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goodbye,halcyon days.(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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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為暖意間，他還望見光的彼方中有個模糊的身影，似是在呼喚著自己。

    望著天花板，他猛然憶起自己清醒前所做的那個夢境。

    「啊，我記得之前我感冒時吃的藥還有剩，等我喔，我這就去幫你拿來。」語畢，她想起身，左手腕卻同時被一股力量扣住。

    雛森的身體好像很輕，她的步伐似在飄行。

    「妳大可不必管我。」迅速將頭轉向，而此句音量不大，但語氣絕然。

    他伸出手，卻看不見自己的掌心。

    力量與生氣頓時快速回歸了他身上，他起身，步伐躊躇的緩慢前行。

    可是正當他想詢問雛森：這裡是哪裡？我們又怎會在這裡？時，卻發現自己的聲帶彷彿被某種異樣的力量緊緊壓著，使得他只是微掀了唇，卻說不出半個字。

    對她而言，未來不是很重要嗎？不是很想向前奔馳嗎？為什麼現在卻仍留在這裡，也不管了那個昨晚還令她緊張到睡不著的測驗，反而願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的奉獻貼心？

    以他的體格是鮮少染病的。而由於目前的突兀，使得平時都是被那個只要一生病就任性使喚別人幫她去拿那個喝又弄那個吃的角色，於此時卻完全對調過來了。

    此景使位於她後方的日番谷顯得不知所措，他喚不出她的名，而邁開了腳步想追，卻驚覺自己距離前頭的身影只是漸行漸遠……遠到再也望不見的渺茫，同時攜走了光線以及溫度。

    對了，他這才想起，為何明明一大早就奔去死神學校的雛森會因折返拿東西，而於此時待在屋裡照料了他好一段時間，那是因為奶奶今天並不會在家。

    好暗。www.sichao.me

    「妳很煩耶！就跟妳說不用管我了！」

    瞳孔恢復焦距，清晰映出的是她憂中帶喜的容顏。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只是在恢復意識後的下一秒，他則開始疑惑起自己此時怎麼會躺在房裡，而雛森的面容又為何會充滿著不安？

    「小獅郎……」隱隱約約，添了點熟悉。

    他已然忘了是到了哪天才從她口中得知，那日她所謂重要的測驗，其實是只有少許被選中的學生才能參加的跳級測驗。聽說只要到達某些程度的優秀水準，即可不必非就讀六年不可，並享有難得的跨級。

    「……什麼啊？我怎能不管你呢……」聞言，雛森愕然了半秒，面容亦顯出問號，但在垂首看了手中的藥物以及日番谷面容上因體溫而泛紅的雙頰後，她便一笑置之地將那碗藥物再度遞至了他的面前。

    伴隨他口中的憤然，只見日番谷右手一揮，那個原在雛森手中的容器就這樣被擊中飛離，裏頭的橙黃液體亦濺灑到榻榻米上。

    「發生什麼事了？」幸好，幸好還能出聲。

    目前已是秋末將入冬的時節了，難怪今日會格外地蔓延冷冽。

    本來在那女孩隔次回到流魂街後，男孩就恣意詢問起她，測驗是否一切順利？但卻被女孩只是笑著轉移了話題，男孩可不死心，再度追問著，爾後，女孩雖是撐著笑容，但語氣卻隱不住些許失落地回了

    噠噠的腳步聲顯示著急促，外頭的寒風亦從方才雛森開啟未關好的門縫口偷溜了進來，令那臥於褥墊上的日番谷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獅郎，你終於醒了。」

    那些你是不是早上就已經不舒服了？那你怎麼都不說，還去做那些粗活……一連串雖低聲譴責，卻始終離不開擔憂的話語，逐漸潛入日番谷耳裡，而他只始終保持緘默。

    四周盡是一片死寂，而氣溫亦驟降至寒冽的地步。

    而那所謂莫名的傷感，抑或是源自偶然中的寂寞堆積不巧崩垮，導致成的餘震則太過於了震懾也說不定。

    「……」見狀，她的表情瞬時泛出了凝重的不解，只是茫然地看著那落地的容器許久，啞然。

    「嘻。」她泛起一笑後，便將面容轉向，直往另一個前方奔馳離去。

    他此時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只充斥著一種感覺，煩躁。

    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他是身陷了何處？

    「你發高燒暈倒了，要不是我剛好回來拿東西，也不會發現你病昏在杉木下的……」雛森緊鎖著柳眉，手也不閒著的連忙更換濡濕的毛巾覆於他額上。

    雖然夢境已消逝許久，但那灰燼卻仍在他腦海迴盪、迴盪……

    「小獅郎，雖然藥有點苦，但你忍耐一下就會過了。」爾後，雛森帶著莞爾以及捧著一碗液體的又蹲坐回他身旁了。並用著那些哄小孩不要抗拒藥物苦澀的言語，溫柔道著。

    鏘碰──！

    好像真是如此。

    如同他以為自己縱使孤身，亦可以再重新適應，但至今他才明白，原來一旦曾擁有過的，便無法毫不眷戀地回到那一無所有之時，不能再壓抑冀望的哀求甦醒。

    可是這傢伙前一晚明明就說今日的測驗是在午時舉辦的，而她晨間的出門就是基於提早準備，那現在她怎麼還待在流魂街的老家照顧著病人？

    此時，他深刻覺得彼此之間有些事正在緩緩變質中。

    當雛森語氣中的平靜、溫和飄入他耳裡，則形成了一種暈眩劑。她的無盡包容令他暈眩，她的關懷照料令他暈眩，發覺她平淡中卻帶有的壓抑亦令他暈眩，而那共鳴頭部灼熱的暈眩感，其實已使得他分不清那樣的不適究竟是身體的反應還是心悸上的了。

    從她消失的身影開始。

    既然她肯在此時擱淺，那為何當初還要執意往前？

    一切殆盡。

    －－別走、別丟下我呀！

    幸好，在他怔怔環視了四周後，所見的此地正是他再熟識不過的房間了。天花板的潮濕，牆面的剝漆以及被褥的溫暖。幸好，方才的景象應該只是場逼真的夢境吧。

    正當他開始陷入焦躁且身軀亦近乎承受不住這般凜冽而瑟縮在地面上之時，驀然，於前方不遠處卻出現了稀疏光芒，而那道自鬆散轉漸密集的明亮則令他目不轉睛。周遭的溫度似乎都因那道希望之光才驅逐了顫抖。

    －－什麼？

    ……桃？

    似乎一直有什麼聲響於他耳邊不斷迴繞，可是太輕、太雜。

    面對雛森不斷的歸返，又不斷的離去，他表面雖都顯示著無所謂，但心裡卻是久久無法坦然。

    並對於自己那只是膚淺地因一場夢就牽走了理智，他恍然，原來所謂的無理取鬧是如此的愚蠢及可笑。

    她果然有遵循對奶奶的承諾，回來探望他們的時間還並不少。www.minglang.me只是每當她一再的從流魂街裡離開，日番谷於這孤獨的生活圈中所說的話語，所展開的笑容都彷彿隨之那背影被一點一滴的帶走。

    但那良久其實充其是雛森進入死神學校的第五年，也不過是那天之後的隔三年。

    象徵是因她點燃了他昏暗世界裡的燈光，驅走了他殘缺世界的寒冷並帶來了溫暖。

    同樣是被那落物聲給震驚到的日番谷，這才意識起自己似乎太過於情緒化了。隨著雛森的緘默，心中後而溢出了懊悔與內疚。

    原來，釋然並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妳學校今天不是有個很重要的測驗？」

    無盡的煩躁以及莫名的煩躁。

    唯獨他清楚明瞭的，是雛森再度前往隔壁房時的背影，以及潛入他周遭的氣體，都抽象地演變成了溫暖和感動包庇他內心，並以惆悵籠罩其內。

    他此刻的心情除了遭病魔折騰而感到不適之外，抑或是基於方才的夢境，還略覆蓋了煩躁。

    「妳趕快去搞定那個重要的測驗啦，我……我自己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他再度將視線移開她，將原本想說的抱歉和莫名忿然的情緒一併收回，試圖遮掩罪惡感的用話轉至提醒著她。

    他所有的話語皆被消音，連同整個身軀的重量越來越沉，沉到被黑暗淹沒，遭冰冷侵蝕。

    然而，那個如此重要的一天似乎就是因為他的緣故令她晚到，導致喪失了其參加的資格。

    而此時，也同時是雛森進入死神學校的第二年了。

    看來他的心有餘悸是質疑到雛森心坎裡了。

    只知道那頻率正由小轉大，由遠而近……

    她沒有即刻回答問題，而是在心裡掙扎了好一番後，才輕推開了他原抓著自己不放的手，並用一種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的口吻道：「可是，現在只有我能照顧你了。」同時鬆懈了眉梢，拋下一個淡淡的笑容後，便旋身從此房門離去。

    聽完那番話，日番谷這才意識到自己腦內部變得很沉，肢體想使出力氣亦有些不順。只能微微喘息地凝視著雛森，並任由她一臉心疼地輕撫著他的面頰。

    他震驚地在心底喚了那只是回首對著自己莞爾的女孩的名字。

    「那……我再去重新弄好藥，你一定要吃喔。」

    日番谷猜想此時應該只是中午吧。

    現在的外頭仍是明亮的。

    日番谷此時望向她，心底卻突然忿而浮現出一種＂這女人實在很虛偽＂的偏見。

    似真似幻，間接與夢境莫名連接起的現實，是雛森。

    事後過了良久。

    然而，亦是因她熄滅了他的光明，偷去了他的溫度，才使得他的世界殘留抑鬱寡歡。

    但日番谷此刻並沒有因她這番照料而感到窩心，更沒有那種終於輪到自己能報仇的幼稚想法。

    內心被不安佔據，大腦遭困惑侵襲，他試著捕捉記憶，試著理解此境的來龍去脈……但遺憾，全然失敗。

    內心的波濤洶湧一下子便不斷翻滾至他喉嚨，甚至衝上了他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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