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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了,娘娘千万别强撑着,若是身体不适就悄悄去偏殿喝口茶歇一歇吧。www.sanguwu.com”

    她刚一抬脚踏入正殿,迎面对上太后哭红的双眼,好歹他们这对姑侄是有真情感在的。太后的目光顺着沈容青白纸般的面容往下看,五个月有余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

    她这样一位天之娇女终于是落幕了,沈容青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当初人好好地在坤宁殿的时候自己也不见得有多走动,甚至还躲得远远的。

    前一世北月正是在皇后大行那年背叛自己的,皇后这一世病得十分突然,等反应过来沈容青才意识到自己竟没有一丝的准备。

    说来她和皇后其实不算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但是她心里对皇后挺有好感的,一来是一个品格几近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缺点的人的仰慕,二来她刚入宫那会确实收到不少来自皇后的善意。

    消息传来后宫时,沈容青如鲠在喉,心里堵堵的说不上话来。

    后宫向来是皇后一家独大,前后崔氏权倾朝野,后有太后在后宫撑腰。如今皇后大行,慧妃也不成什么气候,冯婕妤自然有了分厅抗衡之力,因此下巴也抬高了几分。

    冯婕妤不知所措地急跪了下来,手里的甜羹溢出了半碗在她的裙摆上。

    荣嫔一向体弱多病,本就常年窝在宫里不愿外出,如今慧妃和冯婕妤在前头争着,她倒是怕被波及到,有意避而远之。

    太后抬起疲惫的眉眼扫了她一眼,冯婕妤气色极佳唇红齿白。

    “太后娘娘恕罪,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冯婕妤的辩解有些惨白。

    而仅仅只是多辍朝几日的她的夫君,在史书上留下的大段的美名。

    “娘娘怎么了?”一旁的周美人率先发现,北月闻声将沈容青扶了起来。

    “知道了,公公先去忙吧。”

    “丧而不哀,成何体统?合计着整个宫里就没有比你冯婕妤气色更好的人了。”太后一口气堵了许久了,如今正愁没有宣泄的出口。

    面前这位从小同她一起长大,无微不至的不姑娘,在她眼里就如同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她有些害怕,害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会不会,或许上一世就是个意外?

    皇后的梓棺就停在正殿,众人齐刷刷在正殿跪倒一片,前朝的先例,皇后去世皇帝往往只辍朝一日以示哀悼,但元承一连辍朝七日,朝中无不称赞帝后感情至笃至深的。

    晚膳就备在了偏殿,一行人满脸倦态,伺候的下人们也忙了一天,外头再没有他们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原以为皇后是对自己青眼有加,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皇后对谁都是这个样子,至远至近,至亲至离,没有对谁好过水,远比皇上一碗水端得平多了。

    沈容青将昏沉的脑袋倚靠在椅背上,抬眼看见面前忙前忙后伺候着自己的北月,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倒是许久不见胡昭仪了,皇后大行按理她也应该来坤宁殿守着的,从前皇后生病的时候倒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怎么如今皇后过世反而不见踪影。

    皇后从前拿自己的私房钱修了多少桥铺了多少路,盖了多少寺庙,又赈了多少灾。她在外是仁德的皇后,在内是无微不至的贤内助,可史官大笔一挥,留下只言片语就妄想概括她短暂的一生。

    如今自己剧烈的情绪变化,和现在正趴在正殿惺惺作态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娘娘都尚且在这守着,嫔妾哪有回去的道理?嫔妾卑微,娘娘在时嫔妾也做不了什么,娘娘如今大行嫔妾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尽心罢了,还请太后娘娘全了嫔妾一番心意。”沈容青用她白得快开裂的嘴唇极其客气地说道。

    北月“喏”了一下便将自己主子扶到偏殿,皇后从前在偏殿设了暖炉案桌,时常在这里看书画画绣花,如今她的病来得这样急,走得也这样匆忙,以至于宫人们还没来得及将坤宁殿收拾好,偏殿因而还保持着原样。

    “扶宜嫔先去偏殿歇着吧。”元承发声。

    她侧身朝着一旁的嬷嬷说了几句话,只见嬷嬷应了声就朝着沈容青走来。

    “寻思着皇后走了,这下就想取而代之了,人都没凉透呢你们一个个尾巴都翘起来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扫了慧妃一眼。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沈容青不禁觉得脚底一软,正殿逼仄的氛围让她胃底一阵翻滚。

    “宜嫔娘娘,太后吩咐了,您这大着肚子不方便,皇后娘娘是仁德之人,定不忍看着您这样辛苦,不如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不不敢轻易拿自己的生命,拿在她体内孕育着的另一个小生命来做赌注,她不得不防。

    沈容青刚回过神来就不敢在偏殿久留,如今皇后大行,就连太后和皇上都在正殿守着,自己再不回去实在是不合适。

    众人纷纷跪下谢罪。

    慧妃从前是向来不踏足坤宁殿的,如今在正殿里哭得昏天黑地,她的身份高贵,如今位份在后宫又属她最高,皇后一走她就是后位的极有利人选。

    北月擦黑的毛巾附上来的时候,沈容青心底竟下意识地躲闪一下。

    历朝历代,对闺阁女子的要求高到几近刻薄。

    “放肆!”太后怒斥。

    “主子怎么了?”北月担心地问道。

    若不是远处隐隐约约的念经声和小到几近听不见的哭声,偏殿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好似坤宁殿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不想因为自己一点点的疏忽而落下话柄。

    沈容青的头靠在椅背上,北月从口袋里掏出随时备好的薄荷叶,许久她才缓了过来。

    “太后娘娘,这个甜羹做得极好,您尝尝,仔细伤了身。”冯婕妤端着一碗汤奉到太后面前。

    北月一直都是一个直肠子,至少在她面前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的,现下的北月看着她无辜的眸底,沈容青又突然有些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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