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咖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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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城的清晨很有特色。

    江述月上到了半层高的阅览区域，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陶栀子一边吸着生煎包里的汤汁一边陷入了沉思。

    “我今天附近一个咖啡店逛，发现他们家的豆子很好闻，我全部闻了一遍，店员小姐姐就送了我一把来自埃塞俄比亚的中烘豆子，我分一半给你。”

    江述月静默地看着她半晌，看得陶栀子心里毛毛的，然后才听到他轻吐出几个字：

    一个颜色通透的粉瓷盘被摆放在陶栀子的面前，上面正是她昨天送给刘姨的蜜饯。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咖啡豆，不由分说地放在了江述月手上的纸袋里。

    这就是林城，老年人悠闲，年轻人奔忙的城市。

    又寒暄了几句，陶栀子准备起身出门：

    由于要避免阳光对书籍的损害，整个建筑的朝向和窗户的设计都是严格控制了室内光线的，置身其中只能看见很少的光线。

    江述月狐疑地看了纸袋一眼，咖啡豆早已漏到了袋子底下，被蜜饯包装挡着，不见了踪影。

    只                                                不过，这个场景下，对面绝不是什么小朋友。

    “不需要，这里又不是图书馆。”

    “这是标记器，你要看书时候直接从书架上取，把标志器塞进书架方便你还书的时候查找位置。”

    很多家早餐店都大排长龙人满为患，陶栀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心想是什么人间美味能让队伍排上半条街啊。

    她很懂得巧妙地将礼物的概念进行一定的转换，从以对方为主体变到以自己为主体，更容易让对方没有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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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不收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给我讲书。”

    走出小木屋之后，陶栀子路过了茶室，便从镂空墙体处看到刘姨已经身穿围裙正在细致地泡茶，动作认真流畅，一丝不苟。

    茶汤恰好在最适宜饮用的温度，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那又不是你工作，有空的时候帮帮忙就可以了，我们有的是人手。”

    “那是当然，我看了眼价格他们家的豆子很贵的，反正我这辈子不可能买。”

    林城东方的天总是亮得很早，七号公馆高高的围墙将外界的烟火气隔绝在外。

    “还有什么禁忌，可以一次性告诉我，我会好

    这倒是个不错房东和房客的和谐关系。

    青色和暗红色的梅子被刘姨摆盘整齐，还点缀了干桂花。

    陶栀子有些忐忑地问道：“他还喜欢吗？”

    江述月转身走向了藏书阁中的沙发，头也不回地懒懒扔下了一句：“问过了。”

    陶栀子笑了笑，当是理解了刘姨的意思，便也没有往下问的意思。

    江述月声音柔和了几分，说了一句：“进来。”

    陶栀子本打算婉拒，不想打扰刘姨的工作，但是见那茶水已经倒好了两杯，便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枯骨之壤[双向救赎]》

    江述月脸上倒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好像短短时间里已经习惯了陶栀子身上突如其来的状况。

    最后，她寻了一家生煎铺子，找了个临街的座位，一边吃生煎包一边观察行人。

    他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一眼这蜜饯的包装，立刻便回想起自己书房内昨天也收到一份一模一样。

    但是她的底妆却能炉火纯青，不仅要修饰下苍白的脸色，还要遮挡住随时可能发紫的唇色。

    陶栀子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尽量早点回来打理池塘，刘姨放心！”

    一句温度很低的话，直接打断了陶栀子的喋喋不休。

    “这蜜饯配熟普还挺适合的。”

    “我今天早上准备去外面吃早餐，刘姨有什么需要我顺路带的吗？”

    谁知，陶栀子拎着纸袋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动，眼底露出了笑容，有些执拗地说：

    正犹豫着问好会不会造成打扰的时候，踌躇间，刘姨余光瞥见了陶栀子，便轻轻放下手中的细口壶。

    “对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要给你。”

    “那你还挺慷慨的。”

    这让陶栀子回想起米其林摆盘和普通餐厅的区别，这普普通通的蜜饯在盘中倒是增色不少。

    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站在门口固执地摇头。

    也不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语气带着阴沉：

    人人都说方院长家底殷实，但是再殷实的家底也无法供一百多张嘴天天吃饭，而且很多孩子是因为身体缺陷而被弃养的。

    陶栀子认真点头，轻声问道：“我借书是不是要找个地方登记一下？”

    比如陶栀子就是。

    刘姨笑了笑，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福利院的方院长二十年前在林城的金融公司当高层，她本应该会一辈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却离职后带着全部资产回到安州，开了第一个私立福利院。

    “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陶栀子也学着这个吃法，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她起了个大早，今日特意给自己的脸上上了淡妆，眼影是单色浅棕，只学会用最基础的色彩去化妆。

    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让对方摊开手接下这些东西。

    一把豆子，分了半把给他。

    “快进来先喝杯茶。”

    沉闷的气氛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

    陶栀子点头之前，嘴角因为窃喜已经开始有点压不住了。

    下午，陶栀子提前回了小木屋，在屋内躺了一个小时，保证自己充分休息好了，再精神饱满地前往藏书阁。

    原以为今天可能会走空，见到屋内穿行着那个年轻身影的时候，她的好心情又灿烂了几分。

    在手工瓷杯里倒了一杯，朝陶栀子招手。

    江述月听到了门口的声响，将手中的书合上，往门口走去。

    陶栀子如蒙大赦，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后刚被解开。

    小杯茶，三口为一品，但是陶栀子的口腔对温度敏感，只能小口小口地细啜。

    这是陶栀子印象里江述月第二次发出问句，她竟有种收获意外之喜的感觉。

    站在原地，那些来自童年的无所适从又爬上了她的脚踝，让她除了木讷站在原地以外，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没有接下，只是说：“你不用送我礼物。”

    有一些孩子接受治疗后痊愈，被人收养，有一些孩子病情特殊，只能早早等死。

    江述月抬手打开了金黄的壁灯，将手中的纸袋轻轻放在了茶几上，从墙壁上取下一块的红木的长板，转身对陶栀子说：

    她吃完了最后一颗的生煎，心满意足地擦擦嘴，继续在老城的街道上漫步。

    她将一个墨绿色礼品袋递上。

    虽然刘姨这么说，但是陶栀子倒是认为这是一种人道关怀，她决不能将这份他人的客气当做理所当然。

    “我没兴趣。”

    刘姨在陶栀子面前坐下，兀自用二齿叉吃了一颗青梅，又饮了口茶，评价道。

    她租房，帮忙干点杂活，刘姨将她的劳动折成房租。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闻豆子……”

    “你都来林城一周了才开始想着去看看外边，好好去玩吧，年轻人多出去走走，林城的生煎还不错。”

    刘姨的手上长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皱纹，状态比真实年龄看起来年轻不少，在闲谈间，陶栀子得知刘姨在英国和荷兰都接受过专业教育，这才让她能够在三十年前拿到进入七号公馆的入场券。

    她从小见惯了各种孩童身上的先天疾病，方院长无数次向社会各界寻求援助。

    “像江先生这样有涵养的人，很难判断他的真实喜恶，不过心意他一定心领了。”

    刘姨说：“我昨晚将你的礼物给江先生了。”

    直到江述月沉着一张脸接过纸袋，陶栀子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她比任何人起得都早，等陶栀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刘姨已经里里外将公馆巡视完毕了。

    “问过江先生了吗？”她不确定地开口。

    江述月见状，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了一句：“你是被允许进来的。”

    福利院的人总说陶栀子命苦，但是能活着抵达成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她难掩内心的激动，开开心心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双眼雪亮地仰头那像是没有边际的书海，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对于陶栀子来说，一个城市早餐的热气就是烟火气。

    漫步的老夫妻一路有说有笑，老奶奶身上花裙子款式和色彩都比安州的新潮很多。

    “呐，这是答应给你带的小礼物。”

    她神色凝住了半分，眼神垂下，脸上扯着笑意，但是远不如之前那么肆意。

    刘姨像是被她质朴的话逗乐了，笑着摆摆手：

    这场景，放在幼儿园也不为过，小朋友总是喜欢在口袋里藏各种好玩的，然后掏出些什么像献宝一样递给其他小朋友。

    行色匆忙一身正装的上班族，手里拿着杯封口的都豆浆，和两个装在塑料袋里的肉包。

    这是第二份了。

    步行出了公馆正门，陶栀子穿行了整整三条街才能看见闹市的踪影。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地址，心想明日早点过来，一开门就来，就不用排队了。

    随后在他从容慵懒的脚步声中，他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带着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