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四王决胜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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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冲刷着巷子，很快吞了她的脚踝。打湿的头发下，一双无神的眼睛，不再眨动地就这么看着什么，可又像是什么也没在看。

    一句话不说，宋菲一点点地想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被扯着胳膊走去的时候，这个孩子仍然眨着好奇的眼神，不断朝背后的巷口望去。

    那个皮衣男人听见背后的躁动，也注意到了宋菲，一笑地说:“不拿你女儿也行，先用你这个工作积极的员工来的话……”

    其中一个人当着老板的面儿，忽然用力地把双掌拍在了他的柜台上。

    宋菲仿佛确实只是在“报答”而已。工作完，吃完，就去睡，醒来后又是继续重复这一套，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在这个皮衣男人的背后，另一个男人斜眼瞥着走过去的宋菲，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了几遍，忽然，他故意将几个碗碟扔在了地上，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几个人。

    一个男孩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蹲了下去，歪着脑袋正在不停看着什么。

    抱紧了自己，很快泥水再次脏了她的衣裳，弄得糟乱了短发，可她不能离开，她就是不想离开。

    仍有仿佛从未停过的污浊雨水，从她一动不动的盈透白衣的身体淌过。身上散发着潮湿的苔藓味道，让她的肩膀都发绿起来。

    瘦弱的饭馆老板，立刻将刚放学回来的女儿小玫挡在身后，说:“我上个月已经交过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

    “还不快过来，我说了别靠近她。”一个女人突然走上去，生气地将小男孩拉了开来。

    当宋菲从床上掀开被子，正要站直起来的时候，忽然门被打开，一个人就在她差点摇晃着倒下去的时候，上去又将她扶回了床上。

    正是雨季，白天晚上持续地停停下下。

    宋菲依然没有去理睬周围，只是正好在旁边，就微微弯腰，去将地上的瓷碗碎片清扫起来。

    映着彩虹的雨珠，轻轻从叶尖滴落。m.boyishuwu.com

    等这些壮汉离开后，饭馆老板轻轻地，将手放在正扶着自己的女儿小玫手背上，然后，又独自走去，仍在弯下腰去捡地上碗碟碎片的宋菲。

    一股温热从指尖传了上来，宋菲看着汤面上映出的自己影子，低垂下了头，不由自主地咬着嘴角的一根头发。

    主要负责店内的卫生，等客人走后，也要去清理桌子。

    可是她却不顾及这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又用手支撑着身体。

    可是，宋菲仍然仿佛事外人似的，只顾着清扫着地面。忽然，一个壮汉上去抓起了她的手腕。

    然后，身影一晃，她虚弱地斜着躺了下去。

    “你试试我敢不敢。”饭馆老板毫不回避地直视上去。几秒，让对方不禁淌下一滴汗，只好喊着其他人离开，临走还不放抛下狠话:“事还没完听见了吗？你给我等着。”

    可是，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宋菲就系上围裙，在这家小饭馆里打起了工。

    一夜又是倾盆，雨滴大得能砸死人，周围的居民们都早早熄了灯，街道无声，偶尔凌晨时分，会从什么地方传来，像是车轱辘压过青苔的飞奔声响。

    几个男人愣住了，皮衣男人一笑:“你不敢。”

    呆呆地坐在那儿，任风吹雨打，也不挪起一根手指头。除了她，谁也不知道，这里正是满昭用最后的一口气息，将她送来的地方。

    宋菲仍然没有回答一句，只是轻轻拿下了围裙，像个活死人走了出去。

    她没有挣扎，轻轻闭上了双眼……

    “哈，你说什么？老家伙。在这个地方，谁敢惹我们？就算在这里杀了她，料——”皮衣男人不耐烦地朝着饭馆老板瞪去，然而却是一怔，看见他的眼神从未如此认真。

    她却也并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竟又回到了那个巷口。

    这一咬，嘴角就朝下发颤地弯了起来，两行泪水也从颊上滚热地流淌出来。

    直到，她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站起来，背后的饭馆老板才走了过去，说着“孩子，别固执了。”轻轻带她这才又躺回去了床上。

    “你最好把钱交出来，再不交出来，你就等着瞧吧。”一个为首的皮衣男人说着，又忽然阴笑地说，“不然，就拿你的女儿抵押也行。”

    而宋菲仍是一如既往，一个人安静地清理着客人走后的桌子，不去看什么也不去听什么。

    只是宋菲还仍然坐在那个巷口。

    “孩子，我想这里对你来说已经危险了，离开这儿吧，离这里越远越好。”他说。

    而是一个温暖的房间，墙上贴着九十年代明星的旧海报，床被也很整洁，被套是不花哨的那种，纯棉厚实。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阵噪杂喧闹的声音传进耳朵时，宋菲慢慢地又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瞳孔上，映出了一个每一根头发都被泥水凝固，坐在冷寂巷口的女人。

    “滚开，糟老头。”一个壮汉将他狠狠地推去了地上。“不然就用你的女儿。”

    常来的客人们，很快就对她有了一些注意。因为他们总是发现，她经常没有任何表情地在周围走来走去，从来不对人摆出笑容，也不见她生气的时候，就仿佛一个捏得精致的眼神空洞的娃娃。

    “滚出去。”饭馆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了匕首，浑身都已经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都给我快滚出去。”

    这个眼角纹很深的中年男人，望着她不停擦着眼泪哭，一皱眉，只是欲言又止的时候，从外面传来客人的声音，他就只好起了身。

    “也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事逃出来的吧……”两个拎着菜篮子的女士在路边闲谈，“就是说啊，刮风下雨地也不挪地，就这么坐这儿……”“楚太太，你说……该不是……脑子有问题的那种？”“啊啦，那我们快走，回去告诉孩子决不能靠近，疯子杀人上哪儿说理呢。”

    宋菲没有回答。当天，那碗汤凉了，也仍是一滴未喝地放在桌上。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她被短发披落下来遮住的眼睛里，慢慢地横着流过了另一只眼睛。

    宋菲摇了摇头，推开他的胳膊，虚弱却又执着地就往房间门口走去。

    开门走出房间，他不禁想了想，却又一停步。

    从门口有人影走过，一时，宋菲想要从床上起身，却有一股眩晕感让她又无力地躺了下去，只觉得头疼得仿佛撞上了什么。

    “最近客人多，店里忙，缺工，你要是愿意，这里有空的房间……就当是报答我，帮一个忙吧。”他对身后的宋菲说。

    他们冷笑起来。“服务员过来打扫啊。”

    就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了似的，哪怕柜台的几个壮汉喊得再大声，吓得附近其他的客人都不安起来，宋菲也只是轻轻走过他们，去将垃圾倒了桶里。

    “嘭”的一声，几个壮汉在一天闯入这个小饭馆，打破了这种宁静。

    “你还需要休息”一个满身油菜味、身形瘦弱的系着围裙中年男人，给宋菲递过去了一碗热汤，“喝下它，你就能好了。”

    当一桌子的客人因为谈论什么而兴奋的时候，也总是会被她视若无睹，淡漠清理桌子行为而打断。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双手撑在背后的柜台上，侧头朝下看着她弯腰的身体，吹了声口哨。

    哪怕，偶尔有喝醉的客人去骚扰她，她也只是无视地走过，如若被纠缠，也是饭馆老板赶快过来救场，而她则是被人骂都毫无反应。

    “少说废话，就算是因为我们老大找了个新凯子，所以才多了些开支，你们也得给。”皮衣男人阴狠地用手，指着这个饭馆老板，说，“别忘了，这些日子，都是谁在罩着你们。还不快拿出来。”

    他帮她将地上的最后一片碎片捡起，看着她没有任何情感的双眼，一皱眉，心里真的同情这个不知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的孩子。

    于是，这里的居民们，逐渐就都开始有意避开了她所在的那个巷口。

    不知道，她已经坐在这儿多久了……

    唇色发白起来，不出一会儿，从她微微发颤的身上，打下的雨滴就从肩膀上蒸出了缭绕水雾。

    “等一下，你们不能这么做——”饭馆老板赶快地跑出柜台。

    可是还没走几步，她就一下子跌在了地上。男人刚想伸手，却看见她的一只使不出力气的手，在地上咬着牙想要握紧。

    望着他们就要对宋菲做什么，这个饭馆老板鼓足了劲儿，以至于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地微颤身子，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这么做，你觉得这条街的人以后会怎么做？他们也有儿女，也会怕你们会对他们那么做，就算是兔子都会急得跳墙……”

    他搓了搓手，要朝着宋菲走了上去。转瞬间，她就被一群壮汉围堵起来。周围的客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谁都不会上来帮忙。

    有时，她还会在晚上，独自望着窗外夜空的破碎星球，而让泪水自顾自的流淌出来。

    微微蹙眉，她发现眼前望着的，已经不是潮湿阴冷的巷口。

    “不管你想要急着去做什么，都要先恢复力气再说，喝吧。”男人重新把这碗热汤，塞进了她的手里。

    “父亲。”他的女儿小玫心跳加快，赶快跑了上去搀扶这个瘦弱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