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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趴着，苏檀跪坐在龙榻上轻柔地按动穴位，忽然说：“魏大伴今日禀报说，小寿儿在宫里也待得闷，吵闹着要出来玩。”
苏檀微微睁开眼，贴着朱由校掌心歪头想了会：“臣……不记得了，应当是有半个时辰吧？”
罗三儿低着头：“苏公子，晚上还要陪陛下用膳哩，小食吃多了，御宴上就吃不下了。”
苏檀马上顶嘴：“我才不挨廷杖，外面有的是想挨廷杖的，陛下把我那一份的给别人就成。”
只是这份悠然清闲还没享受太久，不远处哗然起来，有人长声笑道：“这不是苏公子嘛。”
苏檀扬起笑：“好啊。”
苏檀依旧为他轻扑罗扇，神态专注。
“你已经吃过那么大苦，再留下点疤来，朕心疼。”朱由校摩挲着他的手指头，“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如何？”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断虹霁雨，尽洗人间暑气；风清云好，山染修眉新绿。新荷跳雨泪珠倾，曲阑斜转小池亭。朱由校兴致高涨，要真正打一回猎，披甲上马挽雕弓：“阿檀觉得，今日朕能猎到几头？”
两人并肩漫步在幽长宫道上，两侧宫人举罗伞伴行，朱由校问起他的日常起居，太医日常诊治的结果。苏檀一律答很好，不错。
“阿檀算半个太医，太医言行，定有他的道理。”
他朝着直觉的方向颔首：“请陛下恕臣御前失仪之罪。”
苏檀手筋被挑，已经无法做需要大力气的重活，只能勉强雕琢一些软木和细巧沟壑，还几次差点割伤手指，虽没出血，也破了几次皮。朱由校拢着他手指呵气，苏檀笑道：“微末小伤，迟一点明天就能好了。”
朱由校嗤笑：“牙尖嘴利！”勒一下马头，一夹马肚，神骏的大马载着他疾驰远去，左右身后的侍卫紧紧跟上。
“好多了。”朱由校舒缓筋骨，苏檀搀起他步入寝室，朱由校锤着颈：“再帮我揉揉肩背吧，你力道果然比以前小多了。”
“岂会如此。”朱由校拉起苏檀的衣袖遮住伤疤，轻轻拨弄着掌心，“永和宫住得可还习惯？”
“让我看看。”
七月中旬，帝携众侍从游幸于南海子，于行宫避暑。
赵选侍自尽、张裕妃被封宫道内绝食而亡、张皇后永失螽斯之福、冯贵妃被杀、慧妃失宠、成妃被贬为宫人。相比之下，他的境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以往你总是按得有些疼。”苏檀为朱由校解衣宽带，放置一旁，“那陛下以前怎么不说？只要陛下说了，臣一定改。”
苏檀不以为意：“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陛下不用如此介怀。臣除了不能提取重物，其他一切尚可，宫中又不用做活劳累，有何可忧虑的？”
“臣没有。”苏檀口气硬邦邦的。
苏檀被拔十指指甲，又被挑断手筋，离不开高永寿高小姐的撺掇怂恿，即便苏檀借此人达成了一定目的，还是无法对此人完全放下介怀。
朱由校拍拍他的手背：“那陪我走走吧。”
朱由校也知道他掐手指不过是装模作样，扬起马鞭指指他：“信口开河不受罚，岂有这般道理？说错了就要罚你挨廷杖。”
暑气侵衣，鉴中琼芳慢消蚀。悠扬魂梦，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苏檀轻揉风府穴：“陛下想让小寿儿来的话，那便让他来吧。”
“我知道。”苏檀不情不愿的口气：“就吃最后一个。”拈了碟中最小的一个，丢进嘴里，抿着品尝樱桃肉在舌上含化开来的甜蜜滋味，撑着腮半闭着眼，再次昏昏欲睡。
苏檀蹙起眉：“去南海子行猎？盛夏酷暑，日头毒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苏檀怔了一下，浅笑：“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苏檀细心打磨尽去除部件边缘毛刺，再一一堆好，等朱由校将细巧部件一样样拼接起来，很快就做好了半边亭角飞檐。
苏檀轻哼了声，嘟囔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罗三儿差点没跪下来给他磕头：“苏公子，陛下来啦！”
“那请陛下先躺下吧。”
“自然是想来就来了。”朱由校挽着他的青丝一下下梳着，“你手腕的伤如何了？”
朱由校轻笑了声，抚摸上苏檀大腿：“这是生气了？”
“咱家不急，在这慢慢等着。”魏大珰坐下来，云淡风轻地寒暄：“今儿天气真不错，天阴云淡，风凉得正好哇。”
苏檀素来温柔解意，朱由校自然高兴。软木太好雕刻，他雕琢起来行云流水，无需打稿，技法立形自然烂熟于心，不一会，好几样榫卯部件已经做出。
眺望天子远去。苏檀坐下来拢了拢发，吃起桌上的糖蒸冰酥酪，就一口樱桃脯。他喜食甜，慢悠悠一小勺一小勺挑着酥酪，把樱桃脯吃了大半。樱桃脯中心夹着糖腌的玫瑰瓣，吃了大半碟樱桃脯，嘴唇也被玫瑰瓣染得色艳如带水樱桃。
朱由校欣赏着他满室明烛下低垂的脸。鬓亸欲迎眉际月，晚来娇靥胜荷花，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狗娘养的老杂种。苏檀又微阖上眼，与他实在无话可说，索性继续装睡，心底里还期盼着天子赶紧过来，不然这个杀不得的可憎阉党坐在旁边，真是浑身不舒服。
苏檀乖顺地伸出手，朱由校指腹搓揉过他细白的手腕，扭曲的伤疤微微凸起，像一条细细的肉虫蛰伏在皮下。苏檀安静了一会：“陛下可是觉得臣的伤过于丑陋，难以见人？”
苏檀终于露出浅浅笑意，俯身低头吻了一下天子脸颊，年轻的天子叹息了一声：“你呀。”顺势揽过苏檀肩膀翻倒在床上，也不用继续按摩了。
天启四年，夏。
朱由校托起苏檀脸颊：“你都睡多久了？还是这般没精神。”
魏大珰朗声道：“大明军士威武，荷兰红毛夷人已败走澎湖，南巡抚发动总攻，穷追草寇，不日定可将夷人斩于马下！”
苏檀拨了拨粘在脖领的头发，拢到后脑勺去，罗三儿奉上木梳，本是苏檀来接的，朱由校伸手先夺过去了，苏檀只好垂下手由着他帮忙梳发，嘴上说着疏远淡漠的话：“陛下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这了？”
苏檀蓦然抬起眼，语带嗔怪似的说：“陛下已经看了我许久了。”
苏檀作为“侍从”中的一员，脱去樊笼，纵游天地，待在宫内长期养伤累积的苦闷自然一扫而空，心情愉悦轻快起来，朱由校日常批过奏本，也会兴致勃勃地重拾起刻刀雕刻物件，还会捉着苏檀的手耐心教他。
苏檀依旧撑着腮不动，语气慵懒：“陛下才去没多久，魏公公来奏事，可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朱由校听他这么说，愧疚之色总算是轻了些：“阿檀养病许久，在宫中也待腻了吧，明日我们去南海子行猎如何？”
“这宫里你不都走遍了，再说了，佳人在侧，这宫道再走一千遍也无妨。”
“阿檀？还睡着呢。”
苏檀抿着嘴，轻轻一拍他掌心，声音响脆，掌心便冒出舒服酥麻的热辣感，眼风流转：“陛下好些了吗？”
苏檀轻笑：“陛下真爱说笑。”
朱由校有些无奈：“好了，我让他留在宫里，再思过一段时间。”
装睡了不知多久，马蹄声迫近，苏檀睁开眼，见魏大珰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笑开了花：“恭喜陛下，有大捷报！”
苏檀翻过身，紧紧闭了下眼，带得眉毛都蹙起来，撑着玉箪慢慢坐起来，眼帘半开不合，仍是困极了的神色。
“臣行为散漫也是陛下惯出来的。” 苏檀整理好了仪表，搭上朱由校的臂弯，“陛下想去哪？”
“自然是习惯的。”
“苏公子，苏公子？”
苏檀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睡得不甚安稳。
朱由校忽然停下脚步，按着苏檀肩膀说：“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客巴巴是我最敬爱的亲人，她一时妒怒，对你做出这等事……朕心中甚愧。”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笑笑：“看久了又如何？阿檀雪肌梅骨，娇仪殊怜，看不厌的。”
声音苏檀无比熟悉，睁开眼正瞧见魏大珰直直走来，笑容满面：“苏公子好清闲，陛下是去打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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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高永寿没能如愿来伴驾，苏檀心情好了些。连带每日练习刀功都勤快了许多，下刀更准更稳了，遇到实在需要大力气的，就一点点磋磨过去，最终效果也是一样。朱由校赞赏聪慧，苏檀瘪着嘴说，不过是退而求次的无奈之举罢了。
“今日就先做到这里了。”夜色已深，加之雕琢零件时甚是专注，此时终于完成一部分，朱由校已颇为疲倦。
苏檀盈盈浅笑：“陛下鸿运当头，要我说……”他低眉装腔作势掐了一阵手指，“应该能猎十八头吧。算错了，不负责！”
朱由校关心边疆军政，时常要“校事”，魏大珰说有捷报，自然生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不打紧，主要还是消暑，去看蓟门烟树，金台夕照，等酷夏过去，我们再回来。”
“现在已经是申时了。”朱由校拨了拨他肩上散乱的长发，“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也不嫌热。”
“陛下兴致还未尽呢。”苏檀一眼看透了，体贴地说：“臣还没有那么娇气，为陛下打磨一下物件的活计还是能做的。”
苏檀听到了，依然困倦欲眠，压根不打算理睬，翻回去继续睡。罗三儿拿这位贵人一点办法没有，心里估摸着皇帝离正殿只有百步距离，苏公子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的，只好退到一边等着皇帝来。
苏檀呀了声，小小的抱怨：“陛下真是的……”开始有些局促地整理衣装，挽朱由检轻笑道，“你这散漫性子，迟早要治一治。”
] 朱由校趴着，苏檀跪坐在龙榻上轻柔地按动穴位，忽然说：“魏大伴今日禀报说，小寿儿在宫里也待得闷，吵闹着要出来玩。”
苏檀微微睁开眼，贴着朱由校掌心歪头想了会：“臣……不记得了，应当是有半个时辰吧？”
罗三儿低着头：“苏公子，晚上还要陪陛下用膳哩，小食吃多了，御宴上就吃不下了。”
苏檀马上顶嘴：“我才不挨廷杖，外面有的是想挨廷杖的，陛下把我那一份的给别人就成。”
只是这份悠然清闲还没享受太久，不远处哗然起来，有人长声笑道：“这不是苏公子嘛。”
苏檀扬起笑：“好啊。”
苏檀依旧为他轻扑罗扇，神态专注。
“你已经吃过那么大苦，再留下点疤来，朕心疼。”朱由校摩挲着他的手指头，“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如何？”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断虹霁雨，尽洗人间暑气；风清云好，山染修眉新绿。新荷跳雨泪珠倾，曲阑斜转小池亭。朱由校兴致高涨，要真正打一回猎，披甲上马挽雕弓：“阿檀觉得，今日朕能猎到几头？”
两人并肩漫步在幽长宫道上，两侧宫人举罗伞伴行，朱由校问起他的日常起居，太医日常诊治的结果。苏檀一律答很好，不错。
“阿檀算半个太医，太医言行，定有他的道理。”
他朝着直觉的方向颔首：“请陛下恕臣御前失仪之罪。”
苏檀手筋被挑，已经无法做需要大力气的重活，只能勉强雕琢一些软木和细巧沟壑，还几次差点割伤手指，虽没出血，也破了几次皮。朱由校拢着他手指呵气，苏檀笑道：“微末小伤，迟一点明天就能好了。”
朱由校嗤笑：“牙尖嘴利！”勒一下马头，一夹马肚，神骏的大马载着他疾驰远去，左右身后的侍卫紧紧跟上。
“好多了。”朱由校舒缓筋骨，苏檀搀起他步入寝室，朱由校锤着颈：“再帮我揉揉肩背吧，你力道果然比以前小多了。”
“岂会如此。”朱由校拉起苏檀的衣袖遮住伤疤，轻轻拨弄着掌心，“永和宫住得可还习惯？”
“让我看看。”
七月中旬，帝携众侍从游幸于南海子，于行宫避暑。
赵选侍自尽、张裕妃被封宫道内绝食而亡、张皇后永失螽斯之福、冯贵妃被杀、慧妃失宠、成妃被贬为宫人。相比之下，他的境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以往你总是按得有些疼。”苏檀为朱由校解衣宽带，放置一旁，“那陛下以前怎么不说？只要陛下说了，臣一定改。”
苏檀不以为意：“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陛下不用如此介怀。臣除了不能提取重物，其他一切尚可，宫中又不用做活劳累，有何可忧虑的？”
“臣没有。”苏檀口气硬邦邦的。
苏檀被拔十指指甲，又被挑断手筋，离不开高永寿高小姐的撺掇怂恿，即便苏檀借此人达成了一定目的，还是无法对此人完全放下介怀。
朱由校拍拍他的手背：“那陪我走走吧。”
朱由校也知道他掐手指不过是装模作样，扬起马鞭指指他：“信口开河不受罚，岂有这般道理？说错了就要罚你挨廷杖。”
暑气侵衣，鉴中琼芳慢消蚀。悠扬魂梦，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苏檀轻揉风府穴：“陛下想让小寿儿来的话，那便让他来吧。”
“我知道。”苏檀不情不愿的口气：“就吃最后一个。”拈了碟中最小的一个，丢进嘴里，抿着品尝樱桃肉在舌上含化开来的甜蜜滋味，撑着腮半闭着眼，再次昏昏欲睡。
苏檀蹙起眉：“去南海子行猎？盛夏酷暑，日头毒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苏檀怔了一下，浅笑：“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苏檀细心打磨尽去除部件边缘毛刺，再一一堆好，等朱由校将细巧部件一样样拼接起来，很快就做好了半边亭角飞檐。
苏檀轻哼了声，嘟囔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罗三儿差点没跪下来给他磕头：“苏公子，陛下来啦！”
“那请陛下先躺下吧。”
“自然是想来就来了。”朱由校挽着他的青丝一下下梳着，“你手腕的伤如何了？”
朱由校轻笑了声，抚摸上苏檀大腿：“这是生气了？”
“咱家不急，在这慢慢等着。”魏大珰坐下来，云淡风轻地寒暄：“今儿天气真不错，天阴云淡，风凉得正好哇。”
苏檀素来温柔解意，朱由校自然高兴。软木太好雕刻，他雕琢起来行云流水，无需打稿，技法立形自然烂熟于心，不一会，好几样榫卯部件已经做出。
眺望天子远去。苏檀坐下来拢了拢发，吃起桌上的糖蒸冰酥酪，就一口樱桃脯。他喜食甜，慢悠悠一小勺一小勺挑着酥酪，把樱桃脯吃了大半。樱桃脯中心夹着糖腌的玫瑰瓣，吃了大半碟樱桃脯，嘴唇也被玫瑰瓣染得色艳如带水樱桃。
朱由校欣赏着他满室明烛下低垂的脸。鬓亸欲迎眉际月，晚来娇靥胜荷花，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狗娘养的老杂种。苏檀又微阖上眼，与他实在无话可说，索性继续装睡，心底里还期盼着天子赶紧过来，不然这个杀不得的可憎阉党坐在旁边，真是浑身不舒服。
苏檀乖顺地伸出手，朱由校指腹搓揉过他细白的手腕，扭曲的伤疤微微凸起，像一条细细的肉虫蛰伏在皮下。苏檀安静了一会：“陛下可是觉得臣的伤过于丑陋，难以见人？”
苏檀终于露出浅浅笑意，俯身低头吻了一下天子脸颊，年轻的天子叹息了一声：“你呀。”顺势揽过苏檀肩膀翻倒在床上，也不用继续按摩了。
天启四年，夏。
朱由校托起苏檀脸颊：“你都睡多久了？还是这般没精神。”
魏大珰朗声道：“大明军士威武，荷兰红毛夷人已败走澎湖，南巡抚发动总攻，穷追草寇，不日定可将夷人斩于马下！”
苏檀拨了拨粘在脖领的头发，拢到后脑勺去，罗三儿奉上木梳，本是苏檀来接的，朱由校伸手先夺过去了，苏檀只好垂下手由着他帮忙梳发，嘴上说着疏远淡漠的话：“陛下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这了？”
苏檀蓦然抬起眼，语带嗔怪似的说：“陛下已经看了我许久了。”
苏檀作为“侍从”中的一员，脱去樊笼，纵游天地，待在宫内长期养伤累积的苦闷自然一扫而空，心情愉悦轻快起来，朱由校日常批过奏本，也会兴致勃勃地重拾起刻刀雕刻物件，还会捉着苏檀的手耐心教他。
苏檀依旧撑着腮不动，语气慵懒：“陛下才去没多久，魏公公来奏事，可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朱由校听他这么说，愧疚之色总算是轻了些：“阿檀养病许久，在宫中也待腻了吧，明日我们去南海子行猎如何？”
“这宫里你不都走遍了，再说了，佳人在侧，这宫道再走一千遍也无妨。”
“阿檀？还睡着呢。”
苏檀抿着嘴，轻轻一拍他掌心，声音响脆，掌心便冒出舒服酥麻的热辣感，眼风流转：“陛下好些了吗？”
苏檀轻笑：“陛下真爱说笑。”
朱由校有些无奈：“好了，我让他留在宫里，再思过一段时间。”
装睡了不知多久，马蹄声迫近，苏檀睁开眼，见魏大珰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笑开了花：“恭喜陛下，有大捷报！”
苏檀翻过身，紧紧闭了下眼，带得眉毛都蹙起来，撑着玉箪慢慢坐起来，眼帘半开不合，仍是困极了的神色。
“臣行为散漫也是陛下惯出来的。” 苏檀整理好了仪表，搭上朱由校的臂弯，“陛下想去哪？”
“自然是习惯的。”
“苏公子，苏公子？”
苏檀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睡得不甚安稳。
朱由校忽然停下脚步，按着苏檀肩膀说：“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客巴巴是我最敬爱的亲人，她一时妒怒，对你做出这等事……朕心中甚愧。”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笑笑：“看久了又如何？阿檀雪肌梅骨，娇仪殊怜，看不厌的。”
声音苏檀无比熟悉，睁开眼正瞧见魏大珰直直走来，笑容满面：“苏公子好清闲，陛下是去打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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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高永寿没能如愿来伴驾，苏檀心情好了些。连带每日练习刀功都勤快了许多，下刀更准更稳了，遇到实在需要大力气的，就一点点磋磨过去，最终效果也是一样。朱由校赞赏聪慧，苏檀瘪着嘴说，不过是退而求次的无奈之举罢了。
“今日就先做到这里了。”夜色已深，加之雕琢零件时甚是专注，此时终于完成一部分，朱由校已颇为疲倦。
苏檀盈盈浅笑：“陛下鸿运当头，要我说……”他低眉装腔作势掐了一阵手指，“应该能猎十八头吧。算错了，不负责！”
朱由校关心边疆军政，时常要“校事”，魏大珰说有捷报，自然生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不打紧，主要还是消暑，去看蓟门烟树，金台夕照，等酷夏过去，我们再回来。”
“现在已经是申时了。”朱由校拨了拨他肩上散乱的长发，“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也不嫌热。”
“陛下兴致还未尽呢。”苏檀一眼看透了，体贴地说：“臣还没有那么娇气，为陛下打磨一下物件的活计还是能做的。”
苏檀听到了，依然困倦欲眠，压根不打算理睬，翻回去继续睡。罗三儿拿这位贵人一点办法没有，心里估摸着皇帝离正殿只有百步距离，苏公子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的，只好退到一边等着皇帝来。
苏檀呀了声，小小的抱怨：“陛下真是的……”开始有些局促地整理衣装，挽朱由检轻笑道，“你这散漫性子，迟早要治一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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