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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君正要答应,却见有人来到了花园的篱笆外。

    孙若涵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只是知道这个习俗而已,他本人也没有烧香化纸的习惯。

    看着端出的足足一盆的龙虾,碧君为没有来的谢婉蓉感觉可惜。

    不,第一步已经有了。碧君暗道,前两天孙若涵约她爬了灵岩山,前山还没什么,后山一路走鸡笼山、天平山、白马涧,起起伏伏都是没开发、没修路的荒山,驴友倒是很多,但那路实在不好走。爬山,真的是手脚并用的“爬山”,抓着草根、攀着碎石,哪怕这样,好多地方还要孙若涵牵着手才不至于摔倒,一路爬到白马涧,她一人就干掉了1.5升的矿泉水。

    但是翻了几页,老人似乎并不满意。

    爱河在人的心里。

    桥是你,也是我。

    苏城人常言“不时不食”,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时令美食,夏天就是吃龙虾的好日子。

    吃龙虾不宜在室内拘谨,孙若涵特意在外面的花园里搭了个桌子,将一桌龙虾摆在了花丛中的方桌上。

    但是隐约的,她又不是真的排斥这种感觉。

    “什么呀,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咖啡店我还是不去了,路上到处是烧香的,感觉挺吓人,晚上还是早点回家。”

    被这么一问,谢婉蓉也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总有一些习俗是这样,从小跟着长辈去做,却说不出所以然。

    “这牛排什么的,老了,咬不动了。这些洋饼子(披萨),怎么都是外国人的东西啊。有没有白米饭啥的。”

    所谓的大排档,总让人有谈天说地的欲望。一口龙虾一口果饮,热恋的人总有说不尽的话,哪怕两人都未曾表白。不经意间,时间就匆匆而过。而一大盆龙虾,也眼看着两人就下肚了,大感满足的碧君又有些庆幸谢婉蓉没跟来。

    “烧给他干嘛,他做了什么让人敬重的事吗?”

    说完,自认为给孙若涵招揽了生意,做了件好事的她,潇潇洒洒地走了。

    这个答案让人意外,碧君原以为是供奉哪路神仙,或者敬拜哪个烈士,没想到是个六百多年前的起义军头头。

    比之约会,这更像是体育锻炼。但事实上两人确实牵手了。但是这样的牵手,真的是她认为的“牵手”吗?

    “总之,反正,这是风俗。”最后她赖皮道。

    “今天有什么特殊吗,为什么这么多人烧香?”

    “老人家是来旅游的吗?”孙若涵见他订了酒店,又没带太多行李,随口问。

    这是个听来的故事,在典籍中当然是找不到的,典籍记载的是东吴时有僧人募款建桥而得名。最初说这个故事的人大约也没有名字留下,只是那两座桥始终跨在那里,就和那个故事,跨在每一个苏城人的心上。

    但是老人道谢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稍许歉意的问道:“这里是饭店吗?老头子我也不认识什么路,待会儿到了酒店,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哪里找饭店吃饭。”

    开始前先讲个故事,关于两座桥的故事:

    只是既然碧君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否认,只是打定主意做完这一单后早早打烊了事。

    将老人迎入了店里,孙若涵拿来西餐的菜谱。

    “我爷爷告诉我,咱们家在阊门,阊门外的朱家庄。家谱里一代代记着,我这辈子也没几年好活了,临老了,总要回家看看,给老祖宗上一支香。”

    “有,后面有酸菜鱼、金汤肥牛、猪肚鸡这些套餐。”孙若涵说道,主动将菜单翻到后面,哪怕是西餐厅,准备一些中式的套餐也是常态。

    糖醋入味,口感酸甜,犹带着些许荔枝的香味,又有些微辣刺激,足以满足任何挑剔的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碧君曾也以为,玫瑰、牛排、烛光,就是浪漫。但是她现在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浪漫。不在于做什么,也不在于说什么。

    “婉容,今天去孙若涵的咖啡馆吗?他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爱情本就没有勉强,勉强的相恋,只是证明没有遇到对的人。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那么拥有说出分手的勇气,也是一种对爱的忠诚。

    那么桥又是什么?

    碧君曾听人说过,爱情是一瞬间的错觉,在相识的那一刻,一见钟情就已经在心中过完了最美好的一生,剩下的只有迁就和妥协,所以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李公堤的话,往前大概两公里就到了。”

    李公堤是个地名,至于老人说的酒店,大约也就在那条街上了。

    取材是单个两斤重的大龙虾,配上葱弹子、白糖、醋、酱油、料酒、胡椒粉、干辣椒、花椒等作料。

    “这是狗屎香,民间传统,你家不烧吗?是不是苏城人?”

    如果在封建时代,这是个该让人狠狠批判的故事。即使在如今,寡妇、和尚这种事,大约也不为社会所容。

    但是这座桥始终在,千百年来,跨在姑苏城阊门外,在七里山塘的东端——它叫渡僧桥。

    古时候有一个寡妇,与河对岸的和尚相好了,两人常常一起幽会。寡妇的儿子长大了,有了钱,于是造了一顶桥。以免冬夏,两人等船、泅渡时寒暑之苦。

    “谁?”

    碧君家还真没有烧香的习惯,不过就此被质疑血脉了,还真过分。

    孙若涵愣了一下没回答,反而是碧君接话道:“对,这里就是饭店。是咖啡店,也能吃饭。”

    “那这香有什么典故吗,烧给谁的?”

    “今天做了些‘宫爆龙虾’,一起尝尝?”

    老人点点头,继续翻看起来。

    “回家?”

    还真是多谢关心呢。

    这种不知时间流逝的感觉,真的让人轻松。

    龙虾、螃蟹,旧时的人们吃不起肉,会去沟里、河里掏一些解解馋,算是用肉味骗骗嘴,可如今,肉是便宜了,这些“骗嘴”东西却昂贵的让人有些高攀不起了。

    “也没什么让人敬重的,只是因为他和朱元璋作对。苏州人讨厌朱元璋,讨厌了六百多年,就给张士诚烧了六百多年的香。”

    这样的相处,不用讨好也不用迁就,不用时刻在意是否说错话,每一句交流都会更了解一些对方,更增添一分喜爱,心中默默抱着对未来的憧憬。

    幸运的是,两人都不需要这样的忠诚。

    “打搅一下,请问,这附近有李公堤酒店吗?我孙子跟我说,在那里给我订了个房间。”说话的是个老人,看样子已似古稀之年。老人穿的有些朴素,但很干净,手里拎着个稍显破旧的手袋。他的话带着些许外地的口音,但并不难听懂。

    “那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还是……算了,以你的性子,肯定第一步都没有。不逗你了。”

    常有人问,爱河在哪里?

    问题不了了之,本来是谢婉蓉挑起的话题,现在让碧君倒是有点在意了。当她来到咖啡店,孙若涵回答了她的疑问。

    苏城人是叛逆的,在柔情似水的外表下,永远有一颗叛逆的心,叛逆封建,叛逆皇权。但苏城人也是有爱的,那份叛逆,正因为爱而存在。

    “这是烧给张士诚的。”

    这日子猛一听着,比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日子还要长,六百多年传下来的习俗,简直带着神话色彩了。哪有人的恨能恨那么久?

    天色渐晚,夕阳只剩余晖。

    苏城还有另一座桥,它叫爱河桥,距离渡僧桥不远,跨在石路的南边。

    “这算什么,介绍男朋友?就不怕我抢了你的情夫?”

    与盱眙龙虾不同,宫爆龙虾是一道地道的苏帮菜,也是少有带有辣味的苏帮菜。

    说着,她对孙若涵挤挤眼,“你这总没有客人,快倒闭的咖啡店,总算有人光顾了。”

    但并不是这样,与孙若涵相处,她当然幻想过将来,那些浪漫和美好。但除此之外,她没有迁就和妥协,孙若涵的每一处都从没有让她感觉过不适。

    这么一说,碧君也想起来,刚才一路上看到路边不少人在烧香化纸。但中元节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今天算农历是7月30日。

    “张士诚,和朱元璋争天下,输了的那个。”

    “今天早点回去吧,到处是烧香的,太晚不太好。”孙若涵主动说。这不在于是否迷信,在这种节气的夜晚,心里总会慌慌,他知道,碧君从来不是个胆大的人。

    将龙虾去头、去壳,取肉、切丁,肉丁生粉上芡,随后进行翻炒。断生出锅沥油,作料入锅翻炒出香味,下肉丁炒至均匀,最后加点油酥花生仁以成全“宫爆”之名,即可起锅装盘。

    碧君是挺喜欢龙虾、螃蟹这类的,不过家中不常烧,她自己也不会做,平时吃的挺少。这种将大盆摆在外面,大排档的感觉,更是新鲜。

    孙若涵总是这样,做一些让人搞不懂的事。连该不该在意都搞不明白,总是让她伤脑筋。

    “不,不是旅游,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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