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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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是物归原主喽。”

    瘸子轻轻垂下眉眼眸，接过纱布，小心翼翼地把炒勺和木枝紧紧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长柄炒勺。

    原离没帮上忙，心里着急，见瘸子脸上有汗珠落下，顺手拿起一块抹布欲要擦拭，随即又觉得抹布着实配不上今天的功臣，便掀开长长的外裙，想从衬裙上撕一块软纱。

    原离嫌阿囡不识轻重，道：“店都要没了，还管什么菜谱。”

    难得见师傅笑脸相待，阿囡心里欢喜，腿脚也变利索，一溜烟干活去了。

    祝大光头盯着瘸子，道：“难怪‘点石成金’的味道不太一样，原来那些菜都是这小瘸子做的呀。”

    原离屏气凝神，眯缝着眼细细一看，又是那群大光头。

    再寻那祝大光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为何意？”

    阿囡吓得抱住原离的大腿，原离吓得差点扑进瘸子怀里。

    “庭院西墙边。”

    原离停顿了下没继续追问。瘸子又别过头，也没再出声。

    阿囡一听“菜谱”俩字，立马提高警惕：“菜谱可是师傅的宝贝，可不能给外人看！”

    不消片刻，原离被无数若隐若现的水珠渐渐包裹，水珠不断盘桓凝结，最终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中心回旋的蓝色水球。那水球明亮致极，耀眼夺目，仿若能吞噬一切黑暗。

    这灵丹犹如及时雨，原离一口下肚，顿感灵力充沛。她迅速甩身出腿，一脚便扫飞了几个木呆呆的光头壮汉。

    “你哪来的意灵丹？”

    “好，我便也只唤你姑娘。”

    她“哦”了一声，摆出一副任凭差遣的姿态。瘸子刚好抬脸瞧见，抿嘴就是一个好看的笑。

    见状，领头的壮汉起势而出，双手挡下原离的飞腿，狂吼一声，而后硬生生将原离推了出去。

    阿囡看痴了，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在原离的催促下才谨小慎微地端盘上菜。出门前，她回头冲原离和瘸子傻傻一笑，眼睛闪闪的，像是噙着泪。

    瘸子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原离落地，腿脚均麻。这壮汉拳头凶猛，原离凭肉身之力不可与之较量，只得以灵力取胜。然而，若每一击都使用灵力，她的灵力又会很快耗竭。

    瘸子又懂了，道：“如此足矣，烦请姑娘帮我挑一把炒勺，再帮我找一截坚硬点的木枝。”

    阿囡推门而入，瞅见眼前这幕，惊道：“师傅，你脑子又好了？！”

    在原离儿时的一次历练中，水灵术突然觉醒，冥王告诉她，她祖上有临水血脉，但传到她这儿已经微乎其微，只有灵力充沛之时方能使用此术，否则将面临灵力反噬的危险。

    原离无奈扶头，写：“那，你姓什么？”

    面前，一个老头儿骂骂咧咧，几个壮汉跃跃欲试，她不由眉头一凛，心下一横，把全身灵力引入丹田，又从丹田将灵力泵向每一根筋脉。

    瘸子一反常态，道：“柳姑娘，不必麻烦，只是汗而已。”说罢，他迅速用衣袖将汗水拭去。

    原离一屁股坐地上，身上灵力又见了底儿。

    水灵术毕竟是曾经威震天下的灵术，原离放出的水球极小，却有无穷威力。只见那水球以肉眼所不能捕捉的速度回旋飞出，不消片刻，两排壮汉悉数倒地。

    “我，姓祝，名……”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几乎是被一字一顿道出的。原离觉得瘸子方才还冰冷的眼眸燃起了一把火，明亮、炙热且不易接近。她忽感一阵不安，连忙怪叫着打断瘸子的话，慌张地别过头，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所以才赚不着钱呗！原离暗自腹诽，转头看向瘸子，无奈地写道：“你，能行吗？”

    原离赶忙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直感怒火烧心。她与这二人虽说是萍水相逢，但他们一个认她作师傅，一个视她为恩人，从名义上来讲，可谓都是她的人。

    不一会儿，阿囡从堆放杂物的角落里翻出一本又薄又破的袖珍菜谱，一打开，不知存了多少年的陈年老灰扑面而来。阿囡被呛的直咳嗽，眼泪都“哗哗”流了出来。

    原离写：“不对，是你叫什么？”

    良久，瘸子打破安静，道：“姑娘，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原离的灵力侵入瘸子的经脉，平静如水，毫无涟漪，这是标准的凡人特征。她便放下戒备，转头问阿囡：“山月轩的菜谱呢？”

    原离右眉高挑，写道：“你怎知我姓柳？”

    水灵术是临水州的独门灵术，自从临水州被一场大火烧尽了根基，便鲜少现于世间。

    原离哪还有心思理会，只是浅浅顿了一下，随即又要猛攻。

    瘸子笑笑，朝阿囡看去。阿囡也正看着他，满脸迷离。

    原离初来山月轩，找东西这种事只能依靠阿囡，便眯着眼道：“乖徒儿，那就烦请你了。”

    瘸子欲言又止，笑容也变得清冷起来。

    “师傅说，你别说了，你叫什么不重要，她不想知道了。”阿囡的翻译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沧海茫茫，人生漫漫，江湖路上，萍

    原离上挑的唇角立马耷拉下来，没好气地道：“今后你还是少说话吧……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半晌，阿囡兴奋地跑了回来，捋了捋胸口，虚声道：“成了成了，真给蒙过去了！”

    几个壮汉出现在门外，背着月光，长长的影子铺进屋内，显得异常高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伙房的小破门不知被何人一脚踹翻了。

    瘸子一只手撑着灶台，另一只手摔进热气腾腾的大铁锅里。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手被抽出来时，已然红了一大片。

    阿囡怯生生地绕开原离，把木枝和炒勺递给瘸子。

    原离竟松了口气，写：“那以后，我还是叫你瘸子吧……”

    这菜谱仅记载了六道菜品，除了菜貌画得还算精美，食材、做法等都精炼的只有寥寥几笔。

    原离用余光瞥了眼身旁倒地的两人，阿囡头脑不灵光，瘸子腿脚不利索，二人均无法自保，只能依赖原离。

    瘸子偷偷一笑，而后冲原离道：“姑娘，再麻烦帮我找条绳子，越长越好。”

    接着，他舞动炒勺，颠动大锅，“嘭嘭唰唰”操作一通，最后熟练地盛菜摆盘，将清水、彩鸳双双呈现。一道惟妙惟肖的“鸳鸯戏水”就此完成。

    片刻后，在原离与瘸子的忙活下，山月轩名菜“鸳鸯戏水”的原料已经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在覆灯门捡的。”

    伤她可以，伤她的人不可！她顾不上太多，提腿就向光头们冲去。

    伙房只剩下瘸子和原离两人。

    霎时，周遭风声四起，屋内烛光摇曳，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抖动不安。

    听罢，原离一巴掌扇了过去，被气得当场就要昏倒。

    阿囡破天荒从原离脸上瞧出了“就这？”二字，解释道：“您常说咱们山月轩做精不做多的……”

    昏之前，她想到瘸子，又睁开眼睛坐起来，一把拽过瘸子的手，见上面红彤彤一片，还冒着水泡，便将最后的水灵球化成水珠滴了上去。

    原离抬抬眼，发现瘸子仍是低着头，若不是屋里再无旁人，她还真不确定方才求助的话是不是瘸子说的。

    “姑娘！”是瘸子的声音。

    瘸子一鼓作气，“开疆辟土”、“凤凰浴火”、“移花接木”、“点石成金”接连完成，只剩最后一道“人间地狱”。

    意灵丹是赫赫有名的地狱灵丹之一，能在顷刻间补充大量缺失灵力，关键时甚至可以起到救命的作用。

    “姑娘，接着！”说完，瘸子把一个黄色珠子抛向原离，原离一个转身将那珠子稳稳接住，定睛一看，不禁大喜，竟是意灵丹！

    其实原离想再多知道些瘸子的来历，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既然瘸子不主动说，那么她也绝不主动去问。

    “水，水灵术！”领头的壮汉脱口喊出。

    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蕴含两层含义，一是菜谱如此寒碜，你还能还原菜品吗，二是你一个瘸子，到底该怎么炒菜？

    说巧不巧，阿囡倒地之时，左手蹭到了灶台旁边的高脚凳子。那凳子本就晃悠得厉害，这下直接把瘸子晃了下去。

    阿囡灵力低微，瞧不见灵光，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眼瞅着屋里一会儿倒了柜子，一会儿又翻了桌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惊胆战地爬到原离身边，提着袖子给原离擦擦汗，弱弱地道：“师傅，其实他们也没想把咱们怎么样，只是来收个铺子，您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她迎着瘸子略微慌乱的目光写道：

    阿囡心里一咯噔，急道：“师傅，我忘了您后来改良过……”话未过半，她就被光头壮汉扔过来的破菜篮子砸中，扑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瘸子低着头研究菜谱；原离蹲地上找了根长条菜叶叼嘴里发呆。

    “这灵丹是我宝贝袋子里掉的……”

    原离瞥瞥依旧神色淡然的瘸子，觉得这人真是没白救。

    瘸子全程斜低着头，原离看不到他的神情，便双手抱住他的脑袋，硬给掰正过来。

    阿囡撅撅嘴，只得不情不愿去找，还边找边说：“这些都是师傅自创的菜，复杂得很，我学了这么久都没学会，我看你肯定是吹牛皮。”

    “覆灯门哪里？”

    原离一把抢过这所谓的宝贝菜谱，刚打算细细翻看，就发现已经看完了。

    正想着，她揪起裙摆，用力扯开一个口子，只听“刺啦”一声，一条长飘飘的纱布就被撕了下来。

    原离不懂这瘸子为何总托她找东西，这事儿明明是阿囡更擅长，不过她也不好拒绝，心想不就是条绳子嘛，造一根给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