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这两人好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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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心中冷哼一声, 已经暗暗把这两人的行为看透了。

    老夫人积攒了两个月的怒气怨气，就等着发作呢，陈氏一回来就不如她的意愿，当然要逮着机会折腾。

    傅堂容本想质问一声，本该面壁思过的傅莹珠此刻为何会在此处，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想起老夫人对待傅莹珠的态度不同往常，害怕老夫人又找了由头发作，胡搅蛮缠起来，不敢多说什么了。

    此时的傅堂容和老夫人还在叙旧，互诉相思之情。

    “儿子见过母亲, 问母亲好。”傅堂容弯腰行礼，颀长的身材有些许单薄，除去厚重的冬衣后, 看上去更显得消瘦了些。

    况且……傅莹珠不是该在面壁思过吗？

    这话怎么没头没尾，母亲怎么忽然就无理取闹起来了？

    傅堂容也是无可奈何，赶忙让人去请陈氏过来。

    她对傅堂容招招手，让他挨着自个儿坐下。

    “我便要说她、便要瞧她，”老夫人气得用手杖锤了锤地板，“陈氏呢？陈氏怎么不过来给我请安？我还请不动她了？”

    傅莹珠便在一旁静静喝茶，又一次做起了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事。

    儿子这是在袒护陈氏？还敢顶撞她？！

    至于傅堂容……他不理她，正好免去了她与他攀谈的功夫。和这样脑子糊涂的人聊天，那不摆明了浪费时间吗？

    陈氏和傅明珠不来请安的事，她暂且是不会追究了，此事一放，老夫人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自己儿子。

    之前她和府里这些后辈, 关系并不亲近, 不管是傅莹珠，还是陈氏与傅明珠，都不怎么能在她这里讨到好。

    儿子来了，和他一同前去江南的陈氏和傅明珠却没来。

    在陈氏与傅明珠未到的这段时间，木樨堂陷入了僵持中，再没人说话，一室尴尬蔓延着。

    原本不想今日发作，此番却是不发作一番不行了。陈氏已经给她儿子灌了迷魂汤，再纵容下去，这侯府的规矩要乱！

    来到木樨堂请安的, 只有傅堂容一人。

    本只是一句敷衍的话，不过头脑，可好巧不巧，这却不是老夫人想听的话。

    老夫人说儿子走后，她多么多么想念，想得茶饭不思；傅堂容说他人在江南，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想得玩起来都不痛快了，其中几分真话几分假话，谁也辨不清楚，总之，看起来是一派母慈子孝的好光景。

    原本压制下去的对陈氏的不满，此番又高涨起来。

    是她错了！她就不该忘记陈氏的可恶，去奢望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若是她问责起来，那陈氏八成要说她是路上颠簸、生了病，才没来的，不会给她追究的机会，儿子的心又偏向陈氏那边，她闹得厉害，反而只会让自己生气。

    她佯装无事，并不是不想发作，只是多年与陈氏相处的经验让她一早就猜到，发作了也无用。

    傅堂容一顿，想起在江南时，陈氏管这管那，让他不痛快的事情，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了些。

    “哪里的话？怎么会是和母亲有关的？儿子不懂。”傅堂容道。

    祖母被伺候好了，便开心了；祖母开心了，她便有钱了；她有钱了，她也就开心了。

    病人、老者，是不宜饮浓茶的，容易伤身伤胃，仆人哪怕伺候得再尽心尽力，也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看来还是得她多多提醒一些。

    老夫人正为刚才和儿子生气懊悔，听到了这句话，立即道：“还是莹儿贴心些，比某些人会说话。”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傅莹珠这么大个活人就坐在边上呢，傅堂容愣是一个眼神的余光都没递给她，仿佛她是无形的空气一样，这样的行为，对于他这个孝子的人设来说，实在是大煞风景。

    傅堂容还是有几分孝心的，一来是他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与母亲感情好，自己也晓得这一生顺风顺水，全赖母亲照顾；二来，就要感谢眼下的人都重孝道，傅堂容又是好面儿的人，哪怕只是做戏，也要把表面功夫做足，所以不管于情于理，他对老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

    本来还心存善念，想着放她一马，现在？善念是什么？扔了扔了！她不顾了！

    孝子是算得上了，却称不上一声慈父。

    就当是她好心，可怜陈氏舟车劳顿，放她一马，让她好好歇息会儿罢了。

    傅堂容听了，笑着解释说：“母亲，这您有所不知，她们两个呀，一路上风尘仆仆，担心自己仪容不好，失了分寸，所以先去稍作收拾，待会儿再来。”

    如此一来，方可叫做，共赢。

    这本就是让老夫人耿耿于怀的事，傅堂容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傅堂容本事虽然不济，样貌却生得不错，消瘦了一些, 并不显得面黄肌瘦，反倒是看起来更加斯文了。

    “莹儿……”傅堂容从未这么叫过傅莹珠，如今顺着老夫人的昵称，说完之后，才觉尴尬，一时

    如此骄纵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可是不多了, 即不懂礼，也不恭敬，这种儿媳妇和孙女，还不如一块叉烧有用！

    傅莹珠在一旁看戏看得够多了，看着老夫人又气得两眼睁圆，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只不过，夫妻两人的事情，到底还是私事，不宜多说，傅堂容也怕丢脸，便敷衍道：“也没有，约莫是水土不服，胃口不佳罢了，与她没什么相干的。”

    在宅子里待了一辈子的老人，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该威严时威严，该软弱时软弱，在这种严词斥责的时刻，老夫人眼中盈着的泪珠也是顺势一收，仿佛刚才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妇人不是她。

    傅堂容一时哑口无言，哪怕他再迟钝也知道，此时的老夫人心情并不好，最好是不要再太岁头上动土了。

    只是心中却是疑惑，老夫人常年清修，就连他这个作为儿子的，都未必日日见面，怎的傅莹珠会在这儿？且，和老夫人还是一副与傅莹珠亲亲昵昵的形容，她们的关系几时变得这样好了？

    刚才母慈子孝的光景，自然是不复存在了，老夫人冷着一张脸，而傅堂容则是一副不知如何应对的表情。

    傅堂容：“…… ”

    傅莹珠是没脑子、不知轻重, 经常惹了她生气，所以不受她待见。

    傅堂容：“…… ”

    傅莹珠被冷落了，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端起一杯热茶来饮了一口，心中暗想，今儿个的茶泡得有些浓了。

    在一旁喝着茶的傅莹珠简直叹为观止，这可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木樨堂内。

    老夫人对儿子的想念却是情真意切的。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见傅堂容消瘦下去许多，不禁眼泪婆娑起来：“瘦了，瘦了！那陈氏可是没有照顾好你？都说江南是山水好地，怎么去一趟山水宝地，还瘦了呢？”

    再看看莹儿，坐在她身边的莹儿，那叫一个乖巧，那叫一个温婉，这人啊，就是不能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可这么大两个大活人，老夫人也不能说扔就扔，便只能化为一根刺横在心里，挥之不去。

    老夫人淡淡收回目光，对陈氏和傅明珠没来请安的事只字不提，佯装无事，笑着说：“回来啦？一切都还好吧？快，坐下。让为娘看看你，下江南一趟，你都瘦了。”

    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既夸了傅堂容，给了台阶，又帮老夫人的心态摆正，让她觉得儿子果真是挂念自己，还是孝敬的，两边人都维持了面子，都有台阶下，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他身后, 却是空空如也。

    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的，他夹在中间，当真是左右为难。

    可也许是这阵子与傅莹珠相处融融, 让她享受了太久的天伦之乐，对陈氏和二孙女的回来, 竟然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期许来。

    “叮”的一声，茶盏和茶杯相击，落在桌面发出声响，傅莹珠才慢悠悠打了圆场：“祖母莫气，父亲一下马车就急急忙忙赶来见祖母，这是挂念祖母的身体，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呢。只怕不是母亲来晚了，是父亲来早了。”

    老夫人怒火顿时烧得更旺，语气尖锐道：“哦？与她无关，那是与我有关了？”

    老夫人话锋一转，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疾言厉色问道：“陈氏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带她去江南，那是她的福气，可她没把你照顾好，就是她的失职失责！这个家若是交到她手中，我怕迟早便败光了。”

    正好陈氏不在眼前，老夫人索性不给她留面子了，“就她们金贵，一点风沙都受不了，还仪容呢，哼，怕是不想见到我这个老太婆吧！”

    “与她没什么相干”，傅堂容本意恐怕只是想快点结束话题，可这话听在老夫人耳中，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但陈氏和傅明珠, 却是另一种情形。正是因为她们的脑子太好用、心思太多算计太多，常常将她这个老太太也算计进去，才触了她的霉头，令她生气。

    于是傅堂容就极为生硬的转移话题，说了一句说了还不如不说的话：“母亲别说她了，看看儿子给您买的礼物。”

    老夫人只是冷笑一声。

    她放下手中已经温凉的茶，没喝几口，茶水还是半满的。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语气怪怪的：“与不与我有关，我心里可有数呢。若不是心里对我有意见，又怎么会不来请安？”

    果然与她心中猜测别无二致。

    可有了他前面那句“不关她的事”做铺垫，此时不管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不是跟着老夫人一道斥责陈氏，看在老夫人眼里，都是在袒护陈氏。

    “某些人”傅堂容循着声音看去，面上掩不住惊讶道神色，仿佛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似的，他立即附和老夫人：“是极，是儿子胡涂了，没和母亲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