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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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窜出来，她只好抽剑戒备以防节外生枝，对方稍有异动就出手解决掉这不幸撞来的家伙。衣衫褴褛的小个子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什么，手里攥着个破布包往甘道夫手中递。

    他率先跳进池子，仰头看来，金发如缎薄纱飘荡，若隐若现。繁星与湖中倒影为他的眼眸披上绮丽的光彩，清夷温雅好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一旦发生了身体上的碰触，希斯琳的隐藏在面前这小奥克身上就不起作用了。她也是意外，这空荡荒废久无人住的地方，明明没有丝毫半兽人出现的迹象。

    “这就是你找的僻静无人处？”她低头看着白石堆砌、有溪穿流的漂亮池子，又撩了撩莱戈拉斯薄薄的纱衣，挑眉笑道，“抱歉打扰你洗澡沐浴了。”

    “都林矮人王？”甘道夫对瑟莱因并不熟悉，若非希斯琳说破他的身份，着实认不出这矮人是谁。他忽然想起传言，猛地上前握住瑟莱因的手查看，手上空空荡荡，左手已然少了一指，“你的魔戒被索隆夺走了！”

    作为由伊露维塔于大乐章之前创造出来、在时间初始时便进入一亚的爱努，索隆混得实在是凄凄惨惨。黑暗侵染使得索隆灵体失去了原本的样子，连件形体衣服都凝聚不出来。

    希斯琳说完停下脚步，唱了首安神曲让索隆睡得更香，随后用剑在石台上划刻法纹。无需复杂，只消几画，用粗犷横直的简单线条，内里藏着借力回旋的窍门。“当暗影凝聚了身形，微渺之光亦能驱散他。”

    甘道夫迅速果断地拖着希斯琳离开，严肃地警告她，“你当记得双圣树劫难，美好纯净的力量最易遭受觊觎，贪婪者总不怀好意。你得保护好自己，务必不能被索隆发现。”

    让瑟莱因觉着奇怪的是，平日里见了自己就砍的奥克，如今无视他们穿越一道道曾经难以逾越的大门。好几次他都吓得要落荒而逃，女精灵总能眼疾手快地捂住他嘴拎着跨过去。

    如今的中洲，早已不是维林诺全盛时期的当年。那时美丽安的力量可以使贝烈瑞安德生机焕发，如今希斯琳只能搜集零星逸散的能量。更何况，她本身的力量取巧而不强，攻击力在动不动就翻山倒海的迈雅中实属弱小。

    “欢迎来到暮光之湖——能微奥湖，加拉德瑞尔和凯勒博恩曾开辟的聚居地。唯有精灵才能找到，至今仍是西渡路上最重要的休憩所。”莱戈拉斯热情介绍，看起来对这里已然熟悉。

    待绕至最黑暗的地方，站在空旷广场上时，希斯琳便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她看了眼中央祭台处萦绕着的黑雾，发现自己大概想多了，因为揍他根本无从下手。

    做梦似的，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走出了黑暗城堡。当月光照耀在身上的那刻，瑟莱因流出几行浊泪，也许是太久未见光眼睛受不了刺激。

    深思着的巫师没注意身下，突然被一滚动而来的大石头砸中了腿。甘道夫一低头的功夫，这石头就长出来手脚抱住他不放，发出些怪模怪样的嘶叫。

    “是什么样的精神，让他昏了头把自己大部分力量转移到外物上去？！”希斯琳分点头发丝儿样的力量造个门都觉着心疼，何况砍了自己的四肢躯干分给一个随时能被拿走的戒指？！

    “可怕的并非正面袭击的黑暗，而是悄无声息藏在心里的邪恶。索隆走出了比魔苟斯更长久的路，他看似衰弱，其实更难缠。”如同围捕狼群，凶猛好斗的被猎手优先杀死，那些孱弱瘦小的总容易被忽略从而出其不意。

    “此时你我奈何不得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严密的防守，意味着愈发接近堡垒的中心地带。

    巫师长叹一声，愈发愁苦。

    “小心行事。”甘道夫也不耽搁，说句客气话就挥挥手驾车离去，悠悠的车铃声渐行渐远。巫师点起烟草，狠狠抽上几口，兀自舒坦自在，丝毫不担心纤瘦的精灵扛不扛得动沉重的昏迷矮人。

    凝神细看的甘道夫让出大半个身，使希斯琳的视线不被遮挡。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奥克不会有如此浓密的长胡子。赶忙弯下腰扶住这矮人的脑袋，拨开全是泥污的乱发，露出张熟悉的面孔。“瑟莱因？你怎么在这儿？”

    莱戈拉斯眉眼微扬，唇角溢出个魅而不妖的笑，低头亲吻希斯琳的额头，“我想你大概乐意洗去多古尔都令人厌恶的气息，所以特地选了这里。”

    “把矮人送回蓝山后，我再去伊姆拉缀斯。”希斯琳为这旧邻也算尽心，不能让瑟莱因以这样糟糕的状态自己走回家。此时，备受折磨的矮人王已经激动地晕了过去，她顺手塞了颗安神好睡的疗养药丸。

    回想那个时刻，希斯琳总一阵恶寒。甘道夫说的没错，圣光照不亮黑暗，反而引来了乌苟立安特那样黑暗生物的肆意残害。

    希斯琳大概猜到那包里的物品是给谁的，没空和他废话。她把瑟莱因的东西从甘道夫手中抽走塞回去。“要走一起走，有什么交待当面说，别想让老头子给你当信使！”

    “走得真干脆啊！”希斯琳撇撇嘴，提着矮人试了试重量，叹息着摇摇头。太沉了，走不动。

    随着扑通一声响，瑟莱因沉入水中，希斯琳被只着纱衣站在浅池边的莱戈拉斯抱进怀中滴水未沾。并未料到还有外人的莱戈拉斯暗道失策，直接将快要沉底的矮人捞出来往外抛。

    矮人对于希斯琳的呼唤问话毫无反应，只催促两人拿着东西快走。他似乎已经精神低迷到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出不去。”

    “一旦确认了魔影身份，我们即刻离开。”甘道夫此来主要为查探，不可打草惊蛇，陷入众多邪恶生物的反扑包围中。今日纵使驱逐了索隆，也不过让他换个地方而已。只要存着他大部分力量的魔戒还在，便根本不能动摇他暗中积攒力量的布局。

    他们退回暗无天日的城堡走廊朝着出口，甘道夫已经开始谋划，“我将召集白道会，把这里的情况说明。进攻或许不是好时机，但我们总得尝试着阻碍多古尔都的扩张。”

    希斯琳环视四周，湖光山色月隐星灿，清波碧水潺潺而动，周围的建筑不多，但雕石刻柱的样子透着浓郁的精灵风格。

    “我去找埃尔隆德，一起去？”甘道夫寻到马车，即刻跳上去要连夜出发。他不知道希斯琳是愿意同去参会，还是先回绿林找瑟兰杜伊商议。

    回顾历史，即使迷惑精灵的完美形体被扒了，索隆也还有能迷惑努门诺尔人的肉身，何至于削掉手指丢了戒指就灰飞烟灭！如今，只有一团黑影飘飘忽忽，如同呼吸一样张弛，用夙林格威斯吸来的假仁假义缓缓滋养自己。

    “我知道，怀璧其罪。”谁不想掌控世界的钥匙来去自由呢？！希斯琳低头看了手中的剑，八芒十六线的家族徽记暗自闪耀。费艾诺那时送来路因宁，想必要告诉年幼的自己，避无可避时不能在邪恶面前束手就擒。

    接住入水的妻子，莱戈拉斯凑过来耳语，“你是说耍棍棒的绝活么？”想不到绿树家族的两项标配武器竟如此声名远扬。

    抖抖索索的瑟莱因到底还能识别出精灵，不情不愿地闭上嘴。虽然心里混混沌沌充满对巡逻奥克的恐惧，但趋利避害的他信任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乖乖地跟着他们走。

    他摸着手上的戒指，一副愁眉锁眼的样子。因为索隆丢了至尊戒，精灵三戒才能不被发现地悄然使用，“至尊戒不知所踪……”

    甘道夫看着丝丝缕缕涌入的黑暗气息，忧心忡忡。有多少人间恶念汇聚于此，索隆就有多少将之化为现实的力量。

    手中的罗盘没有一个固定方向，希斯琳和甘道夫随着它不时变化的指针在错综复杂的走廊和楼梯中缓缓行进。www.wangzaishuwu.com无声又无息，即使披裘带索巡逻的半兽人增多，也只是使他们避让得稍微频繁些。

    “虽然很想打他一顿，但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姑且照做。”杀掉夙林格威斯或者驱逐索隆这种事情，希斯琳也只敢想想，根本不能凭一己之力去冒险。被诱惑误穿男身的糗事尚未报复，她倒也不急于一时。

    矮人七戒中第一枚被锻造、由埃瑞吉安领主凯勒布林博亲自赠予长须矮人之王都林三世的魔戒，传到瑟莱因这里，终究还是被索隆夺走了。甘道夫看着眼前的矮人王，确定瑟莱因已然被索隆折磨得疯疯癫癫。

    算算时日，莱戈拉斯此时大概行程过半，正好可以搭上他的顺路车。希斯琳先将近日所见所闻编织成梦，通过星光之链的魔法守护网送进瑟兰杜伊的意识中。然后让莱戈拉斯确保周围无人，便抓着昏睡着的瑟莱因瞬时而去。

    “是不断攀升的欲望，贪婪的意志承载了太多对控制的渴求。”甘道夫谨慎地盯着观察，“他不凝聚身型，是因为意念尚在沉睡。”没能想起索隆最初的样子，依稀记得他痴迷于探求力量。

    救人救到底，但愿矮人们日后良心发现把赊欠的账款还上。

    希斯琳欣慰于丈夫的体贴，褪去外衣唯留贴身纱裙，伸脚试水温，坏笑道，“刚刚看了投石索，让我检查检查，绿树家另一项闻名于世的本领，你可还熟练。”

    “看来我扔投石索的技能还是那么优秀。”莱戈拉斯开心地笑着，为自己长久未用依旧熟练的绿树家族武艺而得意。

    仍在熟睡的瑟莱因还不知自己生死线走了一遭，顺着优美的抛物线越过无数石堆，被精准地投放到距离极远的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