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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长嫂教他的,就怕他行事莽撞给别人造成困扰。

    “其实不太忙,我们应付的来,如今多事之秋,你还是尽心些罢。”陆鸢劝说。

    “好多了。”她拨开他手,想逃离。

    陆鸢和长嫂闪身避向一侧,带着礼貌的笑容目送周家父子,目光似落在他们脸上,又似谁也没看。

    她嫁他时,他已功成名就,后来的加官晋爵不过锦上添花,但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褚家虽是世族,在皇朝却无世袭的爵位,他亦是凭着自己的血汗,以少年之驱扛起了封侯拜相、一族荣光。

    褚昉无甚反应,陆鸢却委屈的很。

    才进门,就被陆鹭拽去了内寝。

    褚昉却注目看着她,眼中的光透着浅浅的愉悦。

    且他承诺,由着她继续奔波谋生意。

    “怎么了?”陆鸢笑问。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大概无数次从森森垒砌的白骨之中爬出来,死里逃生,才至今日荣光。

    “早年在军中,受伤是常事,小兵小将可没专人照顾,只能自己跟着按摩生偷师,什么都学了些。”

    陆鸢又被妹妹叫去闺房,缠着她今晚陪她睡。

    几人听了都呵呵笑着掩饰他的问题,打发他去做别的事。只有褚昉朝陆鸢看了眼,没捕捉到她神色有何异样。

    过了上元节没几日,便是妹妹的婚期,陆鸢早几日就住在了娘家,陪着她准备一些上花轿时用的小物件。

    其实仔细考量和褚昉的这桩姻缘,并非一无是处,且以世俗之见,大概颇称得上良缘。

    褚昉难得见她如此生动的小女儿姿态,虽想再惹她恼上几回,但见她气力将尽,约是想与她生气也有心无力了,遂了她意。

    陆鸢明白,有些东西确实该放下了,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她自己揣测着,姐姐是伤心了,一时冲动,安国公又死缠烂打,这事才成了。

    她气恼狠了,可这声声嗔语却带着更多羞意。

    自窗子流泻进来的月光被辉煌的烛火映得了无痕迹。

    终于平稳了一些时,褚昉又低头,轻声问她:“阿鸢,你说要去哪儿?”

    男人们寒暄着,陆鸢听到父亲询问周玘的身体近况,周玘音色一如既往沉澈,言已经无须吃药,只饮食上注意些便好。

    ◎你是要状告我以公谋私◎

    陆鸢立即敛了笑容,收起任何笑话妹妹的嫌疑,一本正经看着她。

    她是在担心他,怕他不尽心,受圣上责难。

    得到陆鸢允准才推门而进。

    黑暗中,寂静蔓延着,良久,酝酿出两个字:“没有。”

    “姐姐,你现在见到元诺哥哥会难受么?”

    既避不开,陆鸢笑迎着他目光,客气地说:“周侍郎,路上小心。”

    她与褚昉虽算不上琴瑟和鸣,但相敬如宾还是有胆子说的,怎么就让他惧内了?

    人生在世,不唯情之一字。花儿固然赏心悦目,可若结不成果子,便只能凋零枯萎,碾作茫茫微尘。

    算来,这是陆鸢自汝州归京之后第一次见到周玘。

    自从陆鹭出嫁, 陆家绣庄涉及宫里的生意也交到了陆鸢手里,陆鸢往宫里跑的勤了些,有时赶得巧,还会碰上褚昉下值,难免同行。

    话本里说,像姐姐和元诺哥哥这种半途而废、无疾而终的感情最怕见面,很容易死灰复燃。

·离,将要辨不清此处何处、今夕何夕。

    周玘清瘦的身形忽微微摆了下,唇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同她回礼,出了府门。

    “大姑姑,小姑姑有事找你。”

    褚昉这几日也告了假,说是帮忙筹备婚典诸事,日日赖在陆家,陆鹭几次想叫姐姐陪她,都被父亲阻下,今晚说什么也要把姐姐抢过来。

    书中一些隐晦的词义才慢慢清晰了,陆鹭脸也红了。

    再说褚家上下,待她皆是客客气气,该和善的和善,该恭敬的恭敬,婆母虽不喜她,却也不曾刁难,免她晨昏定省,也省她一桩事。

    帐内黑漆漆的,淹没了所有情绪。

    多少有些记吃不记打,这样的人也好相处。

    陆鸢想他朝堂沉浮多年,也算历仕三朝了,又何须她来指点,没再多说。

    来者是客,又是这样大喜的日子,陆鸢捏了捏妹妹手,示意她别感情用事。

    ···

    她大概不会对褚昉生情,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以有更多理智应对二人的矛盾。

    陆鸢没有朝那里看过去,送周家女眷们上马车,回身时还是撞上了迎面出来的周家男丁。

    “不难受。”

    陆鸢攒了全身仅剩的力气,灌在拳头上,擂鼓一般落在他胸膛,“帐中!帐中!”

    陆鹭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小声说:“可是书上说的自相矛盾,一会儿疼,一会儿又……妙不可言的,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听你的。”他笑着将人兜在袍中,进了内寝。

    陆鸢闺房内,夫妻二人也在讨论褚昉告假一事。

    陆家嫁女儿,这几日夜中十分热闹,宴席没有断过,都是些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因着明日就是婚期,今晚来客已很稀疏。陆鸢出嫁时,周家没有来人,陆家以为这次他们也不会来。

    陆鸢和长嫂陪同着周家女眷,陆家父子和褚昉陪同着周家男丁,在府门口的影壁前汇合了。

    周玘却在她面前停驻脚步,目光直直落进她眼中。

    “阿鹭,动情有动情的好处,无情有无情的好处,因人而异,各有千秋,别纠结这些了。”

    他在家是主君,在外是将军,缘何会这伺候人的手法?

    褚昉负手随在其后,不知为何唇角浅浅扬着,自陆鸢面前掠过时还看了她一眼,复去追随周玘脚步,“周侍郎,我送你。”

    久而久之, 不知为何, 朝中竟传出安国公惧内的闲话来。

    陆鸢混混沌沌,约莫记得后来褚昉抱着她,叫人换了褥子,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等着你,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

    姐妹二人正说悄悄话,有丫鬟禀说周家来人了。

    “姐姐,我有个问题,你不能笑我。”

    周夫人和周家三位媳妇笑盈盈进了闺房,周家两位嫂嫂只寒暄几句便没了话,只周夫人和颖安郡主话多些,周夫人问长问短,果真像个操心的长辈一般,瞧着很用心,颖安郡主则递给陆鹭一个装着各类小点心的荷包,交待她明日别饿着。

    褚昉无所谓,“上次若非我告假,没有参与排兵布阵,大约也和郭元一样。圣上面前不缺我这样的人,告假数日而已,没什么。”

    褚昉却双手按住她,低头探她神色,不知她为何突然生了歉疚出来,正要开口问,听门外一声脆喊。

    而后又象征性地吃了些喜果,在宴席上坐了坐,听闻周家男丁们已道罢恭贺,便也告辞。

    “你怎么会这些?”陆鸢索性闭了眼,舒舒服服享受着。

    “你看过那个了吧?”陆鸢朝箱笼看了眼,猜想以妹妹好奇心胜的机灵劲儿,对这事估计早有研究,研究的越透,反而越缩手缩脚,拿不准书上所言几分可信。

    褚昉有意与她修好,虽有时仍旧霸道了些,偶尔还耍性子不与她说话,但能看出他多番忍让,大有改观,便是怄再大的气,只要她一句话、一个关心的小动作,都能轻松化解。

    两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陆鹭却没多少睡意,之前姐姐再嫁安国公时,她问过缘由,没问出来。

    陆鸢趁机留下侄儿陪褚昉,自己去了妹妹房里。

    再说到她自己,她在这里待过三年,也见过人性炎凉,对这府里的人事、规则相对熟悉,日后对事或对人,也会得心应手些。

    丫鬟们在外头说笑,讨论明日要怎样为难新姑爷,此起彼伏的笑声与这处处贴着红双喜的闺房相得益彰。

    直到宫里的牡丹花开了, 褚昉也没等来圣上的鸟尽弓藏,倒是陆鸢的生意风生水起,汝瓷不止在宫里深受欢迎, 还被圣上钦点作为国·礼赐予外邦来使。

    “你对安国公动心了么?”

    过了会儿,送客的几人折返,听元郎不确定地跟爹爹说:“我觉得周叔叔又瘦了?”

    唯陆鹭看上去有些忐忑。

    陆鸢掀眸看他,忽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陆鸢没有用晚饭就睡了过去,睡到半夜,醒来用了些夜宵,在窗前站着消食。

    陆鸢忽无法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按捏了。

    话音未落,陆家小二郎砰砰砰敲着门,似生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说着:“我进来了?”

    陆鹭叹了口气,“姐姐,好辛苦啊。”

    第59章 别急别怕 ◇

    明日就是婚期,夜中陆鹭睡不着,叫侄子去陆鸢闺房把人叫来。

    陆鸢抿唇掩盖忍不住勾起的唇角,状似认真地想了下,轻声对妹妹说:“会有点痛,但你不要紧张,放松些,越紧张对你越没好处。”

    陆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忖了许久才拉低妹妹,说了些细枝末节,引得陆鹭眼睛越瞪越圆。

    其中艰辛,大约不输另辟商道、筚路蓝缕。

    “这几日累了吧?”褚昉单手揽过她,另只手捏上她肩膀,手法娴熟,力道适当,竟按捏得她有些享受。

    如此想来,这褚夫人、褚家妇也不是做不得。

    自我反省之后,陆鸢询问褚昉:“这些日子, 我做的可有不妥之处?”

    母亲说,不要执着于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此举除了纷扰,别无益处。

    陆鹭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褚昉抬眉, 疑惑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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