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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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噌——

    良玹打算开遁术节省时间，但刚一起势，就被宁息按住了。

    这是演的两名将军？

    未知的恐惧不断蔓延，漫长又煎熬。

    “那我更要赶时间了呀。这种怪物攻击性很强，很危险的。”良玹无比苦恼。

    待他唱完另一个也开了口，就这样有来有往了数回。

    “宁兄过奖了，你这住宅更是别出心裁呐。”良玹心态一向不错，安排好后续乐呵呵道：“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濯世阁的祛邪师，如你所见，专除刚才那种诡异之物的。你有阴阳眼，以后若是见到相似的东西，记得联系我们。那东西与普通的孤魂野鬼大不相同，正常手段是无法对付的。”

    但来不及了。

    宁息脚下忽然出现个大洞，没了落脚点，人直接掉了下去。

    雾气消散些许，良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走进了一处极为宽敞的厅堂中。

    一道黑影突然从上方落下，向良玹扑来。

    “宁兄大义呀。”良玹一脸敬佩，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放心，宁兄。我会向上头给你申请酬劳的。”

    随即又指了个方位，“五里。”

    金属洪亮的脆声突兀响起，越过万千魔音，直灌入颅，惊得她打了个寒战。

    这一切诡谲非常，却看不分明，带着重重叠叠的幻影，森罗万象，只一眼就引得双目胀痛、头疼欲裂。

    良玹想迈步向前，却发现自己的腿抬不起来了，脚下浓雾弥漫，看不清状况，但感觉上像是陷进泥沼中，无法抽出来。

    这片坟地依旧寂静地在深夜里沉睡。

    乐声再次响起，紧凑密集。

    良玹有些烦躁，可也没有办法，顺着红线的方向而去。

    ——因为已经找到了。

    光芒一闪，两人遁到一处山洞里，良玹手托着一个同样刻着古怪符号、只有手心大的小巧司南，但现在，上面的勺柄拨去哪个方向就朝着哪。

    一双双手将二人包围，耳边炸开无数回音，男女老少皆有，凄厉尖叫、絮絮轻语……无穷无尽。

    良玹苦恼道：“不知道，所以我才赶时间。”

    浓雾弥漫，方寸之外已不可见，若不是有丝线连着，良玹恐怕要迷失方向了。

    更糟糕的是，起雾了，周围变得越发阴寒刺骨。

    因为要好好找才行……

    那不知哪来的乐器，一下子带来了热闹欢快的乐声，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在此情此景中显得格外诡异。

    又寻了几个位置，洞穴、山沟甚至水下……翻了差不多上百里，还是没有收获。

    “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些怪物由来已久，而且很危险。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进城吧。”

    与此同时，良玹敏锐地觉察脚下的桎梏消失了，她赶紧抓住机会，调动内息，试图迅速穿过这间厅堂。

    宁息问：“这司南出问题了？”

    两人之间的地上，是一滩烂肉，一击不中就融入了地面不见踪影。

    那两道身影也停下，定住的姿势端正，一人提甲，一人山膀。

    周围原本山石堆砌的山壁，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肉之墙，红黄白相间，细看竟能看见肌理、油脂、筋络，夹杂着碎骨，黏腻的、似油似血的浆液淅淅沥沥从头顶滴下。

    放眼望去，却没看到宁息。

    良玹头疼起来，“也就是说，你认为，主体不在这附近？”

    这里是条长长的通道，墙壁与方才相似，狰狞的手爪近在咫尺，差点抓到她的眼睛。

    宁息又起了一卦，闻言皱眉问：“什么原因？”

    “或许，我可以试试。”宁息伸手，修长如竹的白净指间，夹着几枚铜钱。

    眼下唯一的光源就是红线上那一排青玉铃铛，头顶的血肉似乎在不断向下挤压，前路越发狭窄，还要躲那些看不分明的肢体。

    良玹从身侧挎着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闪着蓝光的萤火虫放出。

    宁息一直皱着眉头，良玹倒是很有耐心。

    两人从墓室里钻出来后，终于能正常呼吸，不再迫害那可怜的鼻子。

    分身和主体之间没有连接，这一直是困扰祛邪师们的难题。

    哐！

    五感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这主体已经不是小角色了，而且他们身在内部，光是刚才就掉落了那么长时间。

    骤然间，一个个似是人体，似是骷髅的形状从四周凸出来，手臂狰狞地伸出，头部大张着嘴，像是要挣脱这一堵堵血肉墙壁，又像是要抓住外来者与它们一同沉沦。

    直到再一次遁到一处山洞中时，借着铃铛的幽光，良玹看到手中司南终于有了反应，上面的铜勺开始迅速转动，却一直没给出具体的指引。

    良玹拎着红线向下一抛，赶在洞口没有闭合之前，跟着跳下。

    事出突然，良玹第一时间伸手想去抓离自己远了不少的宁息。

    《克系：转世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而后其中一个张口唱了起来，却只能发出类似哀嚎的凄厉破碎音节，听得她汗毛直竖。

    良玹愣了一下。

    没有人会知道，地下安葬的部分尸身已经扒开棺材，爬过土层，最后在一个墓室里乱作一团。

    “……”宁息道：“你们的传讯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跟来为好。”

    “……”

    宁息毫不谦虚道：“说明我技高一筹。”

    那地面竟是软的，满是粘液，幸好她反应及时，旋身借力站稳，没让那些臭烘烘的液体沾一身。

    *

    这一点宁息在方才已经清楚地觉察到了，他拧眉望着良玹：“所以，它们到底是什么？”

    良玹手上施放遁术，却走着神，顺口答应道：“好嘞，宁兄。”

    她扯了扯绷直但看不到尽头的丝线。

    “……”良玹认命地再次开遁术，这回跑到了一棵参天巨树的脚下，“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不好违背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些详细内容吧。万一之后你遇到它，不要长久的直视它，否则容易颠倒错乱，陷入无可挽回的疯狂。”

    “我在此地生活多年，没听说过类似的诡异事件。”

    良玹却以最快的速度画出术式，轻声道：“你先走。”

    “是。”

    四周一片漆黑，失重感一直在持续，心脏似乎都要跟不上身体从后背穿出去。

    “酬劳无所谓。叫我宁息就好。”

    那端很快传来一股力道，给了回应。

    又是两声间隔的、整齐的击打脆声，而后像是解开某种禁锢，下一刻，厚重鼓点、梆板声传来，夹杂高亢的锣、铙钹和嘶哑的弦乐。

    那萤火虫在周围绕了两圈后缓缓飞离，远远看去，像一点飘荡在黑暗中的鬼火，格外瘆人。

    宁息伸手将良玹推向一旁，躲过了袭击，但也打断了她画的遁术。

    这东西究竟有多大？如果完全被激怒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良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在没有找到宁息之前，她不敢妄动。

    这个领域实在太陌生，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回到了念书的年纪，追着眼前年轻的夫子提问。

    良玹无法反驳，纳闷不已，“真是怪了。那东西如果不继续作恶，刻意藏起来，我们祛邪师都要想尽办法找线索。为什么你能直接算到？”

    实际上，宁息这个能力让她眼馋得很，她巴不得有个这样的助手。但人命为先，她不能因一己私欲将他拉入险境。

    “原因不明。但据我们多年观察，它们非生非死，处在一种诡异的状态。只有经过训练的我们才能长久直视、处理对付。曾有不属于濯世阁、拥有阴阳眼的修行者执意插手。他直面主体，结果……短短几个照面，他就疯了，再也没能治好。”良玹停顿一下，忧心忡忡：“所以，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吗？其实，只需要给我指个方向就好。”

    但下一刻，“噌——”锣鼓、铙钹声再次响起，乐声骤停，她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大力，硬是将她扯回到了原位。

    两个人影又动起来，拉近了距离开始交手，而侧面也迈着急步走来两排人

    他问：“你知道那东西的主体在哪吗？”

    周围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远处厅堂正中有两道人影，摆着独特的架势。

    宁息撇了一眼她那没有反应的工具，“没有我的卦算，你想找到什么时候？”

    或者，后续看看能不能招揽宁息加入濯世阁？

    “……”

    只不过，他的夫子看上去也有些懵然。

    噌——

    见她招呼不打就准备遁术，宁息心知不妙。

    良玹疑惑地看他，宁息那张清隽的脸总带着一种倦意，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我已经通知善后的同行了。他们会过来祭拜补偿这些尸身，并将这里的一切恢复原状。包括你的镜子和……住所，他们都会修缮赔偿。”

    但那真是宁息吗？漆黑的情况下，她无法确定捆到的究竟是什么。

    “如你所言，我既然能算到，还遇见了你，说明天意让我出手。”宁息收起铜钱，又道出一个方位和距离，“而且这怪物藏得很深，必须不断卦算。我助你早日除掉，也防止它继续为祸他人。”

    前方那两道身影随着乐声动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围着圈走位。

    不断延长的红线终于缠住了什么，她试图向上拽，却头脑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已经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曲艺开场吗？

    不知要落到哪里，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