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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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原离心里却慌得很，她一怕灵使身份暴露，二怕那青木王真与她正面硬刚，传闻中的空城计什么的，果真不是易事。

    紧接着，玲珑公主的尖叫声响彻大殿：“他，他和山卿中了一样的毒！这灵藤有毒，大家小心！”

    后岱然的进攻，为后堃的暗中蓄力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此时，后堃已成功找到破藤之法，只见他青筋暴起，浑身迸发出一层剧烈的灵光，将那蜿蜒缠绕的灵藤炸成了粉末。

    一旁，蓐钧沉声道：“因为现在的他，不再是修灵者，而是一个凡人。”

    众人的视线又整齐地投向原离身后。

    眼看原离的眉心即将被那金光击中，刹那间，金光闪耀的大殿黯淡下来，蓐钧竟与那金光一齐消失不见了。

    后岱然现于人前，他好看的下颌轻轻扬起，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是轮椅转动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巨锤拦从空而落，拦住了那如游蛇一般的灵藤。

    除了原离，众宾客也被这惊险的一幕震住，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蓐钧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刚刚的一瞬之间被吸入到地表之下，困住他的是土灵术，并且只是土灵入门级的遁地术！

    自临水州火灾之后，后岱然便鲜少现身于五州。蓐钧虽然听过后岱然的遭遇，但在他的意识里，后岱然依旧是曾经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是一招就能压得他站不起身的无双世子，是令他望尘莫及的存在。谁料如今再见，天地已变。

    句棋之对眼前纷乱的景象甚是不解，木克土乃根本所在，可这些蠢人偏偏不信邪，一个个拼尽全力挣脱灵藤，好像这样就能赢他似的。

    满堂宾客再次愕然，他们感到心底有什么力量在涌动，于他们而言，如果刚才的转守为攻，只是清晨中朦胧的朝霞，那么这次的空间相错，就如同照亮九土的正午阳光。

    虽然蓐钧仅仅道了一个简单的称谓，但这次，句棋之一下子便领略到其中的含义，他迅速收敛起方才的嚣张，持扇捂嘴，退到了一边，将“宸金走狗”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后堃这一击尽显王者风范，此时的他仿若能力拔山河，他稳稳挡在玲珑公主身前，冲句棋之咆哮道：“无耻小儿！今日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自不量力！”

    就在这时，蓐钧冰冷的声音窜出：

    战场上刀剑无眼，世事难料。句棋之一个没留神，被后堃放出的土灵击中，鲜血顺着嘴角滑了下来。

    被打破的不仅仅是他的面相，还有他饱满的信心，人心一旦不再坚定，弱点便会悄然溜出。接下来的几次过招，句棋之节节败退，即使他早已备好一袋子灵丹，但灵力的补充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不消片刻，散布在坤殿的灵藤就失去了控制，众人纷纷挣脱而出。

    与此同时，原离直感脚下一空，随即掉进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在后堃眼里，刚接任青木王不久的句棋之，连晚辈都称不上。

    闻言，受灵藤控制，本就又闷又恼的上座宾客，更是怒火中烧，他们堂堂镇守一方的九土上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后岱然回道：“我没猜错的话，这灵藤只能附生在修灵者身上。”

    十三年来，蓐钧一直以后岱然为标杆，钻研灵术，勤加苦练，终于成就大业，坐镇宸金一方。但如今，这个标杆倒了，倒得十分彻底，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竟有一种前路渺茫的落寞感。

    “凡人上仙？”后岱然打破安静，言语轻松，甚至还略带一丝得意，“不愧是青木王为我封的称号，真是恰到好处，看来，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的确如此。”言罢，后岱然忽又急道：“仙修小心！”

    原离感叹，对待不要脸之人最有力的办法，果然就是比他更不要脸。而后岱然的不要脸，她早就深有体会。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云淡风轻的后岱然，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那位英姿勃发的无双世子。

    玲珑公主也一点就通，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突破灵藤束缚，随即一边嘶吼着“是你毒害了山卿”，一边向句棋之扑去。

    “咯吱咯吱……”

    “青木王。”

    大驿门掌门方墨率先掌握要领，他凝神静气，运转灵力，大吼一声，脱藤冲出。

    蓐钧打量了下这位气质清雅的白衣仙士，眼眸倏然睁大：“你是……无双世子？”

    原来，后岱然再次施展了遁地术，在蓐钧冲出的刹那，将原离拉入到地下。只见蓐钧和原离两人一上一下，完美相错，时间竟是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诶，无双世子，此话差矣，你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儿嘛！”原离笑嘻嘻地道，“而且，你的威名依然跟从前一样响当当！前几日我看了一出戏，你猜那戏名是什么？就是《无双世子大败宸金第一勇士》!哦对了，这出戏的后面接着演了另一出戏，叫什么《金蓐过后，片甲不留》。凡人苦啊，他们仅有的土地都让宸金给抢了！”

    原离虽对后岱然有气，但他毕竟是她的瘸子。看到有人如此作践他，她恨不得立刻、马上，把那令人作呕的狗杂碎撕烂。

    少了句棋之的冷嘲热讽，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句棋之的话竟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九土宾客，他们心中的惋惜之感迅速蔓延，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替后岱然回击。

    句棋之细细打量了下原离，眼前这人在如此关头挺身而出，语气不卑不亢，动作泰然自若，其身份和实力必定都深不可测。想到这，他犹犹豫豫地把手缩了回去。

    听罢，蓐钧脸上凶光闪现：“后岱然，你这朋友碍事得很，我倒要看看，这狂妄小子到底来自哪个仙门！”说着，一道刺眼的金光从蓐钧手中冲出，笔直地向原离袭去。

    后岱然浅笑：“今日的第二次。”

    句棋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传言属实，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凡人上仙，啊哈哈哈哈……”

    原离整个人怔在原地，浑身冷汗直冒，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不懂一向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自己，为何会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控制住行动。难道，就只是因为气不过？

    对于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来说，最不能接受的，怕是自己而今的颓败。句棋之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嘲讽，如同揭开了后岱然的伤疤，然后又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盐，可谓恶毒至极。

    “我并非九土州人，自然挣脱得开灵藤。”原离笑道。

    句棋之长眉一挑，替众人道出了共同的疑惑：“你是何人，为何不受灵藤所控？”

    其实从蓐钧现身开始，后岱然便暗自吸收天地之灵，但身外的能量毕竟有限，他的遁地术一次只能作用在一人之上，并且短时间内只能施展两次，先困住蓐钧，重振九土州士气，再拖下原离，保她此役平安。

    虽说句棋之心高气傲，自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论威压、论战术、论经验都还嫩了点儿，即使五行相克，与全力以赴的后堃正面硬刚，短时间内，他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哎呦，有故事。”句棋之掩面偷笑，神色诡异，扫了眼面前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道：“没想到无双世子的口味如此独特，不过眼下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何世子也不受灵藤的控制？”

    “蓐将军，他是我的客人。”后岱然一面说着，一面将原离拉至身后。原离反应不及，险些扑倒在他的怀里。

    他无奈地道：“紫坷妹妹，你何苦要以卵击石？伤害你可真是叫哥哥于心不忍。”说完，他侧过脸去，不忍再看玲珑公主，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然后，数条灵藤出击。

    蓐钧道：“后岱然，这十三年你隐居坤培宫，我本以为你在安心养病、闭关修炼，没想到竟是不求进取、自暴自弃，而且还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你就不怕折损了无双世子的名声吗？”

    后岱然的话像流水一般，冲淡了满堂沉重的气氛。众人纷纷觉得，对于过往之事，也许世子早已看淡，既然如此，他们又何苦自困其中？

    乍然之间，一个被灵藤困住的九土修士歪倒在地，浑身青紫，口冒黑血，抽搐不已。

    “大家莫慌！”一旁，沉静许久的后堃突然喊出声。

    这遁地术是一种防御型灵术，本是九土州先辈为了逃避灾难而创。岂料方才施术之人竟能巧妙地转守为攻，用遁地术把敌人困了起来，简直可以称之为天才之举。

    登时，众人的目光一齐聚到原离身上。

    原离惊道：“对啊……而且这两次你都用了灵力，可你不是凡人吗？！”

    只见他脸色阴沉，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原离晃过神来，道：“是你救了我？”

    “蓐将军，这世间，早已没有无双世子。”后岱然淡淡地道。

    然，后岱然的话彻底刺激到了蓐钧。

    蓐钧不愧是宸金州第一大将，只听“嘭”的一声，他徒手攥拳，破地而出。

    他们的世子可是五州百年难遇的奇才啊！一岁觉醒灵力，五岁能斩猛兽，十岁纵横五州，若不是十三年前的那场惨案，世子怎会灵力尽失，此时的九土州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句棋之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一时竟不知回什么是好。

    这巨锤的主人便是九土王后堃。

    句棋之道：“不错，无双世子果真才智过人，只是我十分不解，你所答与我所问有何关系？”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闭目冥心，积灵冲关。”后堃继续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