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众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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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满昭飞冲上去，给始料未及的赵卓使劲来上了一拳。他还真敢。

    “咔嚓——”

    另一边仍在挣扎的宋菲，已经被几个人架起两条胳膊。任她怎么喊叫，他们都不去理会。很快，又有几个人抓住宋菲的双腿，让她最后只能做着毫无伤害力的蹬脚，就被聂小冉趁机一把从她怀里抢去了手机。

    赵卓一咬牙:“挨个检查，都tm给我拿出手机！”

    “找死！”赵卓一拳朝满昭打了过去。满昭中了这一拳，撞得背后的桌椅倾倒在地。

    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眼神散光，被门口的清道夫吓得早已不成人形。

    “给我手机，给我！”此刻，侩子手就站在门口等待着屠杀的信号，让聂小冉他们为了保命，这会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个可怕的清道夫，与其说是怪物，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人。

    教室里陷入一片寂静。就算是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人群中，只有宋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机藏进了背后。

    王雅芝她们这群女生，包括其他刚才投票的人，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保证都会帮助满昭，此刻却都一个个低下了头。

    怪物的部分影子，渐渐从打开的门淌了进来。聂小冉看见从门外飘进来的灰色破布，不等看清对方的全部，就吓得赶快躲远了门口。

    赵卓呆了几秒，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后，倏地握紧了拳头……

    “是谁？”邓佳佳立起八字眉。www.aihaowenxue.com她扫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个同学，敢抬起头来承认自己投了票。

    “快，聂小冉，快投票啊！”一个女生害怕地尖叫。

    聂小冉咂了咂舌头。“嘁，总之已经回不了头了。”

    “投票是你们的自由，但要在我的眼前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我就不能置之不顾。”满昭从棒球帽下抬起了头，清澈得毫无杂质的双眼认真了起来。

    赵卓已是不耐烦，狠戾地推开一些人，走上前去。“惹了我，就算女生我也打！”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赵卓不屑一笑，活动一下肩膀挑衅:“你敢——”

    他低着头，继续保持沉默。仿佛已经对什么感到失望，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然后，就仿佛决了提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的长发、衣裙，阵阵飘扬起来。

    害怕地看见赵卓闻声走了过来，他的怒目圆睁，胳膊上的鼓起的肌肉，让宋菲此刻不安地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强壮得至少有两米多高的男人，裹着仿佛刚从潮湿泥土中爬出来的灰袍，伫立在了门口。他的一只手绑着绷带，另一只却是尖锐的金属爪子，嗜血地蠢蠢欲动。

    眼神一沉地想起了什么，让满昭很快直起身来，冷冷地朝赵卓望了过去。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聂小冉神情里透着寒冷。

    “真是顽固！不想死的还不都过来帮我。”聂小冉冷声吼道。

    “距离【清道夫】开始屠杀，还有10分01秒……请各位玩家，尽快选择投票与否！”

    宋菲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可是你们，你们正在杀死他……”

    可他伸出手刚要抓起宋菲的头时，却被旁边陡然出现的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手腕。

    肌肤毫无血色，如同泡在水里的腐尸。眼睛上蒙着黑布，飞过几只苍蝇。浑身都在散发着一种灰雾，被触及的空气都会很快冷凝起来。

    他们听见有什么停步在了门外。

    满昭没有回答。他显然比大家想象的要更安静。

    在风中轻摇的兜帽下，他的面目令人一颤，没有嘴巴。

    手机发烫起来。她保持安静地忍着泪水。

    门外，可怕怪物的影子慢慢爬进门缝，在啪啪作响、不知何时亮起的灯下，渗透去了每一个人害怕得退去旁边的脚下。

    还有的人直接吓晕过去，扑通一声，砸得地面发颤。

    忽然，过去的一段记忆，极快地闪过宋菲的眼前:风起了，一阵闪着星光叶子哗啦啦作响的大树下，膝盖擦伤的女孩，哭着抬头，逆光中一个男孩，微笑地走了过来……

    “12票……怎么还有一票，谁还没投票？”聂小冉惶恐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宋菲不禁闻到一股潮湿地沟的味道，不断地席卷过来。

    睫毛眯起了融化的水色，宋菲咬着嘴唇，更为全力地抱紧了手机。

    “手机？快拿出来。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儿！”随着携带手机的人都检查完后，最终聂小冉来到了宋菲的跟前。

    随着门外传来一股刺耳的声响，3-1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撇过头去。

    湿冷的雨珠强烈拍打着她的后背，湿透了她的校服，露出纤弱的颤抖后背。

    3-1教室里的同学们，一时僵直在了原地，清道夫散发的灰雾中仿佛隐藏无数的湿冷触手，让人不禁打起了哆嗦。

    她一转身，看见坐在那里的满昭。聂小冉不由避开目光，斜看着地面，用阴沉的声音说:“抱歉，满昭。”

    宋菲的眼神里水色微颤，显然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谁也不敢怠慢，不是因为害怕赵卓，而是……门已经被打开了。

    聂小冉毫不犹豫地上去抢夺手机。宋菲慌忙蹲了下去，把手机紧紧地护在怀里。哪怕聂小冉扯着她的头发，她也死死地不肯起来。

    聂小冉一怔，终于意识到是谁没有在听话。伸手指着宋菲，阴冷地说:“是她，她还没有投票！怎么，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你疯了！你想我们死吗？”随着聂小冉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宋菲也抢回了她的手机，什么也顾不得地，就迅速跑去讲台。

    随着从外面走廊传来的可怕声音逐渐逼近，宋菲注视自己的手机屏幕，发现投票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根本就无法阻止。

    “虽说我确实一直看你不顺眼，满昭，可也不至于想杀了你。”赵卓不愿意藏着捏着，他拿出手机，当着在场人的面儿，也投下了一票，“可你必须知道，我投的这一票和私人恩怨无关。选你，还是剩下的人？我啊，只想让大家都活下去而已。”

    她死死地瞪着其他人，再次地喊:“到底是谁，是谁还没有投票？”仍然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是十分恐慌，也都在极力地试图寻找。

    “距离【清道夫】开始屠杀，还有6分19秒……”

    “可是我们不能……就是不能……”她忽然无话可说。几乎所有人都投了票。呆呆地退开几步，她握紧自己的胳膊，声音渐小。

    宋菲被他们狠狠地推了出去，不小心一头磕在了地上。只觉得头疼再起，她双手撑在地上，眼含倔强的泪水，死死地瞪着那边的聂小冉就要点下屏幕。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眼眶不禁湿润地说:“你们不能，不能这么对满昭——”

    整个教室，被鲜红闪烁的警告牌，刷漆刷成了地狱。终于，每一个人的理智，都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他从桌洞里拿出黑色的棒球帽，戴在头上，用手一按帽沿。清亮双眼打了阴影。

    桌椅堆起来的高楼，晃了一下，仿佛会随时坠落下来砸着人。

    讲台的一侧，就是教室门口，离得清道夫这么近，宋菲双腿都颤抖起来。

    “都只是为了你们自己罢了。”满昭苦涩地一笑。

    擦去嘴角的鲜血，手背上被湿冷的风吹拂的血迹，一时映在他的瞳孔上。

    可她仍然攥紧手机，望着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堵过来，泣声喊

    赵卓和聂小冉决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赶紧过去检查起了他们的手机。

    随着教室的空中再次出现提示，告诉他们，9分钟20秒后清道夫就会开始屠杀。

    她扬起裙摆走了上去，对宋菲指了指周围:“认清楚现在的状况好不好？要么一个人被杀，要么我们所有人都被怪物杀死，要你选你怎么选？”

    宋菲无助地躲开几步，赶快把手机藏在背后。浮现青色筋络的手背，淌过几滴刺人的雨珠。她的后背同时也撞上了堆在墙后的桌椅。

    一时，不知哪来的力气，宋菲从地上迅速爬起。她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用力扑向这个，要放以前，她只会唯恐避之不及的女生身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天的时候，他们仍然还是同班同学的关系，可在这一天，他们却成了恨不得杀死她的愤怒暴民。

    “省省吧，别装什么好人了。”聂小冉双臂抱在胸前，抬头瞥了她一眼，“都这种时候了，性命当头，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菲在这一刻成了公敌。拽不动，他们就掐她、踢她。紧咬着牙，宋菲凭着心中韧性，哪怕被他们打得再疼，也仍然在怀里护着手机。

    那一刻，宋菲眼神里下了决心。随着聂小冉伸过来了手，她立刻抓起自己的手机，退开几步。

    如果这里有狗有猫，就会立刻被他们恐怖至极的眼神，吓得炸毛逃跑。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什么也不顾地跑去帮助聂小冉，一起要从地上拽起宋菲。

    满昭，明明他才是这个时候最应该恐慌的人，却在这一刻仍还保持着文明社会的基本道德。

    大家紧张得望着自己的周围，可是谁也没有回答。

    宋菲一怔，不知为什么地心中一揪，泪水再也强忍不下地淌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哭。

    “原谅我们，满昭。”王雅芝也一狠心点下投票，神情带着恍惚，不敢再看一眼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窗外的天空，滚动起了乌云，混着雨点的狂风涌进教室。

    这个时候，红色警告牌再次跳出，恍若瞬间抓住了他们的心跳，让在场所有人都突然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