下心来解答。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个方盒抛给希斯琳，“就是这个，估计是奥力的失败产品所以才赏给了下属。时灵时不灵的无甚稀奇，也只能帮我找到外围森林。关键是我聪明，搞懂了乌欧牟的暗示，自投东南湖才找到地方。”

    阿拉塔尔赞许地点点头，“也只有伊露维塔亲自创造的首批精灵经得起岁月的冲击，他们本身是阿尔达最精华的一部分，偶尔长眠，在奎维耶能旁醒来又是能量充沛。”

    被精灵们重点关注的莱戈拉斯，饶有兴趣地辨别着原始阿瓦瑞语中的单词与表达，语言手势再加上意识交流，双方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沟通问题。他抽空捏过罗盘握在手中，煞有介事地验证起来，“请指出我祖宗的方位，他在哪里？”

    初见时希斯琳便已确认，这船有多位维拉的力量附着，似乎被赋予了联通两界的力量，自然不会进水或翻船。那被水盖过的鞋干爽未湿，便是明证。

    听起来像顾念流落在外的宠物，不喜迁徙就给他们造个安全无恙的居住地，还派个下属专职看护。欧洛米当真矛盾，一面狩猎取乐听临终生命的各式哀嚎，一面又爱心泛滥见不得流浪凄苦的生命。

    “奎维耶能流淌的苏醒之水本身有伊露维塔的神力，弥留此处的精灵落入水中重新休眠。”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环视左右，这湖碧蓝清澈，好似天光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长篙轻点，层层微波涤荡千古岁月，小船慢悠悠地向岸边的精灵家园缓行而去。

    “它让你回去呢，也没错啊。祖宗若是在这里，那你我得今日才能相遇。”希斯琳瞥见了远处削木为箭的精灵，金发碧眼的倒也挺像莱戈拉斯的模样。还待仔细再看看，就被身边的正主挡住了视线，委委屈屈哀哀怨怨地无声控诉。

    “阿拉塔尔，你的船要进水了。”身形瘦小的帕蓝多视线偏低，首先发现了船只水位的变化，半是嘲笑半是无奈。

    确实需要隐藏起来被保护，莱戈拉斯能来这里是靠着树木指引和希斯琳的感应，他很好奇蓝袍巫师是如何寻到的，担心外人轻而易举就打扰了这里的安宁。“既然维拉藏起了这里，你怎么进来的？来了为什么不改善下他们的生活环境？”

    阿拉塔尔行船似缓实疾，不一会儿就穿过一束强光，破水而出，来到一片日夜颠倒繁星灿烂的出尘之地。

    路过一丛睡莲，希斯琳问起伊阿瓦因的疑惑，“阿尔达自然之灵力量衰减，是维拉们封锁精灵圣地导致的结果？”

    “停停停，罗盘是怎么回事？”希斯琳打断他们无意义的争吵，对奥力的物件兴趣比较大，难道是传闻中“心有所想就有方向”的神器？

    湖面之上，希斯琳放归的那片莲叶飘然归位，用不了多久又会生出根茎开出新花。阿拉塔尔的声音平静无波，道出日后必然的结果。“未来五百年，中洲的非人类种族衰败式微是必然，一日不如一日。精灵可以前往蒙福之地，矮人归于山脉，恩特化为树木，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都会逐渐让出中洲。”

    “我想不是的，孩子。”阿拉塔尔慈祥耐心，明显是位爱给后辈讲故事的和善老爷爷。“毕竟不是伊露维塔，维拉们没有能力将奎维耶能像阿门洲那样从阿尔达分离出去，顶多算是藏到了中洲的背面。自然之灵的力量并非衰减，而是遗忘，他终究要融入自然。”

    水流翻转哗哗作响，却只停在众人身侧分毫不沾衣发。恍若进入被隔绝的水晶屋，游鱼水草尽在室外，怡然自得如在幻境。

    阿拉塔尔见希斯琳还在把玩罗盘，“萨茹曼见了外面那些灵魂，扔下罗盘便走了，高深莫测的也不知去哪儿。你帮我将这东西还给他，告诉他不能因为没用就乱扔。纵使不能帮他找出索隆的藏身之处，指个东南西北也是好的嘛。”

    在两位蓝袍巫师奇怪的眼神注视下，莱戈拉斯立即上前抱稳希斯琳的大腿让她下来，还不忘神态自若地解释，“从奔流河划船而来，偶有失误，练就了她踩船沿随时弃船上岸的本事。”

    悬浮在盒中的指针开始乱转，颤颤悠悠许久都停不下来，最后似乎认输似的，绕过周围一圈精灵指回了精灵自己。

    感谢辛葛当时带走了三分之二的族人，被恋爱耽误前的泰勒瑞族首领可是坚定不移西去追朋友芬威的积极好小伙。当然，还是有理由批评这不负责任的领导行为，若不是见色忘友停在了中洲，希斯琳或许在阿门洲就能遇到莱戈拉斯。

    希斯琳将罗盘揣兜里放好，这东西指路太飘忽，不如做选择的时候拿来明晰目标。她微笑着回应阿瓦瑞精灵的热情，与他们一起朝精灵祖地而去。不由得畅想起当年参与伟大旅程的西迁精灵，就是微不足道踏出的那一步，走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

    阿拉塔尔也看向那片生机勃勃的睡莲，层层叠叠的花朵开在夜色里，随风摇曳。若生命能如这湖中花一样，只要开始便不会幻灭该是多美的光景，可惜中洲不足以承担永不凋零的生物，年年花开却非原本那一朵。

    这不可避免，大绿林也常有年长的精灵身心疲惫，选择去往阿门洲沐浴圣光。莱戈拉斯对此早有认知。“这里精灵的思维比外面那些灵魂明快许多，我能感到他们单纯简单的欢乐，一定是最早苏醒的先祖。”他远远地冲着湖畔精灵们挥手致意，收获了几个稀稀落落的回应。

    见老友与精灵都忙于观赏水中的世界，掌船的巫师道，“若不入水，怎能到得了。奎维耶能早已沉没，还好我想通了跳河潜游发现端倪，不然不知要找多久。”

    事关任务，阿拉塔尔的记忆还算清晰，他将事情始末道个大概。“是乌欧牟最早发现了水中的异样，告知了欧洛米。两位维拉向来关爱精灵，联合曼威一同出手，划出片不被打扰的庇佑所给他们生存。”

    此时小船靠岸，精灵们将来客团团围住，说着陌生而类似的语言表示欢迎，热热闹闹地挟裹着他们往村落走去。

    小船似乎感受到了精灵乘客的心情，飘飘荡荡越行越沉重，船身都随之下坠。

    “他们不乐意啊，只喜欢维持现状，稍有改变就生气得要赶我走。”带着群原始精灵栽花弄草采果狩猎，几十年如一日。阿拉塔尔自知任务轻减无关大局，恐怕会让中洲对巫师抱有敬意的种族失望。心情讪讪，低声嘟囔，“萨茹曼帮忙找到的，他带着奥力的探测罗盘，能指个大概方向。”

    “你宁肯向白袍求助，也不愿向我透露行踪！？”帕蓝多大声控诉，可惜个子太矮让气势也平白矮了几分。“巫师各有职权，他越界行事插手东方，你不教训反而求教，就不怕日后背了不必要的麻烦！？”

    留在此处的都是最顽固的阿瓦瑞精灵，真正不情愿的拒绝者，被时代所遗忘避世而居的精灵祖先。他们不像散入中洲各地融入他族的阿瓦瑞那样，而是选择了寸步不离日复一日长久不变的生活。拒绝接受远方的智慧，所居族群几无发展，还保留着茅屋草房麻衣粗布的原始之风。

    尴尬的希斯琳笑笑不说话，不揭他刚开始划船时三天两头撞一次的狼狈往事。也是习惯成自然身体快于思考，忘了这眼下这条船比精灵船更富神奇。

    岁月悠长，生来就是变化，永生当是永远变化。

    尚沉浸在精灵伤逝中的希斯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轻盈地跳上细长的船沿，一脚踩一边，马步稳扎。结果弄巧成拙，被船沿上溢来的水盖上了鞋面。

    “欧洛米悄悄来时就发现了精灵伤逝的情况，然而这些阿瓦瑞精灵故土难离并且不喜欢神灵，他便特意吩咐我化身前来，就近照顾。”

    莱戈拉斯回头看了看空旷的奎维耶能湖，遗憾地宣告，“它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坏的。”就不该对这罗盘的功能抱有什么希望。

    据阿拉塔尔所说，他找到此处时，有些精灵就已经放弃了肉身，一直浑浑噩噩地在树林里徘徊，不会交流，只知给树木修修枝为鸟兽疗疗伤。www.erpingge.com这些灵魂纵使放弃了自己，也依旧履行着自身种族的古老宗旨，装点大地缓和创伤。

    即将登岸，树林里的精灵陆续过来围观。莱戈拉斯激动的心情因远古亲族的神情而冷静，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灵上的空洞。这些精灵美则美矣，却纯稚如同幼儿，眼里闪着的全是懵懂的光，强大却又只限于本能。

    “他游历至此，你怎么放他过来的？不是号称人手无数眼线遍东方吗！？”阿拉塔尔说来也是怨愤，他自己一个人可赶不走那法力强大的伊斯塔尔。“萨茹曼起码是我等首脑，求助他总比你投靠索隆的法子正经。”

    “这船不光要进水，还会没入水底。”阿拉塔尔摇船的速度更慢，放任河水溢进舱，渐渐淹没小船。乘船者皆是感官敏锐，也觉出这船非比寻常，都淡定地随之入水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