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在下谢灼，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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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晚听着下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叫价，手边温酒随之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不由啧啧感叹——

    弹完一曲之后，不出所料，竞拍价格由最开始的一百两飞速暴涨，在一片吵嚷叫喝声中，很快就抬到了将近千两。

    在这遍地富豪贵胄的倚香楼，为着与美人春风一度，这一千两银子却是眼睛不眨一下，说丢出去就丢出去了。

    舒晚笑道，“你的琴弹的很好，屈居候府只让楼镜一人听，岂不是可惜？今晚，给你一个施展才艺的机会。”

    众人嗟叹不已，原本平分秋色的竞技，因为这个失误而让宣衡显得略逊一筹。

    有人在喊“那你叫他弹两曲来听听”，这话正中舒晚下怀，当即让宣衡去了。

    两日后夜晚，倚香楼

    宣衡心中微动，再抬眸时，对方已经扭头继续盯着楼下，那样子不像是在看表演，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黄衣少年后腰抵在栏杆上，抱着臂偏头看他，“阁下的朋友是个妙人，想来阁下也不是普通人物。”

    苏环儿起身对他颔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人拍手大笑。

    他昂起下巴，笑道，“在下谢灼，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两人借着琴音相互抢占上风，众看客正瞧得热闹，冷不防宣衡长眉微蹙，指尖一抖，琴弦断了一根。

    苏环儿长相美艳，一首《霓裳曲》弹得缠绵悱恻，波光流转间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这种嚣张到没边的话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大喊“哪儿来的搅事的”，有人喊“有本事你来弹”，还有人撸了袖子跑上二楼，看样子是想把他捆了丢出去。

    二楼雅间，一只素白的手挑开帷幕，伺候的侍从会意，连忙接过那帘子挂在旁边。www.kaiyiwenxue.com

    舒晚隐而不发，直到楼底下的掌事扯着嗓子重复三遍“两千七百两”，他才走出去站在二楼走廊上，倚着栏杆拊掌而笑。

    舒晚让底下的人骂了一会儿，嘈杂声稍微歇下去，才接着道，“在下并非两唇一碰红口白牙，我能说出方才那句话，是因为听过比这更动听的琴曲。”

    

    绕香楼的规矩，艺伎表演之后由看客出价，竞拍表演者一晚上的时间，谈论诗酒风月或玩弄奇技淫巧，全凭恩客意愿，只有一条规矩——价高者得。

    宣衡与苏环儿坐于圆台两端，对视一眼眸中各有复杂。指节落于琴弦，两种不同风格的琴音淙淙流出。

    酒楼掌事本想阻拦，然而两个绝色佳人相对而坐抬手抚琴，这噱头引了不少人跑进楼里围观。

    舒晚看见他装束，顿时眼前一亮，走上去道，“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光。敢问公子大名？”

    底下一片唏嘘之声，不少人认为他在说大话。然而仔细一瞧，宣衡长相端丽秀美，气质淡定如兰，抱着琴往高处一站，还真让那些怒骂舒晚的人迟疑起来。

    掌事见状，阻了要上去轰人的打手，只叫他们维持好秩序。

    楼下红幔飘飞人声鼎沸，绕香楼的名妓一个接一个登场，舒晚等了几轮，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总算等来头牌苏环儿上台。

    四下里安静不少，有客人觉得他这是对苏环儿不敬，伸着脖子喊道，“二楼那个！你笑什么？”

    一千两什么概念？寻常百姓打拼一辈子，也不一定挣得到这个数目。

    然而，苏环儿是绕香楼头牌，能与她争得个各有千秋，已经足够宣衡一夜之内名声大噪。

    众人以为又是舒晚，纷纷抬头看向二楼，却见一个黄衣劲装的少年公子站在朱红栏杆后，撑着栏杆笑吟吟道，“一个淡雅，一个美艳，两位各有风采。然而琴之一物，本应当以风雅为上，在下以为，单论琴音，是这位青衣公子胜了。”

    折扇在掌心一敲，又唰的展开，舒晚凭栏而望，“我笑倚香楼的人好没眼色，就凭她方才弹的那支曲子，也值得上两千七百两？”

    他的笑容狂放而恣意，嘲讽意味十足，楼上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舒晚对着身后雅间招了招手，“宣衡，你来。”

    宣衡心中不安，定了定神抱琴走出去。

    楼中景象开阔了，舒晚坐在桌前，往底下张望，一只折扇点在下巴，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黄衣劲装的影子。

    舒晚点头，执起桌上的酒杯，“自然，这么热闹的事，不来瞧瞧岂不可惜？”

    他饮完一杯，唇角沾了点酒渍，宣衡目光落在那处，“那为什么叫我带上瑶琴？”

    宣衡不解其意，信手拨了下琴弦，“你将我带到此处，就是为了看中秋之期倚香楼的表演？”

    舒晚用折扇指着他怀里的琴，“我旁边这位，手底下的琴音不知比苏环儿妙了多少。若是苏环儿能值两千七百两，那么他的琴音又该值多少？”

    宣衡将受伤的手敛于袖中，起身对苏环儿道，“是我技不如人，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