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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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跟表哥几人忙活栽培蘑菇的事情，若是每日接送沈之洲上学，得花费两个时辰即四个小时。可让沈之洲自己上学他也担心，怕他遇到歹人。

    他打算将竹竿打通当做水管用，虽然没那么灵活，却是他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材料了。

    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候坐在饭桌上，宋清才有空告诉沈之洲明日送他去杨夫子家私塾的事情。m.chunfengwenxue.com

    两人刚出村口没多久，便遇上了驾牛车赶上来的李阿叔夫夫俩。

    表哥王兴义一人在犁地，李家姐弟俩在后面吭哧吭哧将之整成菇床；表嫂和郑大嫂将张升夫妻俩先前推回来的腐叶一层层铺在菇床上，木头都单独捡出来，整齐码在专门的菇床上。

    两家人的地挨在一起，平时却没见过几面。李阿叔夫夫俩每日都会去县城卖豆腐，傍晚天黑之前回来。

    “阿叔这是要去城里卖豆腐？”李阿叔男人不爱说话，现下还在赶车，宋清便跟李阿叔攀谈。

    “挺好的。”宋清在黑暗中勾勾嘴角。

    听了这话沈之洲心里美滋滋的，身后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那杨夫子会喜欢我吗？”

    原本宋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搭建菇房，后来想着菇房太大，搭建起来耗财耗力，改了主意搭成小拱棚。也幸好地还没犁出来，没来得及搭大棚，不然还真不好改。

    “够了够了！”一碗面加肉才十文钱，他就是有两个肚子也够吃了。

    “嗯嗯！”沈之洲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李阿叔惊讶地看着两人，随即笑道：“读书好，认几个字总归是不错的。”

    “心思都飞了，走吧。”说罢，宋清牵着人随着一同来上学的孩子进去了。

    “杨夫子......”

    “说你文章作得不错。”没明说，但四舍五入是这个意思。

    张升和他媳妇儿推着推车往山里去，不管是枯枝败叶还是腐木段，都装上车。

    李阿叔爽快地答应了。本来就是顺带的事，能多挣两文钱当然更好，他们老两口卖一天豆腐堪堪能挣个三四十文钱。

    宋清快步赶回村里时，三家人都在忙活。

    要是人走丢了，或是被歹人拐走了，他离得又远，现下交通又不发达，可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

    到时候两根竹竿首尾相连，连接处做成螺纹，密封性应该不会太差。

    他一动，宋清也醒了，索性起床做早饭。吃过饭收拾收拾，再送沈之洲去上学。

    次日一早，宋清还没醒，沈之洲就爬起来，惦记着上学的事情，天不亮都醒来好几回了。

    没一会儿功夫到了地里，宋清根据计算出来的喷射力，步测隔几个菇房需要安置一根竹竿。

    “阿叔晚些时候收摊，能否捎阿洲回去？”宋清跟李阿叔商量，二人早晚都捎上沈之洲，每日给两文钱车费。

    杨夫子受不了宋清这个唠叨劲儿，昨天还是个精神小伙儿，怎的今日就变得婆婆妈妈了？遂出声道：“他又不是小鸡崽子，我还能给你卖了不成？”

    沈之洲开开心心地蹭过去挨着人，脑袋靠着人肩膀，意思是真打算睡觉了。

    以前两人来县城里，放沈之洲去书肆或是别处玩他是不怎么担心的。可如今他不在城里，真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牛车要比步行快些，半个时辰的路程，几人时不时搭句话，一刻钟就到。

    于是几人一合计，决定像宋清院子里的菌房一样，去山里搂腐叶当做培养料。

    “劳烦什么？顺路的事！”李阿叔高兴地摆摆手，这小宋可真是客气。

    村里就是识字的男娃都没几个，更不要说小哥儿了。听说只有富贵老爷家的小哥儿，才会请夫子教习几个字。知道沈秀才教沈之洲读书习字的人没几个。

    于是宋清仔细查阅一番资料，提笔算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搞清楚怎样利用简陋的条件制作一个抽水泵和一条灌溉设施。

    今早这一次采得晚，倒是一口气采了好多，跟昨晚采的加起来，刚好有三十斤。

    “快睡觉。”一口一个杨夫子做什么？是把杨夫子挂在嘴上了。

    “会，你招人稀罕。”

    “劳烦阿叔阿伯了。”到了李阿叔家卖豆腐的地方，两人就下车了。

    沈之洲侧过身面向宋清，枕着手臂看过去，兴致勃勃地问：“杨夫子是不是很好呀？”

    本来栽培蘑菇的培养料是需要堆置发酵的，但耗时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恐怕会延误第二茬蘑菇的栽培。

    将近子时宋清抄完书，给人装到书袋里，爬上床的时候沈之洲还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竹片全部片好，期间酒楼伙计也来称了蘑菇去，还特意要求看看菌房长什么样。

    见李阿叔家牛车上还有空位，宋清先扶沈之洲坐上去，自己两手一撑坐在边缘。

    怕人明早起不来，宋清多次让人睡觉无果，最后正色勒令一番。人倒是躺上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是不肯闭上，映照着跳跃的火苗。

    “小没良心的！”宋清有些气恼，大手按着人头顶硬生生把脑袋转过来，不厌其烦地叮嘱：“吃中饭的时候你就在杨夫子家附近吃，或是去跟李阿叔他们一起吃，可别跑远了。”

    “这是小宋和阿洲？”牛车停在一旁，李阿叔先看见两人便打了声招呼，“要去县城？上来阿叔捎你们一程。”

    到此，宋清向杨夫子行礼告罪，摸摸沈之洲脑袋，才转身离开。

    “是哩！”虽然没见过小宋几次，但每次碰上小宋都向他打招呼，礼貌得很，“小宋你们是要去县城买东西？”

    要是搁在上学那会儿，他断不用耗时这么久才计算清楚。问题是离开学校十来年了，平日里也很少用到这方面的知识，咋一有需要，还得从头再学。

    “我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拜见了夫子，宋清又拉着人絮叨一遍。

    原理搞清楚了，宋清去灶房找了块木炭，带上纸便往蘑菇地去了。

    “还不睡？”宋清躺下，给人掖掖被子。

    到杨夫子家门口的柳树下，宋清再次询问：“都记得路了吗？下午下学了就去李阿叔那里等会儿，不要乱跑。”

    “杨夫子看过我的文章，有没有说什么？”

    郑大嫂停下锄头，直起腰来看过去，只见宋清从小溪向地里走几步，便往手中的纸上写写画画。

    这处就是两人之前卖猪肉的地方，从南城门进来就是。杨夫子家离西城门比较近，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见都没问题，宋清打了声招呼就回去片竹子。

    可是他只有七岁之前有人送，为什么那个阿哥这么大了还送呢？小脑袋瓜子里满是疑惑。

    “记得了，不会走丢的！”沈之洲到杨夫子门前，有些沉不住气了，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进去。

    为了沈之洲能带去一本完整的《左传》，宋清点上刚买的油灯，熬夜将之抄完了。

    刘记酒楼的伙计还没来取菌子，宋清先将菌房里的茅草菌采摘出来。茅草菌已经到了盛发期，一日除了早晚两次，中午吃完饭了还要采一次。

    见人真走了，沈之洲才后知后觉有些伤感起来，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但很快又被上学的激动给淹没了。

    “想吃什么买什么，要是钱不够用了晚上跟我说，我明日多给你些。”他给了沈之洲三十文钱，吃饭是绰绰有余，可是出门在外不多带点钱在身上，要是遇着什么意外了可怎么办？

    大手往沈之洲脑袋上呼噜一把，哄道：“闭上眼睛睡觉，一会儿睁眼就能看见杨夫子了。”

    沈之洲不在家，他不能邀人去家里吃饭，可别让爱嚼舌头的妇人看见，坏了人家名声。

    “送阿洲去杨夫子那处上学。”

    可想而知沈之洲会有多兴奋。吃完饭就开始收拾明日要带去私塾的东西，笔墨纸砚、他比较满意的文章都带上，哦还有宋清给他抄的书。

    沈之洲东西都收拾好了，在宋清抄书的间隙，隔三差五打开宋清给他买的书袋，一遍又一遍检查还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美得冒泡。

    “小宋这是搞什么呀？”表嫂用手拍拍身边的郑大嫂，指一指小溪那边。

    花了些时候将五亩地量好，也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记住了记住了！”沈之洲小鸡啄米式点头，力图表现出他在用心记。

    考虑到李家村有些远，宋清拜托表嫂招呼姐弟俩的中饭。

    蘑菇地旁有一条小溪，若是种一般庄稼是不愁缺水的，但栽培蘑菇需要保持极大的湿度，人工取水的话恐怕供应不上。

    告别李阿叔二人，宋清领着沈之洲往杨夫子家去。看见早起卖糖人的也给人买了一个。

    有些年纪小的悄悄打量两人，后来见大哥哥把那个阿哥交给夫子，恍然大悟是送来上学的。

    捡到野猪那日砍的竹子，本来是想片成竹片，给菜地做成栅栏的，现下都片成竹条，等到过几天拿去在菇床上搭建小拱棚。

    再加上以现在的条件，只能制作粗糙的基础设施，想做一个全靠水压的抽水泵都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