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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打电话来过,说于若芳和乡下邻居吵了架,为着她的事。

    “我爸没跟你说吗?”她把鸡蛋的蛋黄戳破,“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啊?我怎么感觉你鬼鬼祟祟的。”

    屏幕的亮光照着他的脸,手机在这个界面上已经停留了十分钟。

    于若芳听了心里不爽,脾气一上来,把人骂了一顿。后来就成了纠纷,邻里之间的和睦通通不见了,闹到了派出所去。

    走出门去,坐电梯,下楼。

    烟花的火星如细雨洒下,坠至一半,不知所踪,那根烟也烧完了,他无知无觉,被烫到了嘴唇才发现。

    这人抱着她的时候还在叹气。

    头疼,耳边的声音嗡嗡地进来,再嗡嗡地出去。

    散着热气香味的鸡蛋面被端上桌,于若芳跟审犯人似的坐她对面。

    “干嘛这么看我?”

    五天的假期不长不短,隔天张晓说她和于钦去看电影,又过一天,说于钦带她去看了画展。

    于若芳收起围裙,“加盟商!”

    “?”

    右边有个垃圾桶,陆应和起身去丢,肩膀夹着手机,换了只手拿,“大晚上找我干嘛?”

    林恒不再谑他,说正事,“人要去相亲,我姐说的,我就负责给你通风报信一下,不过吧,我建议你别——”

    刚刚在车上,张晓特意嘱咐,如果这人长得丑或者讲话特别油腻,你就说你家里有事,拉着我跑。

    于若芳正巧在门口,也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她从后边蹑手蹑脚过去,想给她来个惊喜,谁知眼前人一回头,倒把她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阳台的灯没开,只有微微的一点月光和对面楼的家用灯光投射过来,张晓突然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撇开姐妹间的私心,我有时候觉得你心挺狠的。”

    到第四天,终于约好见一面。

    他曾经以为他们的距离是爱,她不爱他,那他就苦苦去追,总有一天,能再钻进她心里。

    隐约之中,她听见张晓在喊她名字,又觉得不对,声音很耳熟,不是张晓在叫她。

    她又成了小孩。

    她也看到了阳台那张秋千椅,吐槽了一句:“现在谁家还摆这个?”

    餐厅的灯被甩在脑后,张晓和周亮那段感情已成过去式,每个人都得向前。

    喉咙被烟熏火燎了一晚上,宣告偃旗息鼓,正好烟盒也瘪了。

    从喉管下沉,一直到肺中,有焦油在熏。

    又补:“还说喝那么醉准要揍你。”

    电话拒接只是一个开端,从那晚开始,他便躲着她,明明在一座城,还有那么多把他们连结在一起的人,她愣是没有见上他一面,说上哪怕一个字。

    ……

    夜安详平和,打火点烟的声音能清楚地传进耳里。

    *

    虽然第一印象是不错,但终归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在网上搜索到的一些信息只是皮毛,她觉得那画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因为他的眼神很深。

    张晓:“你怎么搞这么素?”

    绕着湖边走,能从另一头的出口出去,整座城市正被喧闹笼罩,挥挥手,一辆出租车在面前停稳。

    邻居直肠子,拿腔拿调地管闲事,与于若芳说你家女儿再不找对象,只能挑人剩下的烂白菜。

    不过她中午到家的时候见到了梁海,这人还真兴冲冲地要去买菜,被她给拦下来了。

    她们坐早班机回海洲,休整完,张晓开车来接她。

    下午的飞机,已经十一点,梁宁希起床洗漱,却发现嘴唇破了一块皮,睡一觉后成了血痂。

    额头被人狠狠戳了一下。

    心里的空虚从离开庆南到现在,成了一个圈,把他整个人都围起来。

    梁宁希插上安全带插销:“又不是我相亲。”

    “死丫头,还想吓你妈。”

    “你昨晚怎么回去的?”她把面包拆开分一半给她。

    梁宁希谨记今日任务,掌了掌眼,第一印象还不错,长相可以排在帅哥那一层级,说话也颇为幽默风趣。

    关键是,看张晓不敢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是是是,”张晓连连点头,“联系上陆老板了没?”

    那套房的所有家具全是他精心选的,虽然时间紧,他还是每天抽时间去家具城逛,一件件备齐,小到画框,大到床。估计她已经玩过那张秋千椅,看过窗外的星星满空。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她拎包,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们聊。”

    秋千椅在身下晃,如她的思绪般悠悠,“没有。”

    三十岁的年纪,被催婚催孕是常事,于若芳和梁海免不了俗,可他们更愿意倾听她的想法,说支持她已经不是第一次。

    原来人越长大,越能体会到父母爱子之深情,他们是俗人,可偏愿意为她放下世俗的条规。

    “我爸?”她明明记得是被人打横抱着的,“你确定是我爸?”

    是和他没关系了,既然想明白要离她远远的,那就不要想着再去干涉她生活。

    “你下次要再这样,我给你腿打断!”

    “知不知道网上爆出来多少事故过,你要喝酒不能在家喝?”

    有一件事忘了,她给张晓发消息:[擦亮眼睛。]

    张晓的相亲对象在海洲,她如今的职业自由,一台电脑一个人便能四处来去,最近来了北林,和梁宁希住一块。

    烟雾缭绕,将夜色变得更朦胧,这里你来我往的基本都是华人,和在国内无异,他又想到在柏林往返的那些日子,现在想来,这局面,是他导致的。

    张晓有给她介绍过,这人是个画家,作品颇受欢迎,不过不是本地人。

    再没电话进来,估计是放弃了,又或是睡着了?一无所知。

    她没回家,去了面馆。

    当晚,她打电话给于若芳,于若芳却爽朗地笑一声,这有什么的,你还不知道我?吵架是家常便饭,小孩子家家,少操心。

    “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下次肯定不会了,”她先做出保证,主要也没想到自己能喝这么醉,“那谁给我接回来的?”

    他重复地看,将她的新号码烂熟于心,可又将那些来电记录全抹去。

    ……

    却还是无用。

    她没在当下打车走,而是步行了一段路,南塔右边有湖,湖边除了她,还有几个行人在散步,谈天说地,家长里短。

    第二天,于若芳站她身侧拉开窗帘开始教训她时,意识才逐渐清醒。

    红绿灯,她一脚刹住车,“啊对,你爸来的。”

    她说:“爱一个人和放下一个人都是一种可贵的能力,你只要记得,爸妈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

    “和我没关系。”

    相约的地点在南塔下的一家法餐厅,氛围感十足,相亲对象早早就到了,但估计是没想到会突然多一个人,眼神里有惊愕。

    落座后,他自我介绍,“于钦。”

    于若芳怨她:“要回                                                家都不和我说一声。”

    行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也许是吧,风雪烈日,他在楼下,她却能淡定自若。

    她给张晓打电话约时间,张晓也要和她一块去北林。

    于若芳不骂了,背身把窗帘扣扣好,“还能有谁,你爸呗!”

    她今天得作绿叶,衣柜里捞了条白T配牛仔裤,穿得极其简单,加过班的脸色暗沉,故而画了一点点淡妆,几乎看不出来。

    林恒听完之后从电话那头发出嘲笑:“你就这点出息?”

    比周亮可不知好了多少。

    要是一辈子能做小孩也挺好,起码所谓的烦恼都不成烦恼。

    在这段感情中,在那些在一起和不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是恐慌山崩地裂的那一方,自卑会时不时刮他脑海里的弦,它们一遍遍告诉他,没有人爱你,她也一样。

    “我劝你要不算了,我估计是你真把他伤着了。”

    在张晓的一个发小开的一家酒吧,昏暗的环境适合酝酿情绪,二人喝了些酒,便把连日来的所有不快全部爆发了个干净。

    她这次回来没提前知会他们,主要还是害怕那些兴师动众的菜色,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日出后记得我》

    “要不然呢!”

    那可能是她记错了,这一喝酒就断片的毛病真是要命。

    “你和晓晓两个小姑娘家家,在外面喝的烂醉是不要命了是吧?”

    的确很喜欢,忙碌一整天,下了班窝在里头晃一晃能让她心神安定,有一次,还不小心在那上头睡着,半夜醒来脚麻到都下不来地。

    “她能去相亲,是好事。”

    现在却发现不是,他们之间隔的是千座山、万条水,山水的名字也是爱。

    后半句绝对是开玩笑,梁海这人,世间罕见的好脾气,他爱讲道理,和谁都讲,路遇

    张晓开着车接过,“我自己回的呗,我没你喝的那么多。”

    大概陆应和也是。

    可事到如今,才知道,他们都爱彼此,而正是有爱,那根弦疯狂作响地警醒他,要退离她身边。

    “昨天我爸来接我的啊?”

    梁宁希推开她,“我喜欢。”

    梁宁希是陪张晓相亲,自那天与于若芳摊开说白后,于若芳便没再左右她想法。

    梁宁希加了四月的最后一次班,是将手头上的一些项目文件做整合,忙到十一点,一小时后迎来五一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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