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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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桑槿若有所思，“沈小姐是这么想的啊。”

    沈柚自己都没意识到。

    桑槿给她简单的处理擦伤，一边抹药一边漫不经心的笑：“沈小姐怎么这般老实了。”

    ——原来桑槿刚刚离开，是去给她拿药了。

    沈小姐的高兴悲伤恼怒，一切情绪和举动，甚至于疏离和恐惧，随便乜过来的一眼，都能轻易抚平他，把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用仇恨拼接起来的怪物形体击得粉碎。

    窗外，风声鹤唳。

    ——那片海原本死寂沉沉。

    如果把公平，比做可以衡量砝码的天平两端。

    沈柚：“……”

    沈柚乖乖的坐上床榻边沿儿。

    他冰凉手指帮沈柚把发丝别到脑后。

    沈柚：“……”

    她似乎沉溺在那片陡然汹涌的黑海中，被惊涛骇浪拍打的支离破碎。

    老实巴交的沈小姐思考了三秒，决定实话实说。

    他垂手, 指尖漫不经心拂过流苏, 漫步朝沈柚走来：“沈小姐，真会说笑。”

    沈柚：“？！”

    “更何况，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直到最后一刻，在沈柚怒气值逐渐升腾的怒视中，他才冲她愉悦勾唇：“我是被哄的那个。”

    他没有想让她支离破碎，或者亮出沾满鲜血的凶器。

    ——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失态！

    黑色绸缎上, 镶嵌的金红线条交织, 蜿蜒游走过男人合身的腰线，一直缀到窄袖边缘, 垂下的金线在昏黄铜灯下, 闪出耀目的光。

    桑槿收回手，没有停留，转身向床榻边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息。

    她顿觉不安。

    沈柚一怔，几息后，僵冷的身体似乎和缓过来。

    笑不出来可以不用笑的, 这种一点情绪都没有的笑, 真的很瘆人！！

    他的指尖轻慢，碾过的不是流苏，而是被剖皮剔骨、支离破碎的她。

    ——真不公平啊。

    原来她眼稍也有擦伤？

    啊呀，真可爱。

    沈柚倏然有种错觉。

    然而他竟然只是轻叹。

    沈柚慢吞吞走了过去。

    他让她把木盒还给他。

    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第一次见桑槿失态，污泥般浓稠的低压简直要从那双精致凤眸中溢出。

    他眼波低低在沈柚身上流转间，原本只是普通清俊的脸也沾染上惊心动魄的美色，即便是能够毫不心虚、胡说八道的沈柚也无法再无视事实，说他没人肯要了。

    沈柚忽然想起一个著名的□□故事, 蓝胡子。

    沈柚对上他的笑容，呼吸一窒。

    “毕竟像您这个岁数的男人，”少女坐在他的床上，摇头晃脑，若有其事：“找老婆已经不容易啦。属于大龄剩男那一列啦，如果再坏了名声清白——”

    沈柚一怔。

    她想起，

    沈柚：“。”都怪这具不争气的身子！

    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上她的眼稍。

    “这么一想，真不公平啊。”

    “对。”少女白嫩脸颊上露出浅浅梨涡，清亮眼瞳弯起，笑容又乖又甜：“毕竟，我也不是桑先生什么人。”

    可她全身僵硬，脚底似生了根钉在地上一样，半步也挪不开。

    “……啊呀。”

    故事中, 蓝胡子会把美丽的姑娘带回城堡, 给她优渥的生活与华美的衣裙，可一旦姑娘拥有好奇心，破坏了蓝胡子的规矩，蓝胡子就会把姑娘用斧头砍死。

    换句话说。

    “因为我良心不安。”

    男人的声线冰冷华丽, 却还带着点点笑意。

    他抬头，饶有兴趣听沈柚叭叭。

    她警惕起来，像一只小兽，充满戒备的盯着桑槿。

    那种触感，是一个棉签，药酒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桑槿：“闭眼。”

    冰凉、黏稠、压抑的沉闷。

    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瞧瞧，这连敬词都用上了。

    “但是这不重要。”沈柚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今晚要怎么睡？”

    沈柚懵了一瞬。

    肌肤相触，又一触即分。

    “桑先生真的没有感情经历吗？您口才这般好，说起情话、哄起人来想必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若有若无的媚意几乎顺着发丝传到她身体中，循着经脉中的滚烫血流涌进大脑，在最敏感的神经末端，激起她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他把物品随手放在手边，沈柚这才看见他回来时带了简易医药箱，药品绷带酒精棉签一应俱全，原来桑槿刚刚离开是去找这些东西了。

    升起的良心愧疚，让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异常安分。

    “桑先生，”沈柚掩耳盗铃般把木盒往身后藏, 咬着唇试图跟他打商量：“要不然, 你先出去，过一分钟再进来……”

    她有点不安，但下一刻，少女绷紧唇角，紧张的坐直，还是强迫自己硬生生闭上眼。

    那沈小姐手上的砝码，还真是少的可怜呢。

    桑槿是懂笑的。

    “所以，”沈柚扬眉，故意胡说八道。然而她说着说着，竟然快把自己都给说服了，觉得逻辑自洽起来，语气也便越发坚定自信，深沉道：“那木匣装的，若是桑先生哪个暧昧对象送的。我却在这荒山村镇，与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渡长夜……”

    沈柚蹙眉，道：“世界上，本便没有绝对的公平。”

    “人心如此，感情亦如此。”

    ——她觉得他失控了。

    “所以呢。”

    沈柚低下头，把东西放到桑槿手中。

    他失控了。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但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条件反射出卖了沈柚。

    桑槿抬起手，秀窄修长的苍白指尖若有若无的碾过袖边流苏，他唇畔含笑, 表情平静, 只有看她的眼神却似一片被掀起惊涛骇浪的漆黑死海。

    桑槿心情愉悦的欣赏少女面红耳赤、逐渐坐立难安。

    她下意识紧张起来，砰砰加速的心脏跳动声从体内震得耳膜生疼。

    “没什么呀。”桑槿轻轻一笑，转手把木匣放到身上：“我是说，沈小姐人缘一定很好。”

    她伸手比划，脸色逐渐严肃：“就更没有人肯要了！”

    桑槿颇觉新奇，男人抬眼，支着下颌微微一笑。

    “什么？”

    沈柚脸色渐渐苍白。

    他并不是美艳类型的相貌，可是笑起来时，却仿若流淌殷红和雪白交织的斑斓，摇曳生姿。

    气息贴近，沈柚闻到隐隐的檀香混合着药香，她看见那张含笑面容越贴越近，冰凉柔软的指腹若有若无的擦过少女肉嘟嘟的耳垂。

    “只是借住几天的关系罢了。”她学着桑槿，轻声叹息：“是我好奇太重、多管闲事。”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是藏有什么秘密吗！

    “沈小姐的推理真是绝妙。”

    沈柚僵直了脊背。

    “恰如天平两端，若是人为的增加砝码，便不可能测量至毫厘不差。”

    注意到沈柚视线，桑槿道：“过来。”

    可他仍旧在对她笑，笑容昳丽，眼稍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华彩。

    桑槿：“坐。”

    沈柚发言时摇头晃脑，于是头发也散了一缕落到桑槿膝上，他伸手勾起乌黑发丝，轻轻给她别到耳后：“不过，有一件事，沈小姐说错了。”

    沈柚抿紧唇，面色更加严肃，端坐如同小学生上课，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所以，我想打探一下，实在是为我也更是为您的名誉着想。”

    男人手掌摊开，轻轻放到她的面前。

    可是，这样的沈小姐的一笑一颦，却能展现在世上任何一个人看。

    原本准备继续叭叭的嘴也不自觉停下。

    “沈小姐。”桑槿叹气，棉签力度轻盈似羽毛，笑意却渐渐变淡，他冷淡评价：“你的良心时效有些短。”

    少女下意识把物什抱住怀里，细长手指在木盒边缘攥得发白。

    他气息幽冷，却只是朝她伸手，嗓音含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再度露出乖巧绵软的笑，甜丝丝道：“这也不太合适，您说是吗？”

    男人在她身前站定。

    被砍的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尸体扔进暗室，腐烂、生蛆，等待下一具被仍进去的尸体。

    她眨了眨眼，低头看桑槿，小小声道：“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有点好奇……”

    ……至少给她个时间收拾现场。

    沈柚：“……”

    “沈小姐想必有很多朋友吧。”

    “不过，我只是怕——”

    “不像我，只有沈小姐一个熟识。”

    她是怎么做到，胡说八道到把自己给说服的？

    感受到耳垂的逐渐升温，和桑槿打量她的、兴致逐渐高涨的眼神。

    “——可惜了。”

    沈柚的心倏地狠狠一跳, 浑身寒毛倒竖，她几乎下意识想转身逃开。www.linghunshuxuan.com

    她心里好奇的抓心挠肺，脸上却只能笑意盈盈。

    开始了，开始了，又开始了！

    桑槿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