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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他在沙滩上遇到了一个徘徊很久的人类,同样有着及肩卷发的男人。

    他没有全然听懂,但对这份失去爱人的悲伤情绪感同身受,并认为这个多愁善感的男人是个好人——只有善良的人类才会拥有这样细腻丰富的感情。

    “海洋很大,如果你溺水,我来不及救你。”

    周夜声接过他手里的检测报告,目光掠过层层数据,定格在最后一行。

    那是年轻时的虞桦英。

    “不。”

    “她的确是周繁。”医生说,“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真的?”

    他花了好一阵功夫才认清两人,迟钝地接受事实,“你们……进异管院了?猛地看见你们穿这身制服好惊悚啊。”

    人鱼天生独立,跟母亲的情缘本就浅淡。但人类可能对父母有更多的情感依赖,对自己的身世有更强烈的执念。

    他苦恼地揉了会儿头发,望着周夜声的眼睛忽然发光。

    “先别谢, 待会儿你说不定要骂我。”

    每一张黑历史的尴尬程度,都不输于他上午在短暂的梦魇中亲眼目睹自己被小小的扇贝追杀,“快删掉。”

    “是小猫咪!”

    周夜声大受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说不出话,全靠他这只靠谱鱼拉着才安全回到家。

    “嗯。”虞晓轻声说,“怕你想我, 回来找, 掉进海里。”

    他想起周夜声曾问过“我是什么”的问题,或许就是对此探究和渴望的表现。可惜他也给不出什么好答案,纠结了半天,说,“你想不想吃煎蛋?”

    明明没有曾经的记忆,却从相见的第一面就感到熟悉和依恋。

    医生摇头,“她没有提起过。这也不在我应该过问的范围内。”

    “嗯,今天抓一棵怪树。”

    虞晓越看越眼熟,“我见过他。”

    虞晓第一次看见年轻时的虞桦英是什么模样,跟现在变化很大。

    阁楼上的门开了,有一串拖沓的脚步声在靠近。虞晓转头望向门口,正对上章元镇的视线。

    虞晓:“……”

    虞晓说,“放心,不抓你。”

    还以为是人鱼天生精神体具有亲和力的影响,可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解释。

    “……”

    坏消息是没有意义了, 他不是周繁的孩子。

    并不是作为夏氏研发中心的负责人,在路过的广告牌上见过。他亲眼见过年轻时的虞桦英,但是隔了很久记忆模糊了。

    章元镇刚睡醒还迷糊着,见到他身上的异管院制服魂都吓没了,惊恐地原地抱头蹲下,“啊啊啊别抓我!!”

    他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可焦虑的情绪快要突破胸膛蹦出来了。虞晓被这份情绪感染, 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被这样“该怎么才能让你开心”的真挚眼神逗笑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惊讶。”

    “这是你那个叫殷幸的朋友帮你查出来的。我把样本数据传给了他,让他从基因库里寻找配对,证实当年那个女人的身份。”

    虞晓担心地看着他,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昏倒。

    第42章

    好消息是他又找到了一点和周繁有关的信息。

    周繁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有什么区别呢。

    第41章

    虞晓握紧手机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鼓着脸颊气得说不出话来。

    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他再难过,也不该让任何人再为他难过。

    周夜声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摆弄那只旧手机,低声说,“这是周繁用过的。”

    虞晓盘腿坐在他脚边,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表情有些忧愁。

    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这证明他和那个女人并非母子。

    【有一艘船沉没了,那时我正好在附近。船上的人类都在大海中死亡,只有你裹在一只气泡里,安然无

    “……”

    “当然了,这是院长。”

    周夜声接过手机,胡乱划了两下,问,“你想不想看她的照片?”

    所以才决定了,把自己最心爱的猫咪交给这个人类抚养。

    周夜声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纸片,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

    六年前虞桦英把这只旧手机给了他,算是母亲的遗物。除了一些旧照片,里面的数据都已经被清空了。

    走到酒吧后门时,周夜声突然停下了脚步。

    后脑勺软软的垫在他掌心里。虞晓躺在地板上专注地望着他, 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喜悦和亲昵。

    怎么可以偷拍这种照片,没有一点海洋之王的威严!

    “就看。”周夜声坐直拉了拉衬衣,一脸正气,“删掉也没用,我早就上传到云端备份了。”

    “既然她没有生育我, ”周夜声艰难地问,“为什么还要换义体子宫?”

    “……”

    周夜声不记得自己在海底生活过。从第一次睁开眼睛时, 他就已经在福利院里了, “你抹掉了我的记忆?”

    “……”

    想起来了。

    虞晓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安慰地紧了一下,走在前面拉着他,“别怕。”

    ——也很可爱。

    【他是带走我的猫咪的人。】

    照片是周繁以及她和同事的合影。他很少翻出来看,但每一张都印在脑子里。

    下了车,虞晓一路小跑, 快要跟不上周夜声的步伐。

    【你长大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对着扇贝肉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照片。有整张脸贴在培养缸上挤扁成滑稽鬼脸的照片。还有努力用胖尾巴游泳,但因为太圆滚失去平衡撞到脑袋,皱着包子脸可怜兮兮掉小珍珠的照片。

    万一被别的鱼发现了传回海里,让王的面子往哪搁!

    “小猫咪!”

    周繁年轻时的照片。虞晓点了点头,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看。”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三十岁的虞桦英意气风发,站在学校的科考船雕像前单手叉腰大笑,甚至留着一头时髦的及肩卷发。

    他想要销毁黑历史,伸手去拿手机。周夜声却故意举得很高,“不删。”

    不过这对他而言算是好消息。毕竟异管院里有了自己人,他不用再担心哪天忽然被抓走蹲监狱了。

    两张同样单薄的纸片, 却能让人顷刻间心情大起大落。

    他曾捡到过一只小猫咪,因为无法在海水里很好地养活,最终不舍地把它送到了陆地上。

    他抱着脑袋摇晃了几下,努力搜索记忆,“我见过,这样的院长。”

    其他人都还没起床, 医生在起居室里等着他们。

    来唠!

    周夜声又脸红起来,稍不注意手机就被抢走,恶狠狠地删除干净。

    “不准再看了!”

    “可你为什么会在海里捡到我?”

    他们很少在白天来旧城区, 刚离开繁华的市区,这里陈旧和破败被对比得格外强烈。

    周夜声点进相册,找出了一系列小红鱼退化期的珍贵留影。

    “嗯。备份相册加密过,就算殷幸亲自动手也破解不了。”

    医生轻咳一声, 把手里的另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还有这个。”

    “……”

    那时虞桦英伤心欲绝,对着海浪诉说,最心爱的妹妹随科考船葬身海底,再也不能回来。

    他想了想,对虞晓说,“我有你小时候的照片。”

    虞晓双眼冒着绿光,丢下手机又蹿到他身上, 对毛绒绒的狂热钟爱熊熊燃烧,“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在校园和实验室里拍的,她也是个除了学习和工作以外,很少享受娱乐的人。里面还有她跟虞桦英的合照,“院长说,他们是隔了几届的直系师兄妹关系。”

    他之前从未上岸,也很少见到人类……

    看见结果的瞬间, 周夜声莫名松了一口气, 自己也说不清是安心还是失落,“谢谢。”

    周夜声胳膊比他长,举过头顶他就够不着。他恼羞成怒,直接蹿到沙发上去抢,“删掉!”

    房间里开着空调,他们都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制服衬衣,面料丝滑。他压在周夜声身上,胸膛叠着胸膛,稍微摩擦,两点凸起就非常明显,像被小石子硌着。

    ——排除检测样本间的单亲生物学遗传关系。

    话音刚落,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陷入了默契但诡异的长久沉默。

    第一次去院长办公室时,他就觉得周夜声的父亲很眼熟。

    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周夜声。

    干嘛那么介意。他默不作声地想,明明就很可爱。

    他好像比周夜声更需要被安慰。

    虞晓这才稍感满意,嘀嘀咕咕地用海洋语骂他阴险狡猾,骂完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才把手机还给他。

    【我带你去海里游泳?用海藻搓个背,或者用沙子把你埋起来。等出来之后精神就会放松很多。】

    周夜声被揉搓到变形, 痒得笑个不停,忍不住露出耳朵, 又被虞晓抓住机会揉到头发蓬乱,躲闪不开,最后抱在一起从沙发翻下去,又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这怎么可能。虞晓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狐疑地探出个脑袋,目光黏在手机屏幕上。

    周夜声莫名其妙的心情明亮起来,安抚地说,“我不会让别人看到的,只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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