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学你一回，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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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对方眼泪汪汪望着楼镜，轻声唤出那句“阿镜”的时候，舒晚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一小片酒渍撒了出来。

    楼镜定定看着裴漫，注意到舒晚的动静，余光微不可察在他手上扫过，随即又落回面前这人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不愧是官配CP，从前楼镜虽然喜欢戏弄他，却从来没有真正给过他脸色看，如今不过是见了裴漫一面，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冷脸。

    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跟楼镜要什么价，所谓时机未到，不过是掩饰这份临时起意的借口。

    舒晚表情复杂地盯了一会儿，楼镜忽然朝他看过来，他不想和那人对视，扭头移开视线，心里那股烦躁的怒火却烧的更旺了。

    要是他直接把人还回去，可想而知，接下来楼镜必然会留裴漫在院中伺候，两人免不了朝夕相处你侬我侬。

    裴素带的人少，距离又远，那边两个人自顾自玩得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远处还站了个太后。

    其实在迈出房门之前，舒晚原本的打算是，借着这次赏景的契机直接将裴漫还给楼镜。只不过后来，舒晚看见裴漫扑上去抓住楼镜的袖子，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膈应。

    窦璋携了苏环儿一同游园，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地嬉闹。

    三个字一出口，相当于敲定了今后短时间内裴漫的去留。两人再没有别的话好说，各自赏雪看花闷头喝酒。

    楼镜还好，有一个裴漫依依不舍与他说话，反倒是舒晚落了单，独自沉默不言地坐在对面。

    虽然舒晚的本意，就是要促成主角攻受he，然后他这个反派好功成身退卷钱遁走。但一想到那两人会天天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培养感情，他下意识就是觉得不爽，不想这么快让楼镜和裴漫挨在一起。

    昱国皇宫，御花园内

    那种久违的后背发毛的感觉又袭了上来，舒晚故作镇定抿了口酒，将视线落在对方身后的山茶花上，“我担心现在说出来，你知道后就不肯跟我交换了。大人之前也曾事后要价，我学你一回，不过分吧？”

    舒晚一怔，抿唇没有说话。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表情也跟着冷凝下来，半个时辰前对坐闲谈的轻松气氛，在这三两句话之间荡然无存，“没错，我的确是想清楚了要价，才将裴漫带到大人面前。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打算将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自然也不会将裴漫交给你。”

    舒晚自顾自对着雪景发了会儿呆，发觉自己还真是别扭，要促成楼镜和裴漫的人是他，事到临头又不肯利落放手的人也是他。

    坐了这么久，早有细雪落在舒晚眉梢额发间，楼镜盯着那乌黑之中几点莹白，忽然笑了声，随即又披上了进退有度温雅从容的皮，“不过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不甘心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确非常烦闷，烦闷到有点后悔将裴漫弄回楼府——虽然这种后悔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

    楼镜一笑，双眸轻轻眯起，带了极其浅淡的疏离，“大概已经想清楚，要和我开什么价了吧？”

    裴漫长得很好看，与舒晚一样气质偏清冷，可两人又有很明显的不同。

    寒梅初绽，太后裴素身披华贵暖和的斗篷，站在一株梅树下，旁边两名宫女为她撑伞，伞上积了薄雪。

    舒晚的清冷似梅似竹，独立清醒间蕴含一种并不张扬的傲骨。

    裴素接过梅枝，抖落上面沾着的白雪，正想吩咐宫女将它带回宫中摆起来，忽然看见远处两道极为惹眼的人影。

    ……舒晚始终对楼镜心存畏惧，但谁能想到，一个让他堤防害怕的人，有一天居然会被别人叫出这么亲密的昵称。

    裴漫的清冷则像是娇弱的藤蔓，柔软无依惹人垂怜。他不能独自存活，要依附于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展现出他的生命力。

    “几天前，殿下他将我送给了连府三公子，那三公子让我在连府歇下，过了几日将我伪装成奴隶送到人市。楼府一名家仆过来挑选打杂的下人，将我一并选了去，随后我就被送到了夫人院中……”

    他曾经在对方那双眼睛里读出过很多东西，戏谑玩味，或阴郁温柔，却唯独没有看过疏离这种情绪。

    楼镜挑眉，斜靠的身子稍微坐正了些，低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两人又跑又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倒苦了一群举着伞跟在后面追赶的小太监。

    .

    舒晚假装喝酒，嘴唇沾了杯沿却不饮，不动声色观察旁边对望的两个人，看见裴漫说着说着掉起了眼泪。

    一名长相伶俐的小太监弓着腰，折下一株缀了几朵花苞的梅枝呈给她。

    裴漫越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越衬得他像是唯一的局外人。

    想到这一点，舒晚心下有些烦闷，再加上裴漫在旁边梨花带雨地诉苦，他没忍住眼角朝那边横了一眼，却见楼镜握住了裴漫的手。

    楼镜看了眼抓在自己袖子上那只苍白的手，并未推开，却也没有将他回握住，而是抬头转向舒晚，“夫人既然将他弄了回来，想必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养在院子里直到今天才让我知道，”

    苏环儿也是个胆子大的，抓了树枝间的积雪就往窦璋脸上砸。偏偏窦璋看多了低眉顺眼的人，如今就喜欢这种活泼娇憨的，被对方抛过来的雪砸的不亦乐乎。

    裴漫在舒晚身边跟了好些天，舒晚在看文的时候，就领略过这位主角受的楚楚可怜，再加上最近这几天观察，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裴漫的人设已经完全适应了。m.yyun.net

    裴素招招手，问身后一人，“听说这苏环儿进宫之后，陛下夜夜宿在她宫中，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是么卢爱卿？”

    舒晚蹙眉，脸色骤然冷了些。

    两只手同样修长，只不过楼镜的手指节分明隐含力道，裴漫的则柔若无骨攀着对方，强势和柔弱交叠在一起，还真是……十分相称。

    舒晚能猜到背后原因，自己用裴漫做筹码跟楼镜做交换，多半是触到对方逆鳞，惹他动了怒。前段时间逐渐向好的关系，仅仅是牵扯到裴漫二字，轻而易举就裂了冰。

    他刚起了个话音，裴漫却隔着几案抓住楼镜衣袖，委屈地望着他，“阿镜，你今天是来带我走的么？既然这里是楼府，那么我以后，就可以跟着你了对么……”

    舒晚将这番说辞听得很清楚，随即挑了下眉，心道，最近几天这位主角受待在自己身边，看起来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懂，实际上这些过程的每一步，他都记得很清楚嘛，复述起来也有条不紊丝毫不慌。

    舒晚衔了只点心，把这东西当做那让人无语的主角受，颇有些怨怼地咬了下去。

    既然裴漫提到了连三公子，舒晚觉得有必要跟楼镜解释一下，放下酒杯开口道，“我和连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