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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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别人的情绪，舒晚并非迟钝到毫无所觉，一次两次他或许不会多想，但连彻最近一连串的举动叠加起来，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

    舒晚捏住斗篷领口，迟疑地说了声谢谢。连彻低头看着他，轻声嗯了下，随即与他并肩站在船舷旁边，安静地注视沿岸后退的风雪景色。

    原本以为同一个屋檐下，有的是机会让对方慢慢理清感情，但若是太后要在这个时候掺一脚，对楼镜来说，舒晚那边恐怕就有些来不及了。

    他借口府中有事，早早与连彻道了别。今日出行没有带侍从，只身顺着巷道回楼府时，却被人叫住名字追了上来。

    裴漫与他并肩走了一段，提起方才的连彻，有些羡慕地说，“夫人和三公子感情真好，亲兄弟之间果然很不一样。方才在船上，四公子还在跟我抱怨，说与三公子关系生分，他也为此十分头疼来着。”

    舒晚回过头，就看见裴漫气喘吁吁停在他后面，跑了几步就出了满头的汗，一派弱不禁风的意味。

    楼镜用手指抚过那两个模糊的字迹，想起每次亲吻之后对方面红耳赤的模样，唇边带了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你就羡慕吧，”舒晚打断他，又看了对方一眼，抬步撂下他往前面走，“没事我先回府了。”

    宁柳深色慌张地跑进来，跌跌撞撞间还绊了自己一跤，一进门就对着楼镜喊道，“大人，大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裴公子他……他有危险了！”

    连彻远远望着前方飘落的细雪，舒晚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的余光早就悄无声息落在他身上。

    舒晚站在画舫栏杆上，身上的披风不算厚实，他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身后忽然袭来一阵暖意。

    舒晚面无表情看着他，并没有回他的话，转而抓住了对方话中的关键，“你和连祁认识？”

    两人离得近了，舒晚不由惊讶，裴漫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楼府，楼镜坐在书桌后，一手支着脑袋，捏住一支毛笔颇为疏懒地写写画画。

    .

    裴漫盈盈行了个礼，率先解释道，“昨日连四公子邀我同游，不巧遇见了夫人。”

    他往舒晚身后看了看，似乎有些诧异，“夫人是和连三公子一道出来的么？”

    他招了招手，躲在暗处的一个人走上前。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雕刻精致的金簪放入对方掌心，“连绕的行踪，你禀报得很及时，这是这次的酬劳。怎么样，比大人给你的那份更称手吧？”

    舒晚最近没什么别的事要管，索性应了邀去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是么？”

    他想起几天前他进了舒晚房间，对方花样百出地躲避他的逼问，到最后也不愿意对他承认喜欢二字——

    思绪分散间，笔锋在宣纸上划出突兀的一笔，正好将连绕二字抹花了。

    然而，他刚转过身，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走出船舱。对方也看见了他，笔直地朝他走来。

    他索性不做多想，就当成与朋友结伴同行的一次户外旅游，一路与连彻聊些轻松新奇的见闻。

    舒晚轻哼，虽然连彻就在后面看着，他对裴漫甩脸子很可能会招致连彻误会，但他看见裴漫就不舒服，并不想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友善的样子，那太膈应人了。

    他的语气有些凶，裴漫愣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觉得，夫人和三公子的关系，实在让人羡慕，我自小没有兄弟，也很……”

    舒晚起先只是加快脚步不搭理他，后来被他叨叨得烦了，索性扭头直截了当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舒晚离开后，裴漫站在原地，那抹青色背影拐入转角，裴漫脸上堪称卑微的笑容也逐渐敛了去。

    “知道，知道。”

    他回过头，是连彻将自己的斗篷披到他背上，柔软的白毛一裹，方才的凉意顿时消散个干净。

    裴漫倒是十分心宽，对他的冷淡视若无睹，仿佛跟舒晚很熟一般，走上前请他介绍连彻彼此认识。

    舒晚发觉最近连彻有些奇怪，之前突然到楼府找过他一次，月初两人又见了一回。www.wanshushi.com距离上次见面不到半个月，连彻再次差人给他传信，想邀他一起游湖赏雪。

    宁柳点点头，将簪子揣进胸口时手腕有些发抖，“多谢裴公子！”

    褐衣男人神色着急，看见楼镜还在气定神闲地坐着，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心里更急了，“是，太后对苏环儿越来越不满，现在连伪装都懒得伪装。这只能说明她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心下蠢蠢欲动，行事上才会不加顾忌。”

    “嗯，”楼镜看着面前展开的宣纸，素白的纸张写了几个零星的名字。他又执起笔在各个名字之间连了几道线，思忖片刻后缓声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宁柳将对方教给他的说辞背了一遍，裴漫没挑出什么错处，于是手里的簪子一并给了他，“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你可是这件事的关键，要对得起这些真金白银，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裴漫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难堪地抿了下唇，很快又换回笑意盈盈的神情，“之前大人带我出府散心，曾经在酒楼遇见过连四公子，我与他只是泛泛之交。”

    褐衣男人惊恐地看着他家大人，不理解这种时候楼镜怎么还能分神笑出来，正要开口询问，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结果他披着斗篷上了画舫，游船一路破开薄薄的冰面在雪中缓慢行进，连彻还真就与他与他聊了一路的风景，半点弦外之音也没有。

    舒晚顿感纳闷，但转眼看见白雪皑皑的山丘与河面，近来烦闷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裴漫又拿出第二根金簪，一头缀有的宝石比方才那只更为华丽，他放在宁柳面前晃了晃，“三天之后，在大人面前，知道该怎么说吧？”

    站在他面前的，仍然是之前那个褐衣男人。听完对方禀报宫里的事，楼镜将毛笔搁在一旁，“你的意思是，太后对苏环儿出手，恐怕就在最近几天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张口夫人闭口连三公子，舒晚也不好直接出口赶人走，十分敷衍地答了对方几句话，片刻后游湖观景的兴致半点也不剩了。

    目光一瞬交接后，舒晚立即转过脸盯着画舫底下的冰凌，气氛霎时有些局促。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没一会就站不住脚想要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