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7 章 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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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

    充足，我们也不能这么被困下去。天底下除了辰、燕、穆三国，难道，便没有第四国了么?”

    宋如玥一哂，没有多说，只道:“哪怕粮草

    燕鸣梧:“你们若真如此想，我大燕主帅，不如换个人来当！”

    林荣讪讪:“殿下从前从来不算这些，眼下，更该安心养伤才是啊。”

    -

    林荣哑口无言，只能沉着脸上前，接过缰绳，道:“殿下对皇城熟悉，前两日带着启王殿下从前身边的昭雪，又寻出了些吃食，还可再缓上个两三日。你这马我先替你收着，待情势危急，再做打算吧。”

    马儿低着头，在地上嗅来嗅去。不知怎么想的，还一口咬住了吴丘刚拆了绑腿的裤脚，嚼了几下，又习以为常地松口。

    似乎在等着什么，里头鸦雀无声、空无人影。堂堂整肃的天铁营、个性刚强激烈的宋如玥，好像一夜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新嫁娘，犹抱琵琶半遮面了起来。

    直到正月十七，他仍无异动。燕军穆军在皇城之下彻底摆开了新局面，泾渭分明，渊渟岳峙。

    李臻云意都在，李臻实在不便说话，云意轻咳了一声，替他遮掩道:“臣以为，至少九分可信吧。”

    那人只低头望来，却并不言语。直到良久以后，燕鸣梧和穆衍相继来到阵前。

    “是。”李臻道，“那么，穆国那边……”

    他点了点城门洞开的信报。

    也是亏得谢时军中声望颇高，辰军无人有疑。

    果真，城门开后，穆军也同燕军一样，三军不发。

    吴丘吝啬地笑了一下，劲瘦的肌肉，牵起黝黑的、纤薄的一层皮:“林统领谬赞了。”

    云意愕然抬头:“辰王不同于安乐公主，手底下只有个天铁营……到底是一方诸侯，安乐可舍，辰王如何可舍?”

    林荣第一反应自是拒绝:“你爱马重逾性命，怎可杀马?再说，也还没到那时候——”

    林荣::“……殿下！”

    “九分，”燕鸣梧一哂，“李臻，你了解谢时，你觉得呢？”

    也就是腿脚不便，不然，他简直要飞奔过去把宋如玥按住:“殿下脊骨受伤，怎可不卧床静养??”

    ——慈心未泯。燕鸣梧叹息着想。

    燕鸣梧本也意不在此，侧头对穆衍道:“孤听穆王，似有不屑之意。”

    说完，他向两顶王帐的方向分别行了一

    他从城门洞中走到阳光下，抬头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数十万大军，准确地捕捉到了两顶王帐。他摘下头盔，遥遥一笑。

    吴丘却没听出这是拒绝，一板一眼地解释道:“我本也想过，自绝献肉。可是我一人自绝后，必有人效仿、或被迫效仿。因此，还是先请杀马。”

    李臻这才主动开了口:“从作战卷宗上看，公主从不示弱，因此臣以为，城下失言，算是真情流露。何况，她知我大燕与穆不睦，动手时，却并未让辰坐壁上观，有何不妥?”

    他其实明白。

    李臻左右为难，只道:“臣与云兄看法一致。”

    天铁营中，有个叫吴丘的将士，这日牵着自己的马，来找林荣。

    林荣对他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马鼻，打算说点什么就一走了之。谁料一转头，却见钟灵推着宋如玥，在一旁不知听了多久。

    燕鸣梧皱了皱眉，到底虑及城外大军足有天铁营百倍之多，因此，又是两支百人的小队，迅捷无声地跟上。

    吴丘甚少与人交谈，在林荣夏林等统领面前更是腼腆，很少如此主动。林荣不解其意，笑问:“什么事?”

    他是不知道宋如玥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倒把自己绊住了。

    -

    片刻后，城门中，再出三人。

    穆衍倒没承认，只向城上说道:“公主今日，唱的可是一出《空城计》?”

    接着，城内又出五人。

    “他们也都想瞒，但我已经不会被瞒住了。”

    吴丘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但听她似还有事要说，只隐忍道:“一点小事，殿下还记得……属下告退了。”

    与此同时，穆军中也已经分出了一支百来人的小队，悄无声息地坠在了林荣身后——

    皇城内，已经开始断粮断水。

    忽然一声惊叫，划破了凝滞的天色。

    果然，安乐反问:“李大元帅，你只是为人臣子，我问你，倘或是燕都如此，你又如何?”

    燕鸣梧:“辰王是驸马，本是矛头所指。孤若是安乐，就干脆守口如瓶、甚至主动示好，等着看辰王被群起而攻之，岂不省事？倒是她这做派，像要保辰王，孤怎能顺她的意？”说着，又敲了敲手指，皱眉道，“只是此计粗糙，不像花了多少心思，有些前后矛盾。”

    众目睽睽之下，过了小半个时辰，城内才传出轻微的一声铮鸣。紧接着，独腿的将领端坐马上，缓缓行出。

    燕鸣梧摇头道:“孤先前为何要你领兵攻辰，看来，你还是不懂。”

    “林荣不是如此嚣张之人。”燕鸣梧轻声道，“派支百人队，跟上。”

    最后，城门彻底空了下来，在长久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再无一人，阒然无声。

    有人伸手往城墙上指去——招展的宋字旗下，有一条细伶伶的人影，手握□□，不知已经挺立了多久。

    那男人从容道:“我乃皇宫禁卫军副统领林荣，安乐殿下遣我问候两位殿下，祝两位殿下早日得偿所愿、玉石同烬。”

    宋如玥笑了笑:“连我都瞒?”她摆了摆手，“最近情况如何，我心中有数。”

    谢时在城下，与燕、穆二国纠缠了数日，未占上风，黯然远走，退回辰国境内。www.rumowenxue.com

    正月十九，城门开了。

    接着，是十人、二十人的小队——一样的唱名遥祝，一样的整肃从容，从千军万马间坦然而过，眉宇都不动一分。

    宋如玥笑道:“天铁营多少人马，各位当然有手段知道。自可算算，城内还剩几多。倘或二位无惧，本宫也有意，赏你们杯水喝。”

    燕鸣梧敲了敲桌子:“孤不信，安乐真与他一刀两断。”

    礼，施施然引马西行，便要绕去城后。

    就这么一句，百千弓弦绞紧了。李臻和封德不约而同地抬手制止，抬头望向城墙之上。

    林荣:“是。原也没到那地步。”

    穆

    “穆衍也不蠢，”燕鸣梧的脸，稍稍往穆军那边侧了侧，“天铁营多不过三四百人，他不会急。”

    他这话里夹了明显的怒意，李臻云意双双跪下，云意飞快道:“殿下息怒，可不然，辰王还能去哪呢？城外无处可藏，城内……他也无处容身啊。”

    李臻:“大豫回天乏术、血脉将绝，公主何必——”

    他们对那两支小队视若无睹，只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并肩，虽区区三人，亦有千军万马的整肃之气。

    他们，可以有无尽的耐心。

    想毕，他亦仰头道:“碧瑶乃当世名将，孤有爱才之心。倘或公主归为我朝之帅，孤应允公主，将旧宫改称行宫，原样留予公主，如何?”

    “以安乐的性格，少不得要拼个鱼死网破。但辰王，又的确不可舍。瞧着吧，先按兵不动，看看安乐和辰王要翻什么花样！”

    “数百年前，尔等先祖来朝拜我宋氏祖先，也该如今日，”被兵临城下的前朝公主自觉气势端足了，才笑了一声——“匍匐在我宋氏脚下。”

    他走后，钟灵把宋如玥推到林荣面前。宋如玥打量了一会儿那匹马，忽道:“这些年我最后悔的，就是带了绝云，一头撞进了宋玠的陷阱。这马，留着吧。”

    吴丘一个眼神也没分过去，只看着林荣，攥着缰绳的手被冻得通红，指节青白:“我算过，城中口粮无多。所幸，我天铁营人也精简，杀一匹马，也够吃一两天。因此，请林统领决断，杀马取食！”

    消息传到燕鸣梧那里，他“唔”了一声，反问:“谢时说是带着辰王走了……这话，你们觉得几分可信？”

    但燕鸣梧从不计较这些小事:“罢了！细枝末节的，哪怕真是什么阴谋，孤也自有趟平之法。但若辰王和安乐真是藕断丝连，城内城外暗通款曲，那么谢时带着辰王退回辰国的可能，你们认为，有几分?”

    李臻这回是真茫然。

    他说不下去了。

    城门仍是豁然洞开的，鸦雀无声，空无一人。

    李臻不再言语，只是眼中痛色，一闪而过。

    燕鸣梧冷笑:“——所以，安乐给我演了这么一出。”

    这三人也跟唱名一样，依次报了自己的名:“夏林”、“莫恒”、“高央”，又依次代表宋如玥遥祝了燕鸣梧和穆衍“早日得偿所愿、玉石同烬”，同样地引马西行，往城后去了。

    目光触及吴丘的马，不由赞道:“这马被你养得确实是膘肥体壮，我是发现了，幼马交给你，养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养的高一头！”

    吴丘眼睛有点湿，慌忙看向别处:“是。”

    这一回，李臻干涩地开了口:“……多不过两分。”

    辰军被他尽数带走——还有一个“辰王”。那日，辰王与甘慈同受了伤，从此休养不见人，但是仍能执政理事，带着辰王印鉴的诏书，始终不断。

    宋如玥和穆衍同时冷笑，宋如玥:“本宫不做这等玉碎瓦全的买卖！”

    宋如玥脸色唇色还是苍白，只勉强冲他一笑:“那日和昭雪翻了翻宫中旧物，想起还有些事，要与你说。”又对吴丘一点头:“你马养得不错，我记得，你还帮我照顾过绝云。”

    林荣一怔，红了脸:“我分明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