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捉虫）(自己不行别人当然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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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莹珠一抬头，瞧见紫葡萄一脸纠结复杂的模样，便知道，这个丫头又在想什么。

    然，这冰花芙蓉玉和石榴花簪，远远不是举世无双的程度，就是个能当钱的玩意儿，所以自然要好生收起来，可不能磨损了。

    至于那些别人趋之若鹜的首饰头面，她拿到了倒也开心，只是此开心非彼开心。

    对青桃来说，只要能让陈氏母女吃瘪的事情，她就要去做。只要能让陈氏母女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在没有流落牙行之前，紫葡萄也曾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专门负责伺候小姐妆台上的事务。

    去别庄的两千两已经有了，余下的钱，不如拿来花用，也对得起自己的一番付出。

    在老夫人的木樨堂那儿坐着, 看上去只是说说话，吃吃零嘴, 可实际上，要打的精神和注意的心思，是一点都不少。

    比起之前的深闺女子，傅莹珠要更加洒脱，更加明事理，也更加的宅心仁厚，倒也不是说她比别人更加精明、会人情往来，而是由内到外都展现出来了性情的洒脱。

    好在罪是受了，但好处也没少收, 如此一来就值了，

    虽然她伺候的这位姑娘不用太好的首饰打点也已经足够漂亮就是了，可谁不想要更漂亮一些啊？如今的风气便是美无止境。

    傅莹珠也不生气，反而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镯子簪子说来也不是我的物件，也不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天天带出去大摇大摆，原主人瞧见了，非得气死不可。我们与人为善，就不要这样气人了，不好。”

    作为一个青春少艾的女子，她着实可以多多给自己多添置漂亮的衣衫和头饰，而不是如此热衷于攒宝贝压箱底。

    看着妆台上多出来的石榴花簪以及冰花芙蓉玉镯, 傅莹珠眯了眯眼，满意笑起来。

    虽说紫葡萄在她衣着首饰上常常与她意见相左，稍有些唠叨，但傅莹珠设身处地地替紫葡萄想了想，倒也理解。

    偏偏府里的炭例上个月就断了，陶妈妈再没着人往各院子里送炭火，此时屋内已经没有可以燃烧的炭火可以取暖。

    可是听听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哪想，刚才还笑得一脸温柔的傅莹珠不仅没有训斥，反而好笑道：“她们哪儿是那么容易气死的？”

    甚至一些贵妇人发起的雅集和聚会，也只不过是给这些珍贵而华丽、却不适合日常穿戴的珠宝首饰一次展示的机会罢了。

    在傅莹珠眼里，好用的不如好吃的，华贵的不如舒服的。小事上从不拘礼，大事上从不糊涂。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恐怕对于紫葡萄这个梳头丫鬟来说，也是一样。她平常用的首饰就那几样，搭配起来并不好搭，想必每日起来她在为难要吃些什么的时候，紫葡萄便在为难要给她戴什么头饰、梳什么头了。

    唔, 任何表面的美丽, 背地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周嬷嬷的礼仪课, 傅莹珠算是学得不错的，可维持这么长时间的仪态，也依旧背后酸痛起来。

    这对傅莹珠来说，简直要了老命。

    之前是手头没钱，不够阔绰，所以就不曾起了要买炭的心思。如今却不一样了，老夫人出手异常大方，继母和妹妹也很大方，让傅莹珠的手头阔绰了不少。

    听见青桃说得如此嚣张，紫葡萄心里一愣，忍不住心想，按照姑娘的性子，如此温柔善良，青桃指不定要挨一顿教训了。

    刚刚买了什么新鲜首饰，添置了什么华贵头面，总是要找个机会出去炫耀炫耀，迫不及待告诉全世界，她的妆匣子里又多了什么珍宝。

    紫葡萄是新来的，虽然知道傅莹珠和继母关系不好，但没有经历从前的种种，所以不像青桃那样，积怨由来已久。

    傅莹珠只是笑，并不太把他人的夸赞太放在心上。

    她喝了点水，身体见暖，才道：“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们就是想死阎王殿也不收呢。”傅莹珠说话的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一点也不见凶神恶煞的模样。

    她嘴笨，又不似青桃那般大胆，只是在青桃与傅莹珠几句话来回间，逐渐把握住傅莹珠的心情。

    规规矩矩，乖乖巧巧，每天最头疼的事情，就是今天要吃什么好吃的，明天要吃什么好吃的。

    “青桃。”傅莹珠叫道，“你去取了两百两的银子来，明日去找管事妈妈，拿了牌子出门去，采买一点东西。”

    最最重要的是，要是戴了磨损了，拿去当掉，不值那么多钱怎么办？

    傅莹珠笑了笑：“你平日在我的穿着打扮上已经够费心思了，不若放松一点，反正不管你给我梳什么样的头，戴什么簪子，我都会觉得好看的。”

    姑娘如此善良，如此为他人着想，自己如此行径，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有什么区别？

    紫葡萄低声说道：“是婢子多嘴了。姑娘宅心仁厚，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

    瞧瞧，这都叫什么事儿？

    青桃听完，心里有些不服气，却又有些舒坦了，应道：“没错，都是祸害！”

    哪怕是奢侈品，折旧之后价格依旧会大打折扣，除非真是举世无双。

    何曾有幸，能遇见这样宽厚的主子。

    不趁着最好的时候，将自己打点漂亮，等到年老色衰，那得多遗憾啊。

    她的目光瞬间从青桃身上移开，有些害怕地看向傅莹珠。

    紫葡萄收起了自己胡乱猜测的心思，屋里既然没有她能搭把手做的活计，就同青桃打了声招呼，到院子里收拾去了。

    屋内。

    看来，是她格局小了，心眼小了，没有姑娘考虑得如此周到恰当。

    这么一想之后，傅莹珠心中就有了主意，

    头上戴着石榴花簪, 手上戴着冰花芙蓉玉镯，傅莹珠满载而归。

    可看上去这么好看的石榴花簪与冰花芙蓉玉镯……紫葡萄拿过后，心里不由得便想到了与之匹配的耳饰与发型，觉得傅莹珠若是戴上，一定甚是好看。紫葡萄犹豫片刻，大着胆子说：”姑娘……您不留着用么？姑娘的妆匣子，头面多已陈旧，难得有些新鲜玩意儿……

    虽是洒脱，可也不是软弱。由此可见，姑娘的心思，不是她们这些做仆人的，可以轻易揣测的呢。

    与傅莹珠相处了这么久，紫葡萄才敢断定，眼前的这位主子，和她以往遇见的主子，都截然不同。

    手头一有钱，就总想着要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当掉之后换的钱可能也不多，但对傅莹珠来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她是一点都不嫌弃的。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生财有道的女孩子，当然就要精打细算啦。

    只是催人去烧了一碗白开水，等着暖暖身子。

    傅莹珠一杯热水下肚，才感觉胃里轻便了些，舒服地喟叹一声，感觉冰冷的手脚也变得暖和起来。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早，守财奴的行径，向来不是傅莹珠该做的。今儿出去，赚的钱实在太多了，不花一点，傅莹珠心里不踏实。

    青桃这遣词造句的水平见长。

    她让青桃把这些首饰收起来, 压箱底，并不打算用。

    紫葡萄本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下去，一时之间，语塞，僵住，不知要说些什么。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还未彻底转暖，傅莹珠畏寒，更是冷得难以忍受。

    在木樨堂待了半天, 回到自己的院落，终于不用再紧绷着身体维持仪态, 保持优雅的身姿, 傅莹珠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般，自在了，也舒服了。

    热水到了，傅莹珠倒了一杯，慢慢喝着也慢慢听着。

    青桃听了紫葡萄的话，倒不似傅莹珠那样淡定的模样，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怒道：“姑娘是宅心仁厚，就是心地太好，才总是被人得寸进尺地欺负呢！要按婢子来看，姑娘的首饰头面，不仅要戴，还要天天戴，日日戴。有事没事，往她们跟前一站，气死她们才好呢。”

    真好，她家姑娘有钱花了！不再是这个府

    听了傅莹珠解释的话，紫葡萄羞愧地低下头来，心想自己真是枉做小人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满脸羞愧。

    如今紫葡萄一颗心挂在傅莹珠身上，知道只要傅莹珠有好日子过，她才有好日子可过。是以，见傅莹珠如此不放在心上，便忍不住出言提醒。

    不管是以前所见，还是现在所闻，紫葡萄见到的，全是一些年轻爱美的小姑娘。

    别的夫人小姐是开心她们有了别人没有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傅莹珠这位主儿是开心又可以有值钱的宝贝压箱底了。

    青桃气哼哼的：“姑娘是没瞧见她们今天在木樨堂的脸色，差点没气晕过去呢。依婢子看，干脆气死她们，婢子定然当场红旗招展，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作为一个梳头丫鬟，紫葡萄为了把傅莹珠打扮得漂漂亮亮，操碎了心。

    虽然紫葡萄来的时日不算久，却把自家姑娘的脾性给摸明白了。

    而傅莹珠这位新主子，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傅莹珠上辈子带来的小毛病了，上一世她体弱多病，指不定哪天就挂了，自然要及时行乐了。

    青桃听了，应了一声，随后从傅莹珠压箱底的宝库里，拿出了两百两的银票。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傅莹珠便叫来紫葡萄和青桃, 让她们帮着自己卸了妆面和头饰，换上一身轻便舒服的常服，脱去了厚厚的披风和外衫。

    像这种话，紫葡萄说起来不止一次了。

    之前，主仆二人抠抠索索，节衣缩食，已经穷了太久了，乍一拿到这么多现银，手中踏踏实实的感觉，令青桃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只是这点热水中提取而来的温度，不足以抵御寒冷。

    性格沉稳有度，做事分寸拿捏到位，不管怎么瞧，都挑不出一丝不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