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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淡适中，鸡丝鲜美。”云祈舀了勺鸡丝粥，“尝尝？”
“慎记谢师叮嘱。”云祈转向奚念月，“阿月，我要吃鱼。”
云祈被积雪击落坠下栈道，埋在雪下奄奄一息，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意识渐渐涣散，濒死之际，他想：“阿月还在等我去接他。”
云祈挑眉，颇为诧异道：“你高坐神台，无所不知，还有事要问尔等凡人？”
提及景王，云祈心中一动，他沉默不语，须臾一点头，吐出了一个“是”。
“今个儿是九月初一，距殿下中秋辞别已过半月。”阿南顿了顿，“这些天，小阿月魂不守舍地陪着你……这会儿应该在谢师那里。”
“你可有何不适？”谢念之径直走向云祈，“你身体多处骨折，尚且虚弱，只待慢慢休养，急不得。左眼伤重，老夫无力回天，只能看个残影，所幸右眼无碍……三日后可摘掉纱布，你双目虽不如从前，却也看得真切。”
远处有人在唤“七郎”，云祈一怔：“鹤留？”声音愈来愈清晰，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他心中一动，“不，不是……是阿月！难道他是为救我而来么……”
又听一人急切道：“他可是率千军万马叱咤沙场的将领，若非寿终正寝，他只可能是为国战死，独独不能做个废人！”
见他添了几大勺糖，小弟子咋舌，暗道：“早听闻江南人嗜甜，百闻不如一见，连吃鸡都要蘸糖！”
奚念月打断道：“吃饭，要冷了。”他将碗和勺塞进云祈手中，“快吃。”
奚念月推开门，坐在床沿的云祈闻声抬首，白衣乌发，清冷生疏。他双目缠着一圈纱布，堪堪遮住了半张脸，只瞧见挺拔的鼻和轮廓分明的下巴。
身后端着食盒的小弟子不由得垂下头，又忍不住拿眼去瞧，暗中感慨：“早听闻玄王战无不胜，还以为是粗犷大汉，今日一瞧，好似是个翩翩公子。”
“谁让这里是黄泉呢！若非寿终正寝，何人能死得体面？”云祈叹息道，“早知本王会死得如此潦草，还不如死在那小鬼手上呢！”
诸人神情微妙，谢念之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奚念月蹙眉，抽出手，冷冷道：“说甚么浑话呢！我只不愿你一了百了！”
奚念月当真顺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甜得腻人，想起从前种种，心中百感交集：“难怪他不和外人同桌共膳，难怪他从不细细品尝，原来是因食无味。那百毒不侵也是真的……”
“好了。”临走前，谢念之再三叮嘱，“三日后取下纱布之前，伤口莫要沾水！莫要用手碰！忌生鲜辛辣！”
云祈顺势抓着他的手：“我要你喂，你确定要让旁边的小姑娘在这呆着？就不怕她看见不该看的，成为第二个帖尔兰？”
“去给你准备饭。”奚念月将手巾打湿拧干，递给他净手，“你自己可以吃么？还是……”
奚念月想了想，莫名问道：“糖罐子在哪？”
不知是想起了甚么，奚念月冷冷一笑：“给他喝粥。”
缠绕于周身彻骨的寒气在一点点消弥，云祈竟笑了，他想：“本王这造化弄人的一生终于结束了，可以在彼岸会一会那些故人了……”
奚念月不耐烦道：“这地方不似江南，去哪里给你找鱼？你双目暂且不能视，谁给你挑刺？且谢师说了忌生鲜，你脑子也被砸坏啦？”
云祈回过神来，心想：“这是在说我么？”
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晦暗，云祈抬手，乍摸到覆在双目上的纱布，有人惊道：“切忌用手摸！玄王醒了，快去禀告谢师！”
“既如此盼本王死，刺杀那日为何手下留情？”云祈抓着他的手，好似匠人制瓷般，轻重适宜地捏了捏，“不过半月，你怎比在揽月楼那几日还瘦？莫不是担心本王，因此食无味，夜不寐？”
云祈不知他心中所想，放下空碗，得寸进尺道：“干脆你和我一起，洗个鸳鸯浴……”
“不，谢师误会了，我另有打算。”奚念月双眸一闪，唇角露出一抹明艳的笑，“我要一睹位高权重的玄王坠落高台时的狼狈之姿。”
云祈抬首循声望去，只见上方山石滚落，积雪随之轰然坍塌。层层雪雾中，他敏锐地窥见山顶有身影一闪而过，有人要杀他！?
立在角落的少年动了动，走到他身边，没好气道：“你可真真是命大，这都没死。”
眼下无藏身之处，道尽途穷之际，云祈将马缰牢牢绑在栈道的栏杆上，屈身紧贴马肚。石块和雪球袭来时，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王也无能为力，在天灾地劫面前，人渺小如蝼蚁。
“你帮我挑刺。”云祈想了想，“那我要吃蒸鸡，你帮我脱皮剔骨。”
奚念月面色微变，对小弟子道：“放在桌上就好，多谢啦！”待他走后，甩开云祈的手，“你该不是恢复视力了罢？你怎猜中她性别的？”
奚念月“嗯”了一声，问：“只撒了些盐调味，还合你胃口？”
从黑暗中缓缓苏醒，置身于一片虚无之地，云祈高声唤道：“螭！我知道你在。”
身体像是灌了铅，云祈昏昏沉沉又要睡去，后面的话听不真切，只记得谢念之厉声道：“不行，简直是乱来！起来，你就是在这跪上个三天三夜，老夫也不会答应你的！”
一踏进膳房，小弟子迎上前道：“奚公子来得正巧，刚刚蒸好鸡，主食要米粥，还是用鸡汤下面条？”
“阿月呢？”云祈声音沙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今夕是何日？”
二人离得近，云祈嗅了嗅：“听说这几日，是你喂我喝药的，怪不得我们身上是相同的草药味，用完膳我想沐浴。”
云祈正色道：“阿月所言的噩梦中提及过一个无声无光之地，莫非就是此地？他因何经历濒死，来至黄泉？”
谢念之瞥了奚念月一眼，淡淡道：“他是大珩不败的神话，也是你国破家亡的仇人。”
云祈似嗔非嗔道：“你怎把伤者独自丢在这儿？离开这么久！”
鼻尖萦绕着淡淡药草味，耳边有人在说话。谢念之叹了口气，语气有惋惜之情：“玄王身体多处骨折，老夫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其双目受颅内出血压迫，加之处于低温下，医不了……万幸的是左眸尚且还能看到些残影。”
奚念月冷笑道：“一颗色心胆边生，你就不怕我把你淹死？”
奚念月嗤笑道：“要不要我撕成鸡丝，放在粥里喂你啊？”
奚念月沉思道：“若是在行军途中，我会认为他做了逃兵，若是班师回朝时不见踪迹……”他一顿，“我会怀疑他有异心，譬如通敌叛国。”
“不错。至于缘由，生死乃天机，本尊不得透露。”螭抬手在他眉间一点，“回去罢，那孩子在等着你。”
谢念之点到为此，问：“你既知如此，仍要同他离开，去踩这摊污水？即使你去作证玄王失踪是因卷入雪崩，他在凯旋途中擅自离队也是不争的事实！”
奚念月从抽屉中端来锦盒放在床头，拉着他的手摸索：“找到你时，不见其他行囊，身上的物品都在此，你看、摸一摸可有贵重之物遗失？”
云祈一怔：“是阿月的声音，他们果真在说我……”
奚念月蹙眉，只觉云祈自醒来后，性格大变，不由得思忖：“他不会当真摔坏了脑子罢？”遂问道，“如今的年号是甚么？”
晦暗中蓦地腾起一团金光，螭在光中缓缓现身，不急不慢道：“谁说你寿命已至？本尊传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盒中放着一玉珏、一腰牌、一虎符，云祈摩挲着虎符，道：“此物可
不见螭人只闻其声，他“啧”了一声，戏虐道：“每每在此地遇见你，你都是这般狼狈，初见还是你被下毒濒死那日，真是落魄至极！”
话虽如此，谢念之为云祈换药时，他仍不安地守在一旁。
小弟子掀开锅盖，米香四溢，边盛粥边道：“现杀的乌骨鸡佐以葱姜、菌子清蒸，过一下蘸水，鲜嫩可口。可惜玄王饮食需清淡， 只得稍稍撒盐调味。”
“我管不了你们的事。”谢念之压低声道，“玄王失踪这半月，外面早已变了天，将领在凯旋途中不知所踪，你若是皇帝，你怎么想？”
“听声辨人，习武之人皆会。”云祈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根据脚步声判断其体重较轻，呼吸声由慢变快，大抵是因看见了本王，难免会心跳加速。”
云祈脱口而出：“永安十九年。我们相识于十七年中秋，在北塞宴席上，你为我亲奏一曲。永安十八年上元，我们去秦淮坐画舫看花灯；同年中秋你设计帖尔兰之死，借此破坏大珩与北塞的关系，引起两国战争，而后……”
螭沉思着，喃喃自语道：“世间万物死后来到黄泉，渡忘川入冥界，轮回转世。既未入轮回，本尊在人世间为何寻不到他的魂魄？”他话锋一转：“此地不宜凡人久留，回去罢！”
些许是目不能视的缘故，云祈本就敏锐的听觉被无限放大，室外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人步伐沉稳，一人脚步慌张。随着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众弟子齐道：“见过谢师。”
云祈点点头，轻声唤道：“阿月。”
云祈哈哈大笑：“牡丹花下死，还是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众弟子瞠目结舌，虽说此地处庙堂之远，眼前之人再如何孱弱，那也是玄王，皆暗道：“他怎敢如此口无遮拦！”
螭直言问道：“你亲眼所见景王之死？”
云祈竟认真道：“如此甚好。”
《今时月明依旧》
奚念月不欲同他多言，折身就朝外走，推开门见谢念之立在廊下，他一时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谢师……我们是名义上的养父子，关系却又非父子，所以……”
] “咸淡适中，鸡丝鲜美。”云祈舀了勺鸡丝粥，“尝尝？”
“慎记谢师叮嘱。”云祈转向奚念月，“阿月，我要吃鱼。”
云祈被积雪击落坠下栈道，埋在雪下奄奄一息，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意识渐渐涣散，濒死之际，他想：“阿月还在等我去接他。”
云祈挑眉，颇为诧异道：“你高坐神台，无所不知，还有事要问尔等凡人？”
提及景王，云祈心中一动，他沉默不语，须臾一点头，吐出了一个“是”。
“今个儿是九月初一，距殿下中秋辞别已过半月。”阿南顿了顿，“这些天，小阿月魂不守舍地陪着你……这会儿应该在谢师那里。”
“你可有何不适？”谢念之径直走向云祈，“你身体多处骨折，尚且虚弱，只待慢慢休养，急不得。左眼伤重，老夫无力回天，只能看个残影，所幸右眼无碍……三日后可摘掉纱布，你双目虽不如从前，却也看得真切。”
远处有人在唤“七郎”，云祈一怔：“鹤留？”声音愈来愈清晰，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他心中一动，“不，不是……是阿月！难道他是为救我而来么……”
又听一人急切道：“他可是率千军万马叱咤沙场的将领，若非寿终正寝，他只可能是为国战死，独独不能做个废人！”
见他添了几大勺糖，小弟子咋舌，暗道：“早听闻江南人嗜甜，百闻不如一见，连吃鸡都要蘸糖！”
奚念月打断道：“吃饭，要冷了。”他将碗和勺塞进云祈手中，“快吃。”
奚念月推开门，坐在床沿的云祈闻声抬首，白衣乌发，清冷生疏。他双目缠着一圈纱布，堪堪遮住了半张脸，只瞧见挺拔的鼻和轮廓分明的下巴。
身后端着食盒的小弟子不由得垂下头，又忍不住拿眼去瞧，暗中感慨：“早听闻玄王战无不胜，还以为是粗犷大汉，今日一瞧，好似是个翩翩公子。”
“谁让这里是黄泉呢！若非寿终正寝，何人能死得体面？”云祈叹息道，“早知本王会死得如此潦草，还不如死在那小鬼手上呢！”
诸人神情微妙，谢念之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奚念月蹙眉，抽出手，冷冷道：“说甚么浑话呢！我只不愿你一了百了！”
奚念月当真顺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甜得腻人，想起从前种种，心中百感交集：“难怪他不和外人同桌共膳，难怪他从不细细品尝，原来是因食无味。那百毒不侵也是真的……”
“好了。”临走前，谢念之再三叮嘱，“三日后取下纱布之前，伤口莫要沾水！莫要用手碰！忌生鲜辛辣！”
云祈顺势抓着他的手：“我要你喂，你确定要让旁边的小姑娘在这呆着？就不怕她看见不该看的，成为第二个帖尔兰？”
“去给你准备饭。”奚念月将手巾打湿拧干，递给他净手，“你自己可以吃么？还是……”
奚念月想了想，莫名问道：“糖罐子在哪？”
不知是想起了甚么，奚念月冷冷一笑：“给他喝粥。”
缠绕于周身彻骨的寒气在一点点消弥，云祈竟笑了，他想：“本王这造化弄人的一生终于结束了，可以在彼岸会一会那些故人了……”
奚念月不耐烦道：“这地方不似江南，去哪里给你找鱼？你双目暂且不能视，谁给你挑刺？且谢师说了忌生鲜，你脑子也被砸坏啦？”
云祈回过神来，心想：“这是在说我么？”
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晦暗，云祈抬手，乍摸到覆在双目上的纱布，有人惊道：“切忌用手摸！玄王醒了，快去禀告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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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祈不知他心中所想，放下空碗，得寸进尺道：“干脆你和我一起，洗个鸳鸯浴……”
“不，谢师误会了，我另有打算。”奚念月双眸一闪，唇角露出一抹明艳的笑，“我要一睹位高权重的玄王坠落高台时的狼狈之姿。”
云祈抬首循声望去，只见上方山石滚落，积雪随之轰然坍塌。层层雪雾中，他敏锐地窥见山顶有身影一闪而过，有人要杀他！?
立在角落的少年动了动，走到他身边，没好气道：“你可真真是命大，这都没死。”
眼下无藏身之处，道尽途穷之际，云祈将马缰牢牢绑在栈道的栏杆上，屈身紧贴马肚。石块和雪球袭来时，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王也无能为力，在天灾地劫面前，人渺小如蝼蚁。
“你帮我挑刺。”云祈想了想，“那我要吃蒸鸡，你帮我脱皮剔骨。”
奚念月面色微变，对小弟子道：“放在桌上就好，多谢啦！”待他走后，甩开云祈的手，“你该不是恢复视力了罢？你怎猜中她性别的？”
奚念月“嗯”了一声，问：“只撒了些盐调味，还合你胃口？”
从黑暗中缓缓苏醒，置身于一片虚无之地，云祈高声唤道：“螭！我知道你在。”
身体像是灌了铅，云祈昏昏沉沉又要睡去，后面的话听不真切，只记得谢念之厉声道：“不行，简直是乱来！起来，你就是在这跪上个三天三夜，老夫也不会答应你的！”
一踏进膳房，小弟子迎上前道：“奚公子来得正巧，刚刚蒸好鸡，主食要米粥，还是用鸡汤下面条？”
“阿月呢？”云祈声音沙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今夕是何日？”
二人离得近，云祈嗅了嗅：“听说这几日，是你喂我喝药的，怪不得我们身上是相同的草药味，用完膳我想沐浴。”
云祈正色道：“阿月所言的噩梦中提及过一个无声无光之地，莫非就是此地？他因何经历濒死，来至黄泉？”
谢念之瞥了奚念月一眼，淡淡道：“他是大珩不败的神话，也是你国破家亡的仇人。”
云祈似嗔非嗔道：“你怎把伤者独自丢在这儿？离开这么久！”
鼻尖萦绕着淡淡药草味，耳边有人在说话。谢念之叹了口气，语气有惋惜之情：“玄王身体多处骨折，老夫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其双目受颅内出血压迫，加之处于低温下，医不了……万幸的是左眸尚且还能看到些残影。”
奚念月冷笑道：“一颗色心胆边生，你就不怕我把你淹死？”
奚念月嗤笑道：“要不要我撕成鸡丝，放在粥里喂你啊？”
奚念月沉思道：“若是在行军途中，我会认为他做了逃兵，若是班师回朝时不见踪迹……”他一顿，“我会怀疑他有异心，譬如通敌叛国。”
“不错。至于缘由，生死乃天机，本尊不得透露。”螭抬手在他眉间一点，“回去罢，那孩子在等着你。”
谢念之点到为此，问：“你既知如此，仍要同他离开，去踩这摊污水？即使你去作证玄王失踪是因卷入雪崩，他在凯旋途中擅自离队也是不争的事实！”
奚念月从抽屉中端来锦盒放在床头，拉着他的手摸索：“找到你时，不见其他行囊，身上的物品都在此，你看、摸一摸可有贵重之物遗失？”
云祈一怔：“是阿月的声音，他们果真在说我……”
奚念月蹙眉，只觉云祈自醒来后，性格大变，不由得思忖：“他不会当真摔坏了脑子罢？”遂问道，“如今的年号是甚么？”
晦暗中蓦地腾起一团金光，螭在光中缓缓现身，不急不慢道：“谁说你寿命已至？本尊传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盒中放着一玉珏、一腰牌、一虎符，云祈摩挲着虎符，道：“此物可
不见螭人只闻其声，他“啧”了一声，戏虐道：“每每在此地遇见你，你都是这般狼狈，初见还是你被下毒濒死那日，真是落魄至极！”
话虽如此，谢念之为云祈换药时，他仍不安地守在一旁。
小弟子掀开锅盖，米香四溢，边盛粥边道：“现杀的乌骨鸡佐以葱姜、菌子清蒸，过一下蘸水，鲜嫩可口。可惜玄王饮食需清淡， 只得稍稍撒盐调味。”
“我管不了你们的事。”谢念之压低声道，“玄王失踪这半月，外面早已变了天，将领在凯旋途中不知所踪，你若是皇帝，你怎么想？”
“听声辨人，习武之人皆会。”云祈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根据脚步声判断其体重较轻，呼吸声由慢变快，大抵是因看见了本王，难免会心跳加速。”
云祈脱口而出：“永安十九年。我们相识于十七年中秋，在北塞宴席上，你为我亲奏一曲。永安十八年上元，我们去秦淮坐画舫看花灯；同年中秋你设计帖尔兰之死，借此破坏大珩与北塞的关系，引起两国战争，而后……”
螭沉思着，喃喃自语道：“世间万物死后来到黄泉，渡忘川入冥界，轮回转世。既未入轮回，本尊在人世间为何寻不到他的魂魄？”他话锋一转：“此地不宜凡人久留，回去罢！”
些许是目不能视的缘故，云祈本就敏锐的听觉被无限放大，室外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人步伐沉稳，一人脚步慌张。随着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众弟子齐道：“见过谢师。”
云祈点点头，轻声唤道：“阿月。”
云祈哈哈大笑：“牡丹花下死，还是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众弟子瞠目结舌，虽说此地处庙堂之远，眼前之人再如何孱弱，那也是玄王，皆暗道：“他怎敢如此口无遮拦！”
螭直言问道：“你亲眼所见景王之死？”
云祈竟认真道：“如此甚好。”
《今时月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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