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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缓解这份焦虑,他将左手伸出去,一个牛皮水袋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他递给柳寒兮先让她先喝。

    柳寒兮放心地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可是我饿了……你是天师,不用吃饭的吗?”刚才出来得急,根本没有想到要带点吃的。

    两人无语坐了一会儿。

    华青空怔了怔,他是真不用吃饭的,三五天吃点粮食蔬菜什么的,只喝些水也是可以的。

    “唉呀,就包青天的青,天空的空呗!”柳寒兮白了他一眼。

    柳寒兮正惊奇于他的法术,拿眼神询问。

    正想说什么,就见华青空右手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手很自然地伸到她身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看他的表情,难道是抢劫的?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三百两银票。

    华青空思考了一会儿,答:“可以。”

    她忍不住睁开眼看看情况,这下终于知道华青空为什么要她闭眼了。好在平日最爱看推理小说、侦探片,像《法医x明》《识骨寻x》,不然可能会直接吐了出来。

    华青空还是有些吃惊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体力倒是不差,他几次提出来休息都被拒绝了,也可能是守护家里那两位的信念在支撑着吧!

    “神湛骨寒,归去来兮。”柳寒兮也答,谁还不会俩成语。

    刚才走在他们身前的那个黑衣农民已转过身来,脸是若隐若现的骷髅,骷髅空洞的嘴里,正流出不可描述的液体,十分恶心,他正朝两人一步步逼近。

    “好了,走吧。”华青空回过头,看到柳寒兮眼圈通红,眼泪就挂在眼眶里,她再一眨眼,便掉落了下来。

    “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农民伯伯果然最勤劳。”柳寒兮说。

    可柳寒兮只睡了一刻就惊醒过来,她担心有人追来,也睡不踏实。

    华青空“去”字音落,那小人就自己飞到了空中越飘越远,他看着一脸写满“我没有见识”的柳寒兮道:“它会幻化成你的样子,往东面去。”

    没有动静。

    鬼嘟嘟囔囔说了有大概二、三分钟时间,她一句也没有听懂。

    “有何冤屈?有何愿未了?要流连在此地。”他问那鬼。

    “还是休息一下吧。”华青空道。

    “什么都有吗?银子有吗?”

    他侧脸看见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还沾着馒头屑。

    “那你‘寒兮’二字如何写?”华青空也问。

    华青空扭扭了僵硬的脖子,从怀里取出一道黄纸,右手剑指一夹,口中念道:“汝等精魂,接我号令,形印其意,魂归其身,茫茫天地,以火遁形,去!”

    华青空嘴里念起超度咒,张小青就在他低沉的声音中一点点地开始消失,直到完全不见了。

    “怎么了?吓着了?不是让你闭眼吗?”华青空此刻竟无比温柔。

    他们相遇时是刚到丑时,现在已是寅时了。

    “好计好计!”柳寒兮点头,就差点给他鼓掌了。

    两人走到天都西门时,正好是开门的时辰,于是从容离开。

    正在这时,他们所走的田埂前方,有个身影在雾里时隐时现,柳寒兮看得出来,是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身上挑着副扁担。

    这位天师捉鬼除妖是可以,和人打架不知道是否擅长啊?

    “你放何物它才能有何物,万物皆有因果,不会凭空生出。”华青空一挥袖,锦袋便不见了。

    “你既然穿着常服,我不可能叫你天师吧,我叫你青空。可以吗?”柳寒兮问。

    华青空正在盘算着出天都以后路线,再望向柳寒兮时,就见她咬着馒头,眼睛也半闭上了,正东倒西歪地晃着。他朝她靠了靠,将肩膀送了过去,她的头正好搁在他的肩头,沉沉睡着,手中还握着半个馒头。

    华青空还是没有回答,五官微微皱了皱。

    “所以里面是没有吃的吗?”柳寒兮极其失望。

    柳寒兮不明白这笑意是为何。

    柳寒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对方这张恶心的脸也看得有些惯了,索性从华青空身后探了出来。

    “乾坤袋。”华青空轻描淡写道,手一握再松开,一个发着金光的锦袋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浮在半空中。

    柳寒兮没听清他念什么,只看到嘴快速动着,正专注地看他好看的唇,就见那指尖黄纸腾的燃烧起来,没有燃尽,剩下的部分变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华青空又被她给惹得翘起了嘴角,谁会用“神湛骨寒”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名字啊!

    柳寒兮想都没想,赶紧闭上了眼。

    “天师,你名字‘青空’是哪两个字?”柳寒兮问。

    “闭眼。”华青在她身前冷冷道。

    “今日早间在街市遇到一群乞儿,就买了些给他们吃。怕路上再遇到,于是留了两个在袋里。若是一个不够,还有一个。”

    柳寒兮是真累了,于是在路边挑了块石头坐下,眼下是天色最暗的时候,只有这些魂火围绕在他们周围。

    华青空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他确实不想穿着道袍走这一趟,不然别人看到一个道人领着个漂亮小姐,那也太扎眼了。

    他感觉头嗡嗡的,不知道是自己话说得太多,或是听她说得太多,还是被她撞的那一下子没有缓过劲儿来,总之头痛得很。

    华青空没有答她,就笑了,是嘲笑。

    她为那鬼感到高兴,又惊异于它的消失,她没有亲眼看到一个生命从她眼前消失,张小青虽然已经死了,但此时才是他生命最终的结束,去到轮回中,再重新活一回。

    柳寒兮心想,他自己不吃东西,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该不会过期了吧!于是拿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是柔软有弹性的触感。

    前面那人越走越慢,柳寒兮突然觉得脚下本来仅供两人并排走的小土路,竟变成两车道一样宽了。

    柳寒兮摇头:“若是我身上的阴气散不了,你就会杀了我,然后超度我,对吗?我可以去轮回,重新活一次吗?”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柳寒兮来说,都是新奇的,不知为何,她对华青空也抱有极大的信任,从未想到他会对她有什么坏心,可能是因为他那一脸正气吧!即使不穿道袍那脸色也是没有什么改变的。

    出了城是一片农田,天刚蒙蒙亮,晨起的雾气浸润着整个世界,如仙境一般。

    他默默随着柳寒兮的步幅走,感觉她越走越慢,于是停了下来。

    接着,就见华青空手中有了一个馒头,递给她。

    “我去!”柳寒兮叫了一声,本来这种话她是从来不会说的,但此时此刻,她没有更合适的语言可以表达她的心境。

    “湛湛青天,明月当空。”华青空答。

    “你叫我柳小姐、七小姐,或者名字都会暴露我的身份唉!到时我被柳家捉回去嫁人就麻烦了!这样吧,你叫我兮儿怎么样?”

    倒是华青空听懂了,他答:“张小青,你的事本天师知道了。念你重孝又未伤过人,就此饶过你。你母亲那里我会派守霞观弟子定期照看,她去世后也会去料理后事,你安心上路。”

    华青空扔出去一张符,那符自动地贴在了鬼的额头上。

    张小青跪到地上,朝华青空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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