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三条校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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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点点把她吞掉，从肉乎乎的耳垂，或者白嫩的能掐出水的指尖……

    “你见过……那些玩家了吧。”

    她看见那些厉鬼的怨气，她感受到那些厉鬼生前最痛苦的过往。

    她怔怔然。

    “那我告诉你吧。”

    他觉得有些有趣，想起刚刚的触感，又觉得有些可口。

    她见到什么对她好的，都以为是来救她的。

    季朱槿也陡然生起一股躁郁，他看着那截雪白柔软的颈子，指尖微动。

    尖锐的疼痛没有一丝缓和的冲进大脑，沈柚在繁复的记忆和折磨里浑身颤抖，这是无尽的噩梦，尖叫卡在嗓子眼里，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了。

    本该听不懂，可是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透明的游戏面板。

    他仍压着女孩毛茸茸的脑袋, 沈柚的脸紧紧贴在他胸腔的位置, 抱着他的腰，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形单骨薄——

    所以他拒绝了。

    沈柚僵立在天台边缘。

    “对不对？”

    在血雾中若隐若现，缓缓蠕动。

    他准备慢慢把那点难看的、丑陋不堪的东西揭开给沈柚。

    “好疼啊，好疼……”

    她一个词也听不懂。

    刚出生的婴儿被狠心父母折磨，硬生生在锅中熬成汤，脑袋浮出来，旁边飘着奶嘴。

    “我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可是所有人都负了我，他们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他们都该死，呵呵，可是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这几十年，都是为他们在操劳啊。说起来，果然还是怨他们吧，他们都该死……”

    丢失的数据如潮水涌入她的脑海。

    他平淡复述：“艰难求生……在我这里。”

    但在临阵倒伐前, 她还是狠狠咬了咬舌尖, 带着被疼痛激起的清醒, 高冷道：“——怎么？”

    沈柚开始发抖。

    “我没有偷人、为什么没有人信我……”

    他们在抱怨着仇恨着的源头，恰恰是由最开始的爱而产生。

    “沈柚，”他揉揉少女的丸子头，像是在感慨她的天真，漠然中带着悯意：“你以为你见到的是什么？”

    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丈夫爱自己的妻子，不然不会和她成婚。

    “啊啊啊啊啊，被火烧死真的好疼啊，我的脸、我的脸没有了……”

    他在噩梦间行走，踩着的是无数怨恨的亡骸。

    十二岁的小孩儿分不清。

    被污蔑偷人的女子被拖去祠堂，活生生剥下皮，鲜红血肉蠕动着的人形挂在了树杈上。

    ——真是个惯会装糊涂的大聪明。

    然而那只手最终还是落到了女孩的脸侧。

    他的下巴压在少女头顶, 须臾放松过后, 慢慢轻抚女孩脊背，如安抚一只惊恐嗲毛的猫, 又像是在低低说服自己：“沈柚。”

    她掐着手心，拼命止住自己的颤抖，因为她想听下去。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上司，我也不会……！”

    她会害怕、惊恐、然后厌恶的看着他吗？

    “……沈柚。”

    他近乎残忍的平静着揭开了真相的一角。

    ——这是初吻, 但或许并不算一个愉快的体验。

    身后冰凉的手指亲密贴上她的脸颊，揉搓着她的耳垂。

    然后沈柚呆了一下，真的提出了一个，可以看到的到、并且有约束力的要求。

    沈柚颤抖着，听清了它们的哀怨哭嚎。

    好疼、好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死了也不让我安生、为什么每天都在轮回这样的折磨……

    “那天我见到你，”季朱槿道：“是去杀你的。”

    沈柚睁大眼睛。

    季朱槿说。

    “我不能爱你，但你可以换一个。”他高高俯瞰这个卑微弱小如蝼蚁的人类，百无聊赖把玩着手指：“换一个……可以看到的东西。”

    爱是什么呢。

    “咕噜咕噜咕噜……”

    沈柚不知道季朱槿想说什么，她眨巴眨巴眼，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按住后脑, 乖乖压在胸口的位置。

    不详的意味几乎淹没她整颗心。

    他沉默了一会，因为茫然，因为不知所措。

    小男孩被变态虐童癖折磨，砍掉了四肢，用锁链锁起来止了血，慢慢折磨死。

    风扬起季朱槿的衣摆, 他背对着天台，把她牢牢嵌在怀里。

    沈柚张了张唇，却忽然升起一股怯意。

    “……嗯, 我在。”

    哪怕只是一个未知的可能。

    “松手。”须臾的沉默，头顶的少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轻敲了下她的手腕。

    像是在嘲讽什么，又像是……有点舍不得？

    把这个世界血淋淋的真相摆给她看。

    季朱槿环住她，轻巧化解了她死命维持的姿势，把沈柚转了个身，直面这座空寂的死城。

    所有痛苦的折磨陡然消散，包括凄厉哀嚎和惨叫。

    沈柚摇头。

    【系统：欢迎进入《无尽噩梦》……】

    她想要咬着唇营造从鼻尖发出的冷笑，可是忘了下唇有伤, 于是本来预计的气愤质问便成了痛呼：“嘶——”

    他的骨头甚至烙得她肉疼。

    嘈杂的声音涌入耳，和一段段接连不暇的画面。

    她那会儿哭傻了的脑袋瓜什么也想不出来，呆了半晌，说：“那你娶我吧。”

    什么“你们”、“玩家”……

    一个可怜兮兮的人类小姑娘，因为母亲不管教，几乎要被那个凶蛮刁难的保姆给虐待坏了。

    沈柚几乎快被迷的晕头转向。

    这么多丑陋作呕到让他都觉得恶心的东西，让她知道了。

    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不如就这么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你，没有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啊，你怎么忍心把你的妈妈砍成这样……”

    他又叫了她的名字。

    她什么都不知道, 大脑糊的一团糟。

    “看见了吗？你的……人类同胞，他们每天都挣扎在这种环境中。”季朱槿道：“他们每天都在仇恨着人类的厉鬼包围中艰难的求生……”

    然而现在那截嫩生生的和藕似得指尖还搭在他腰腹上。

    “——这是一处早该被毁的死寂之城。”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很恐怖、让人痛苦、没有希望……”

    如果在死前都没有被人爱过，那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小姑娘了。

    ——所以这个人娶了她，就会爱她的。

    小姑娘傻傻的想了半天，既然这个人不会是她的父母，那就只能跟她成为夫妻了。

    没有爱的人是这样的可怜，她小心的攥着那张被汗泡皱了的纸。

    一个把她从年少噩梦拉出来的救赎，一个无所不能的永远保护她的哥哥，一个为她而来弃恶从善的恶鬼吗？

    沈柚：“……”还没开心多久呢。

    那时季朱槿扔掉了自己的心，所以已经很少思考了，但他仍下意识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东西应该像是果实吧，最开始甜美动人，可是后来都会腐烂的，掉到污泥里生臭。

    比起亲吻，更像是缓慢的撕咬吞噬。

    “沈柚。m.wangzaishuwu.com”

    她想知道季朱槿到底要说什么。

    季朱槿揉捏着她耳垂的手指顿了顿。

    季朱槿几乎想笑，只是手指却不自觉缩紧。

    那时候季朱槿说了什么呢？

    这个地方很高，她第一次站在这里，却能看见整座城市的轮廓。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亲吻何时结束？

    季朱槿垂眸，目光落在少女白嫩嫩的脸蛋上，她浓密的睫毛抖着。

    ……把这些他自己都不愿看见的东西给她看。

    季朱槿：“……”

    丈夫会爱妻子，是伴侣间的爱。

    她提心吊胆的，听见季朱槿淡的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

    ……好开心，嘿嘿。

    他道：“你便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柚闷闷道：“噢。”

    比如金钱、权利、欲望。

    沈柚并不矮, 但是她在少年怀中, 一点风都察觉不到。

    “我要你爱我。”

    她以为她见到的是……

    ——鲜嫩又甘甜。

    一想到那个可能，想到怀里的人会用那种视线看着他……

    在烈火中被焚烧的焦臭的尸体、多次求救却被冷漠拒绝的心肌梗塞中年男人、淹死在湖里的少女、被父亲活生生打死的……

    “然后带我走。”

    季朱冷冷看着，第一次觉得人类真的好蠢。

    她舔了舔唇, 一点欢喜悄悄踊上。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她看见在扭曲蠕动的城市里挣扎着、痛苦着、怨恨着的无数面孔。

    他看着沈柚满面泪水，收回手。

    “不。”沈柚坚定拒绝, 死死抱着季朱槿。

    父母会爱孩子，是亲人间的爱。

    他揉着沈柚耳垂，轻轻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逃跑。”

    季朱槿平平笑了一声。

    什么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