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着了道，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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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可能！”

    “老夫和这个龚遂荣素不相识！就算我们认识，又与你卢大人有何相干？”

    他巴不得朱祁镇被瓦剌一刀砍了，再不济也是继续留在塞外牧马。

    高谷此刻心里防线徒然倒塌，他也是吐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话刚一出口，高谷就陡然醒悟过来。

    “陛下有几件事情不明白，所以特意让下官前来问一问高阁老。”

    虽然现在正是日头高照的白天，可是卢忠一进到书房过后，却是觉得里面有些幽暗。

    卢忠脸上邪魅一笑，突然缓缓上前一步，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份字迹工整的字帖，“啪”的一声就拍到了书桌之上。

    “卢指挥使，家父就在里面，你请进去吧！”

    高谷已经濒临崩溃，他快要扛不住了。

    “高阁老，你也别太激动了。”

    朱祁锐笑了，此刻他还有一些得意。

    ……

    而且朱祁钰为了笼络人心，也是对锦衣卫多有管束。

    “尔等锦衣卫，不过是蛇鼠鬼魅之辈！”

    高谷闻言一愕，低头一看，那书帖上面却是字迹端正。

    卢忠就差直接拿出证据来了。

    高谷也不接话，他突然将蘸着浓墨的毛笔，向着卢忠就是一甩。

    心中顿时大怒的卢忠，刚想说话，谁知道高谷却是抢先一步开口。

    他是工部尚书、内阁次辅，又是五朝元老。

    “臣感激陛下提拔之恩！”

    “殿下，这个龚遂荣和宁阳侯陈懋往来匪浅，他更是去过高阁老府上几次。”

    “老夫纵然和那龚遂荣交谈宴饮，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你也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禁止靠近！”

    张萌在回答之后，就默默地退到一边，然后眼睛盯着门外，右手更是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张萌因为朱祁锐的关系，他对于太上皇朱祁镇也没什么好感。

    卢忠说完后，就拉过一旁的太师椅，然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

    这一次，不过片刻功夫，就见高谷的儿子亲自出来，迎了卢忠和张萌进去。

    卢忠似笑非笑，反正他现在不急。

    高谷儿子说完后，就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在身，然后就转身离去。

    “卢忠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本来就是根基不稳，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过往功绩来。”

    “卢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锦衣卫的手段，老夫也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严刑拷打而已。”

    卢忠笑吟吟拿起那封他让人临摹的书帖，随手就在烛火上点燃焚烧了个干干净净。

    “高谷你且仔细看看，这难道不是你那同乡龚遂荣的笔迹吗！”

    “这事，孤不好出面。”

    卢忠一时避之不及，眼看着自己衣服上就乌黑了一片。

    卢忠和张萌跟着高谷儿子的步伐，穿过院落后，来到了书房门外。

    “不过一个人的习惯，是经年累月养成的，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摒弃的。”

    “高阁老，当真是悠闲得很啊！”

    更别说群臣在午门打死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后，群臣越发的视锦衣卫为无物。

    “虽然是用了左手，可是在书写的时候，字迹连画曲折的时候，却是有迹可循！”

    “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内阁次辅、工部尚书高谷，此刻正穿着一身大袖儒衫，头上也是不冠不带。

    “高阁老，想要套你的话，也是真不同意啊！”

    这样一个五朝老臣、中枢重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他定性，对其处置的。

    当然，高谷是有这个底气的。

    门房一听“锦衣卫”三个字，顿时白了脸色。

    朱祁锐虽然对高谷之事不齿，不过他觉得自己确实不好参与其中。

    朱祁锐可不这么认为。

    因为高谷看到，窗外他儿子的身影一闪而过。锦衣卫这是用高谷儿子的性命，来要挟于他。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慢慢悠悠，而是一溜烟的快跑而去。

    “下官此来若是有着恶意，那也就不会身穿便衣，而是带着手下气势汹汹围住你这宅院了！”

    “想不到老夫小心了一辈子，临老了却着了你的道儿！”

    卢忠也是冷笑着回答。

    所以这两日以来，高谷都是闭门谢客，没有踏出大门半步。

    “老夫既然敢谋划这事，就有过设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

    卢忠心知高谷这是故意把儿子给支开，所以他也就不方便带着张萌一起进去。

    “一来，孤要是出面了，必然会让人觉得孤和锦衣卫串通一气。”

    而且高谷说得十分悲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难道就这样放过高谷？”

    “请告诉你家老爷，就说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求见！”

    书帖的内容，正是高谷自称捡到的投书。

    “好你个高谷，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向门房投递了名帖求见过后，门房去了许久才回转出来。

    朱祁锐这是站在卢忠的立场，来考虑事情的。

    张萌心有不快。

    这是卢忠转述朱祁钰的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

    “投书歪歪斜斜，乃是用左手书写而成。文书工工整整，用的是右手。”

    “什么窃人隐私，诬告连坐，可是你们最为擅长的勾当！”

    “实在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只不过人伦纲常不可废，身为大明的臣子，就算再让老夫选择一次，还是会力主迎回太上皇车驾！”

    “高阁老，下官什么意思，难道你心中不明白吗？”

    “这京师之中如今都已经闹翻了天，没想到高阁老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泼墨于山水之间！”

    高谷头也不抬，只是将那写着“龚遂荣”名字的纸条往桌前一推，冷冷的问到。

    “陛下说，高阁老原本不过一个侍郎，在内阁里面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鉴于卢忠、张萌两人的身份，门房再次进去禀告。

    “二来，高谷乃是阁臣宰辅，除了皇兄以外，没人敢对其动手！”

    卢忠这一番话，可谓是夹枪带棍。

    那笔尖上饱满的墨汁，顿时如雨点般直向着卢忠的前襟飞了过去。

    “殿下，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

    “陛下

    大家都是朝廷重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的说红了脸，也是不好看的。

    不过卢忠并没有直接道明身份，而是借用了他人名贴。

    “卢指挥使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就算天子朱祁钰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在张萌看来，高谷如此行为，就是欺君犯上，就是玩弄阴谋手段。

    “如今好不容易一次揪出了一个锦衣卫中的小家贼，又牵连上了内阁次辅。”

    都说宰相家中无白丁，门房也是通过卢忠和张萌的言谈举止，推测出他们非是凡人。

    “老夫明明记得，他是用左手写的啊……”

    “陛下问，高阁老何以恩将仇报，用此等下作手段来回报他提携之恩？”

    “锦衣卫查到，此人前几日夜入了贵府，与高阁老可是纵论良久！”

    卢忠可不愿意就这么打道回府，他只是轻轻在那门房耳边说了一句话。

    高谷最讨厌锦衣卫，所以他对锦衣卫指挥使的卢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他好脸色看。

    “这事，你回去禀告给卢忠，他到时候定会给你升官发财。”

    听到这里，朱祁锐也是为之一震。

    “莫非高阁老这是“监守自盗”，他其实是早就知道投书一事，而故意装作不知？”

    卢忠带着张萌一起，穿着一身便衣来到了高谷家的大门前。

    “属下得令！”

    “他这是为了不被发现，故意混淆视听。”

    张萌把他知道的事情，乃至于他的猜想，都告诉了朱祁锐。

    高谷一边说话，一边就向着皇城方向跪拜了下去。

    门房对着卢忠和张萌拱手，言语里面也满是得体的回答。

    “为什么你敢如此肯定的说，这就是出自同于一个人的手笔？”

    浑身上下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的高谷，惊诧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卢忠听后，只是在心里暗骂高谷迂腐！

    卢忠见到高谷如此，脸上阴冷之色更浓。

    “老爷身体近日不适，不见外客。”

    惊慌之下的高谷，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和他有同乡之好，难道老夫闲来无事找人饮酒叙旧，都需要向你们这些鼠辈报备不成？”

    “你想要怎么样，大可直说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假仁假义？”

    张萌心中不解，他也把他的疑问说了出来。

    卢忠也不顾门房色变，又让他借了拿了笔、纸，写下“龚遂荣”三个大字。

    高谷，可是工部尚书，更是内阁次辅。

    朱祁锐的这一番说辞，解释了他判定的依据。

    “他要是把这事告诉了皇兄，他的位子才能坐的稳！”

    出了这样的大事，高谷作为头号嫌犯，自然是要待罪在家的。

    张萌闻言大喜，他总算是确认了，龚遂荣就是那个投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