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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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这个人情，她必须得还。

    -左思烔：你的工作很有钱途-

    季梵不知她为何问起，回答说：“周二。”

    等到再度开机，季梵已经发来了消息。

    她懒得做饭，便直接往父母家走。路上，遇到了出来丢垃圾的季梵。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季梵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她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电梯口走。

    -杨帆：现在没有什么能看的电视剧，我又不喜欢看美剧日剧那种带字幕的，累眼睛，就只好看看综艺咯。不过，现在的综艺也没有什么能看的……前段时间这个选秀被炒得热度很高，没事儿就看看呗-

    从市区到机场确实路途遥远，行程繁复。

    -季梵：[抱拳]-

    典型的没话找话说，就是为了凑字数！

    季梵没料到左思烔竟然会主动与自己攀谈，笑着说：“一个正剧的小角色。”

    -左思烔：可不是嘛-

    -

    因此，和左思烔一样，他也喜欢正剧。尽管正剧里的小角色拿到的片酬不高，但这份钱赚得有价值、有意义。他需要“价值”、“意义”来填补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虚空感。

    “猜到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他们晚上很少呆在家里。”左思烔深谙父母中老年夜生活的内容。

    -左思烔：你到底是不是他粉丝？-

    左思烔只好向他解释了一番。

    左思烔想起来了，之所以认为季梵早就离开，是因为杨帆之前让她拍合照时说过的一句话。

    -左思烔：娱乐圈的人，不敢动啊[脸红]-

    -杨帆：但我更是你的亲人！-

    -左思烔：但我喜欢水泥做的男孩子-

    -左思烔：他为什么哭？-

    -左思烔：没办法，谁让现在的娱乐圈盛产这种娇滴滴的美男，孩子们只能看到这些，自然就会喜欢这些-

    没过一会儿，杨帆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和左思烔预料的一样。

    另一部，是偶像剧里的男三号。千篇一律的剧情，千篇一律的人设。只不过，已确定的男女主角都是当红明星，有这等流量的加持，收视率已经有了保障。

    左思烔忍不住想笑，看来，她俩在写的过程中就已经知道，那些“哥哥”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左思烔：我主动提出的，上次那箱奶很贵-

    微信卡死，想撤回都不行。她只好强行重启。

    他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获得一个小角色的试戏机会，和制片人的弟弟喝了一整夜的酒。还好那次是朋友引荐，他不至于在酒桌上显得太谄媚。

    每次这种应酬结束，他都会失眠。失眠，又不能找得到朋友聊天。毕业之后，圈子里便鲜有“朋友”，有的只是相互利用。

    季梵有些惊喜，尽管戴着口罩，但眼里的情绪让人一览无余。

    “好，如果我不加班，我提前联系你。”

    一周没有见面，一周没有聊天，当下面对面讲话，竟也不觉得有什么生疏。

    左思烔将车子开进车库，已经是将近八点钟。www.wanshushi.com

    但他知道，身边的很多同学和朋友，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后，都接受了。有的甚至反过来要劝服他，说老板们并不会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说很多前辈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说这是圈子里的潜规则，太固执了对自己没好处；说这个圈子里需要的是懂变通的人，需要的是想得开的人。

    左思烔忍不住笑了。

    在电梯里，他只说了自己要去试两部戏的角色。一部是正剧里的小角色，还有另一部，他没有说出来。

    -杨帆：共

    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左思烔：他下周走，我送他去机场-

    -季梵：但愿如此-

    她将小作文拍了个照片，本欲发给杨帆开开眼，却不料因为手机卡顿，一不小心将对象点成了季梵。

    “上海，拿到两个试戏的机会。”

    但是，对季梵来说，拍这种戏，真的毫无意义。单纯只是为了赚钱。也许，左思烔不会明白，他那句“你的工作很有意义”，不是客套，更不是吹捧。是羡慕。

    -杨帆：你送？[疑问][疑问][疑问]-

    -季梵：班主任的工作还真是复杂-

    季梵再次沉默了。

    电梯到了。左思烔走出来，扭头问他：“叔叔阿姨也都出去了吧？”

    -左思烔：加油-

    -季梵：你的工作很有意义-

    他全部都拒绝了。

    “那就好。”

    回到家里，左思烔收到季梵发来的微信消息。

    “回家还有饭吃？”

    “晚上，九点二十分的飞机。”季梵庆幸自己有戴口罩的习惯，否则，他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季梵：谢谢你-

    -杨帆：季梵的打戏超好的，他应该算是水泥做的吧[疑问]-

    可以用四个字批复：胡说八道。

    “嗯，回家蹭个饭。”

    “刚下班？”他问。

    “去哪里？”

    但是，他偏偏不服输。他只想着有朝一日“主动退隐”，而非终有一日“被迫离开”。

    -左思烔：谢谢说的太早了，就怕加班-

    -左思烔：我得看，这样才能跟学生有共同话题-

    人在江湖，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三十岁，是他为自己的定下的期限。三十岁前，可以用“年轻”、“梦想”来鼓励自己的心，去封住别人的嘴。但三十岁后，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去成为一个“本分的人”。

    -杨帆：兵哥哥是水泥做的[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等电梯的时候，她才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杨帆：建议你看看那个综艺，挺搞笑的，奇葩甚多，甚多甚多，不过也有实力特别强的人-

    “挺好的，我喜欢看年代剧，有质量，有水准。”

    -杨帆：那个昊天，我知道的，在综艺里哭了好几次了，特别能哭-

    左思烔收了手机，在加热剩饭剩菜的同时，从包里取出了两个女生写的小作文。她抱着极大的兴趣，极其认真地看了一遍。果不其然，和她想象得所差无几。

    和季梵聊完后，左思烔才终于将作文的照片发给原本想聊天的对象杨帆。

    -杨帆：可能他和我们女人一样，也是水做的吧-

    他一度怀疑自己这种性格，是没办法混得下去的。

    -左思烔：你也看那个综艺？-

    很多话，他找不到人去说。尤其是这几天呆在家里，看到朋友圈满是他人晒出的剧组日常，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就像父亲说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两个人都笑了。

    “年代剧。”

    季梵想到自己前年还曾在戏里穿过女装，突然觉得有些窘迫。幸亏那部剧不火，连父母都不曾知道，否则，少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再来四个字：瞎编乱造。

    -季梵：作文有点意思-

    左思烔之所以要热心肠地载他去机场，是为了还掉他之前送她一箱奶的人情。那不是普通的一箱奶。因为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所以她当天特地查了一下那箱奶的价格，竟然要168元！奶中贵族，奶中奢侈品。

    再来四个字：一派胡言。

    -杨帆：烔烔啊，爱情是个陷阱啊，那种又帅又混迹在风月场所的男人，很危险啊[旺柴]-

    “哇，我喜欢正剧。”正剧是左思烔为数不多会主动搜索来看的国产电视剧，她问，“历史剧还是年代剧？”

    -杨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旺柴]-

    “嗨。”左思烔主动跟他打招呼。

    -杨帆：现在水做的男孩子还少吗？-

    -季梵：谢谢，你也加油-

    “下周走。”

    过往的几年，好多个夜，属实难熬。

    左思烔笑：“一定有剩饭，我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我。”

    钱途，比较渺茫，且，工作得毫无成就感。

    “是么？”

    她来了些兴趣：“什么戏？”

    -左思烔：这是我学生写的-

    只不过，他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利欲而丧失本心。也曾有某些圈内的大佬，因他的外貌多次递出过橄榄枝，但前提是要求他必须无条件地陪同一些企业的大老板吃喝玩乐，男女不论。

    “叔叔阿姨已经出门了。”

    -左思烔：看来以后找机会要给孩子们放一下大阅兵的视频-

    她立刻回了信息过去。

    -杨帆：看多了小心你会爱上他哦[坏笑]-

    -左思烔：我看了剪辑，确实帅-

    -左思烔：简直离了大谱-

    季梵本想问她看过什么年代剧，因为他演过两部年代剧里的小角色。但那两个角色实在太不起眼，他琢磨了一下，觉得问了大概只会显得自己没有面子。于是，他选择绝口不提。

    -杨帆：你简直要笑死我[大笑][大笑][大笑]-

    她向右拐入小走道，突然又回头，对季梵说：“你下周几走？”

    “白天还是晚上？晚上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

    “嗯，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