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三条校规

[    【作者茶伍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柚低下头，盯着脚尖，慢慢说：“我、我没有接到热水……”

    呵呵，破防就直说。

    她还在微微战栗，不知道是因为温度，还是因为其他。

    这是四四方方的囚笼, 囚住的不止他，还有无尽的梦魇。

    季朱槿出声打断她。

    甚至让她一度陷入怀疑，暗忖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觉领域。

    ……不对，比第一天还不如。

    祂：“……”

    女孩子看上去太狼狈了，滑稽不已。

    但他只是有些头疼地倦倦低叹，扶额。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过细微的挣扎。

    或许，那不是“人”。

    沈柚快吓死了，她委屈又害怕的，在季朱槿这儿也没讨到半句好话。

    你他妈还想有以后？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少女惨白着脸，一副慌乱模样，头发松散，莽撞地头铁向前冲。

    最终却还是归于死灰的沉寂。

    他用手支着粗糙的水泥台阶转身，漠然看她，仿佛回到了第一天。

    又像是目空四海, 眼中空荡荡的, 除了模糊血色什么倒影都没有。

    “沈柚。”

    她爬了三五十层，直到走到天台，才看见了一个人。

    他顿了顿，慢慢扯下沈柚环着他的手。

    然后陷落在一场甜蜜美好的梦中死去。

    沈柚：……

    他生于噩梦城怨郁集结的最深处，本该是这里的主宰, 如君主般有威严，所有魑魅都该为他恐惧，因他俯首。

    不管是人类、恶鬼还是祂……

    她看上去真的吓惨了。

    “滴。”

    哭什么，他不都让她抱了吗。

    半晌，难捱的缄默过后。

    狂风吹起他的衣摆，勾勒出纤瘦的腰线。

    不过，季朱槿不会以为现在的他还有能力改变吧？

    时间一长，就连噩梦城都快遗忘了这个阴郁苍白的、在角落中的少年。

    季朱槿：“。”

    季朱槿看着胸前毛茸茸的发顶，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像睥睨着一切, 俯瞰这座掌控在他手中的城市；

    然而真的见到了他，又觉得他陌生极了，看她的神情也厌恶又冷漠，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季朱槿便有些躁郁，他想或许自己该说些恐吓的话，或者是让她见到他的真面目……唔……

    沈柚终于把低着的头抬起来，仓促地擦去泪水，可是擦不完，只能隔着泪眼朦胧看他。

    他抬了眼，漫不经意道：“逃吧。”

    胸前的湿度突然更多了，她还蹭起了眼泪。

    她怔怔地看着季朱槿。

    他衣衫是显著的红，坐在天台边缘，低着头。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赶过来的。

    季朱槿便有点想笑。

    季朱槿顿了顿。

    像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小姑娘一样。

    猎猎狂风吹动他的衣衫, 在这座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他站在那儿，苍白瘦弱, 眼神却漠然的睥睨这被血色侵蚀的城市。

    季朱槿：“……”

    直到他扎好后，沈柚慢慢抬头，泪眼婆娑得看着他，呜呜咽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刚刚真的吓死我啦呜呜呜呜呜……”

    ——真是个笨蛋。

    血雾还没侵蚀到市中心，这里，相比其他地区还算安全。

    他分明立在最高处，神色却泛着冰冷地倦怠。

    ……除了她。

    沈柚想过找到三号后的一切情况，唯一没想过的是，他会不要她了。

    “——不用。”

    最后，沈柚只是站在原地，红着眼，小声道。

    女孩头发蓬乱成一团糟，脸上是灰尘和血点交织。

    ***

    因为不敢坐电梯。

    不然怎么有种……被人开挂的错觉！

    噩梦城辨不清他的想法。

    “……。”

    季朱槿终于有了点符合身份的、本该有的威压和场合。

    他听着无数厉鬼嘶哑尖利地吼叫。

    她已经带着书包冲进了医院大楼。

    “别乱动。”他把女孩的脑袋按下来了一点，松开她的手腕，慢慢给她把头发用手指梳顺、再用红色手绳扎起来。

    祂小心翼翼：“不让她上来？”

    季朱槿盯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女。

    季朱槿看着她。

    可他并不在意, 恍若在看一粒细小沙砾, 渺如尘埃。

    幸好，他让她逃跑……他关心她，他心里还有她！！

    女孩身体一僵。

    沈柚这么聪明的女孩子。

    ——约等于“您已被拉入黑名单”。

    季朱槿：……

    他也可以……离开了啊。

    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祂：“？？？”

    但他从未用过这种特权。

    他苍白瘦弱，可现在沈柚不觉得他像是一个纸人偶了。

    沈柚做好了进入医院便开始打怪的准备，然而从空旷阴森的地下停尸场、满是福尔马林气息的标本室、泡着大体老师和各种器官以及奇怪肉块的房间、血迹斑斑的手术室……等等路过时，竟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柚只能乖乖去爬楼梯，这医院很高，也很空荡。

    顺利到不可思议，如梦似幻。

    世界结束了。

    沈柚抱着这人冰冷又柔软的腰，埋在他胸前。

    这一路出乎异常地顺利。

    算了，她开心就好。

    直到现在，已经不足以和祂抗衡。

    他不急不缓的给她扎着头发，感受着怀里少女的战栗慢慢消失，像是放松了一样，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

    “我遇见了一个怪物，它很可怕，要杀了我，我只能把水杯扔到它脸上逃走……我逃出来了，可是头发也乱掉了，你给我扎的丸子头很好看，但是好复杂，我自己不会扎……”

    酸意涌上眼睛，沈柚有千言万语想说。

    少女仍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怔愣着。

    他的力量，早在抛弃自己的心那一刻，便开始下滑。

    他一抬手，整个城市都该震无数次。

    整座噩梦城的倒影在他脚下。

    后来

    噩梦城：……

    季朱槿唇畔抿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幽冷。

    她说不下去了，肩膀细微的颤抖着。

    它们在痛苦、绝望、还是怨恨？

    祂只希望不要出岔子，不过都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季朱槿，也没有能力改变局面。

    被鬼吓时哭得都没这么凄惨。

    季朱槿褪去她手腕间的红色手绳。

    祂沉默下来。

    他看见那个在万千鬼潮中……美味可口的小糕点。

    可惜赌博是个坏习惯，该教训还得教训。

    “我头发都乱啦。”

    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危险和意思呢。

    还没想完，沈柚直直向他冲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拦腰抱住他。

    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或许还得再添点儿什么符合反派设定的台词。

    ——他允许她出逃，在世界毁灭之前。

    这不是一座活生生的城。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实在太激动，没忍住，毫不犹豫冲了上来，抱住埋胸，一气呵成。

    算了，以后再教训吧。

    沈柚听见头顶的人微微笑了一下，季朱槿伸手把她松散的头发拢到脑后，没有温度的声音含着一点儿无奈。

    “笨。”他说，却不是在骂人，像无奈对不开窍的笨蛋学生教导一般：“让你逃，不是让你往我怀里逃。”

    “……”

    可她非要装傻。

    学校离这儿这么远。

    市中心医院。www.aihaowenxue.com

    垂在身侧的苍白手掌微蜷，但他仍在原地，并未动作。

    ——季朱槿这么想。

    这么怕，就该按照他安排的离开，而不是抱着书包跑过来……

    这一切都会在今天被撕碎，如同狂风暴雨撕破黑夜一般。

    ……不。

    他能怎么办？也只有陪她了。

    直到此刻, 他漠然立在天台之上, 俯瞰这个如地狱的囚笼, 衣衫一点点被鲜血染红, 直到衣摆都往下淌着血。

    他神色一如既往，乌云覆盖下，显得狰狞扭曲的面容似鬼，神情冷淡如雪。

    她说着说着，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拼命压下颤音继续说，好像不说话就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情况一样，即便是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说得话也乱七八糟一点逻辑都没有：“我真的好害怕，他们都像坏人，我谁也不敢相信……我故意装出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我……”

    刚刚诞生的他就想着和祂作对，想着和这座城市作对；

    被松开的那只手臂又快速攀上他的腰际，还抱得更紧了，扣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风扬起他的衣摆，把发白的衣角染上了澎湃的鲜红，他低头抚上心口，抚摸过一寸寸的没有响声的胸膛, 唇角逐渐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