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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沫与茶汤浮动,面上竟出现了早期“拉花”的形态,心思甚巧,奇人当真也是甚多!

    此前说他买不起东西那人还悄悄往他掌中塞钱,放低声音了求饶:“好哥哥,之前是我等有眼无珠,实在该打!”

    “诶诶诶,你不买在这看什么?”店内的小二许是嫌他挡了门,碍着他们做生意,想要来前来驱逐他。

    许是快要立春了,县城内瞧着都比冬日更热闹。

    周慈青道:“你家雇佣的那几个小二,偶有在店中偷偷懒,本是常事。人有怠惰之时,此乃本性,尚且不提。”

    苏知乐冷冷道:“你这话倒是好笑了,他们本就是我家                                                雇佣的,就是不再要他们,也全凭我们家的意愿。哪怕找上官府,也管不着别人的钱花在哪。”

    他说着,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又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弟们这一次吧。我二人凑了点钱给哥哥买酒吃,算是给您赔罪了。”

    “你这话说得有理!”苏知乐胸口起伏几下,对那几人生了厌,“听我爹说,这些铺子的小二都是掌柜的自行招募,想是叫自家亲戚包揽了去,也纵容了他们去!”

    周慈青冷眼瞧着,不言。

    苏知乐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苏知乐撇开他的手:“少在这里油嘴滑舌,我和我爹不来这儿,你们不知道有多快活呢。要是真天天过来,心里头不说,你嘴上定是骂死我了,别当我不知道。”

    方才那两个你一眼我一语的小二身上冷汗直往外冒,一改方才桀骜不驯的姿态,很是殷勤,对着周慈青和苏知乐弓腰垂首,极尽谄媚之言。

    几人也都笑了。

    房内温暖如春,外头冻僵了的手脚都活泛起来,让周慈青也尝到了一把万恶地主阶级的快活。

    周慈青在一旁忽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后头这几天我们都会过来看看的,掌柜的可别嫌弃。”

    苏知乐恰恰在此时从后边儿迎了上来,那声儿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周叔叔。”

    《掉入猎户家的小美人》

    虽说当朝重文艺,兴科举,奈何读书人非是轻易能够供出的,多的还是读了几十年书仍是没有功名在身。且这笔墨纸砚的花费甚重,贫民寒门自是能省则省。

    掌柜的心内悻悻,脸上的表情热络:“哪能呢,您来,我是高兴都还不及呢。”

    “这是自然,还是你一早就有主意。”苏知乐又道,“不过,咱们一早过来就只是做这些么?家中还有其余几个铺子,要不一一看过去?”

    十天就是一两银子了,岂能不贵呢。

    “你曾经做的那门交引的生意,就是在府城内开的吧。”周慈青用手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问。

    周慈青发出困惑的声音:“怎么个说法?”

    苏知乐赶了上来,走在他身旁,眼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道:“看完了么?”

    周慈青饮了口茶,眉头皱了皱,方说:“此前便说了,咱们要做的是同胭脂水粉有干系的生意,女子买此物者甚多,便是平民百姓,来买的也是远超男子。既如此,这店内的掌柜跑堂,当由女子来做。苏贤侄,你说是也不是?”

    “试点又是何物?”苏知

    若是苏员外在这恐怕就要嘀咕了,可苏知乐却兴致不减,语气反倒有几分激动:“州府的铺子大都是朝廷的,你若是想要开间铺子,得跟官家租呢。若是好的地段,一天的租金都得一千多文!”

    苏知乐有话说了:“不高,地段好些的只要一百多文,偏僻的就只要十几文。”

    苏知乐又拧起了眉头,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着方才又是什么没叫自己发觉得。

    苏知乐觉着有些无趣,方要找些乐子,周慈青魔鬼般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响起:“苏贤侄,可觉着方才那铺子如何?”

    一行人无有不应。

    云生寻思着他们家少爷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心也囫囵放回了肚里。

    另有一人倚靠在那门旁,哧哧地笑着:“依我看啊,他就是想买也买不起的。”

    “此话原不该是我来说,不过既然苏员外苏兄信任我,便斗胆说上一回。”

    云生看看他们家少爷,才说:“您一猜就准。”

    周慈青搓了搓手掌,淡声道:“外头有些冻人,找个茶肆坐下来说话吧。”

    苏知乐哼了一声,冷笑道:“他哪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在考验我呢。若说是我自己再找的一伙人来做搭伙生意,被骗也无不可能。可他是我爹寻来的,我爹看人可比我准多了。”

    苏知乐原本跟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现下听了他的问题,忙不迭地说:“是,也就只有县城内的商铺要好买了。”

    周慈青出神地瞧着这家店铺,脑中已经勾勒出了大致布局。

    苏知乐竖眉横目,恨恨道:“我就知这些人不本分,拿着我家的钱财却不好好做事!”

    在茶肆,当然饮的是茶。

    苏知乐苏少爷,出手阔绰,当即找了个上乘的茶坊包间。周慈青坐下后,抬头一瞧,举目皆是雍雅古典的字画文玩,插有应季的花,叫人颇受文人格调的熏陶。

    苏知乐唯唯诺诺,没吭声。

    掌柜的连忙从店内走出来,斥责他二人:“浑说些什么!是想讨打了不曾!”

    苏知乐和他家那小厮还在后头说话。

    周慈青进去转了一圈,心中已经有数:“看完了。”

    周慈青也见识了一把古人饮茶时的点茶法:备好茶后,就将茶饼放入磨中,手推茶磨。点茶人边上放着茶帚和拂尘,用它们不紧不慢地拂聚茶尘。风炉上的炉火沸腾,上面的茶壶烧煮着沸水。以水点茶,煮出来的茶汤色泽如琥珀,香似仙茗。

    掌柜的在心里头揣摩少年的身份,又热情谄媚地将这一行人送走,还拉着苏知乐的手说:“小东家要常来看看我们,你这一来,咱们这店里都不知道亮堂了多少,生意瞧着竟是比之前都要好上不少呢!”

    那掌柜的本来还在疑惑这外边的人怎么光在门外瞧,不进来看看时,就见到了苏知乐的身影。

    周慈青话锋一转:“咱们这县城里的铺子每日的租金应当不高吧。”

    苏知乐和云生知道,他这张伶俐的口齿又要说上不少的话。

    云生道:“可这……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那些人能甘心么?”

    周慈青点头:“好。”

    沉思片刻,他道:“尚且不错。”

    “公子,怎么瞧着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跟个骗子似的。”云生心里止不住地打鼓,跟他家少爷去年拿出五百两黄金去做生意时一样心忧。

    苏家的铺子,卖的却是笔墨纸砚,更兼书籍,可生意却比之其他稍显萧条。

    马车一路驶向苏家的商铺,周慈青便问:“那铺子是你们自己家的么?”

    *

    他心知要想日后不去考功名,被束缚在那叫人头疼的书籍策论之中,就得乖乖听周慈青的话。

    周慈青目光探向车外,不用那护院搀扶,自己就跳下车了,行了一条街走过去。

    周慈青将这些钱给推让回去,这人面色骤变,心下一阵忐忑。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小东家怎的来了,快请!快请!”

    掌柜的暗自揣测用意,又说要请苏知乐这一行人留下吃饭。

    周慈青已然开始打量起了这间铺子,它同打尖的酒店、勾栏瓦肆、食店酒楼比邻,四周还有风月场所,米粮油铺,热闹非凡。

    苏知乐先是听他对自己的称谓,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

    周慈青托着腮,没料到这小少爷还有几分傲骨。

    “只是如此?”

    苏知乐要用的更是顶级奢靡的茶饼,享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

    他说:“若是不由分说就不再雇佣他们,恐对苏家名声有碍。不过,咱们下一回要做的生意就同书肆没有任何关系,自是能顺理成章地打发了这几人。”

    他们都走出老远了,苏知乐脸上挂着的笑容还不曾淡下去:“没想到周叔竟也是个促狭人。”

    只见那貌若小神仙的少年摇了摇脑袋,他们这小东家便道:“不用了,不用了。”

    那人也只得心有不甘地收回了钱财,只这心里却跟油煎似的,暗悔不已。

    “且先听我说完。”周慈青清了清嗓子,又道,“我观他们最大的问题还要属待客之上。方才我先从马车里头下来,横过一条街走去。那些小二见我一身粗布衣裳,眉眼间隐有倨傲不屑之态。待你一上来,和我同行之后,他们才一改先前的态度。非我暗中嫉恨他等便说这些,倘或是客人叫他这样前倨后恭对待,财源如何能留得住呢?”

    一问一答间,马车就摇摇晃晃地停了。

    到底是不叫自己继续面对那些脑仁疼的之乎者也的大功臣,苏知乐干脆破罐子破摔:“别站在外边了,我们进去瞧瞧吧。”

    不曾想,他们这位小东家竟是先去看了走在前面那模样好看的少年,还是要他来首肯。

    周慈青笑吟吟地说:“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周慈青摇摇头:“当然不。先不急着去瞧其他店铺,我观这间铺子就不错,可以先来个‘试点’。”

    云生还暗道,连自家少爷都叫你调教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

    周慈青不免一乐,转过脑袋:“嗯?”

    他这才是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叫掌柜的哽在原地,面色微微泛青,挤出个笑脸来:“怎么会呢,你们来,我们是最乐意的。”

    他们这一行人默不作声,也不买什么,也不说自己来做什么。看了一圈,竟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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