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摸手 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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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顾泽的指腹是有茧子的，但因为没怎么劳累过，很薄。

    就这么睁眼看着。

    站在甲板上的少年穿着浅色的毛线外套,有些茫然地点了下头，因为肤色很白，蒙住他精致眉眼的黑布，在他脸上的存在感十分的强烈。

    但是……

    河面上不停吹过的风声,在甲板上看风景聊天的旅客，周围悉悉索索的声响。

    要出汗了，

    手心吗？

    这个游戏看上去似乎是蒙眼睛的那个人很吃亏，但实际上，受到了一切限制的其实是戴手套的那一个人。

    到底要怎么试？

    “既然闻出来了

    时漓还在犹豫。

    只碰了一下，直觉就告诉时漓，这个不是，他是看不见了，可不代表着他只有触觉。

    时漓步伐踉跄，都快整个人栽倒在他的身上，险险停住，忍不住小声埋怨，“你干什么呀？快松手。”

    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他现在不想干了行不行？能不能……

    两人的手毫无缝隙地贴到了一起。

    抱过足球，握过棒球棍，也玩过保龄球，还拿过高尔夫球的球杆，他的兴趣爱好一向很广，每一项都有所涉及，但不深。

    顾泽深呼吸一口气，松开时漓的手，跟工作人员去刷了卡，等转身回来时，就看到少年已经若无其事地走到甲板边缘的围栏处，静静看着河面。

    时漓憋得耳根都漫上了粉意，黑色碎发下露出的耳夹红得不行，全都暴露在顾泽的眼底下。

    这只皮质手套不是特地给顾泽准备的尺码，明显比较大，但因为布料是皮革，也很紧致，少年的手又细，伸进来时虽然占不到多少空间，可也依旧被手套紧紧勒住。

    像被欺负了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上前从他脸上将黑布扯下来，解救他。

    顾泽微微眯了眯眸，还没思考出个结果，下一秒，时漓的举措就让他缩了下黑色的眼瞳。

    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时漓也是当天结束了外出活动，跟顾泽一起回到帐篷里才发现的。

    时漓忍不住在心里催促着。

    一根，两根……

    时漓等了一会儿,在视线的黑暗中，连身后不可忽视的男性存在感也慢慢地消失，似乎被工作人员带离了。【静竹阁】

    五位工作人员,再加上一位顾泽,打乱了顺序,一一在时漓面前列开，那位国人工作人员的黑发女性笑了一下，“好了,我可以牵你过去吗？”

    顾泽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时漓扯了扯，见真的抽不动，只得屈服地抬起右手，扯下眼前的黑布，视线恢复的一瞬，就下意识抬起了脸，朝上看去。

    因为空间狭小，甚至都闷出了一些热意。

    时漓终于摸到了这双大手上带着薄茧子的指腹，还有中指侧边那道两人都熟悉的疤痕。

    瞒不下去了。

    他感觉他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小泽哥哥，都不用去摸手辨认，就可以直接向工作人员说出结果的确认。

    他猝不及防地跟一双颜色纯正的黑眸对上了视线。

    在伦敦这种天气下。

    “两位？”他们身旁响起别人的声音，是那位工作人员，时漓看过去，对方的面上是心照不宣地笑容，“麻烦两位先支付一下船票，再……”

    脉络分明。

    话音刚落，时漓就感受到她抽出手，微微退后两步，离开的动作，他试探地往前伸了伸，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顾泽，暂且以工作人员代替。

    这种社交距离，明晃晃的，不带半分遮掩地告诉时漓一件事。

    他不知道。

    他们近乎快粘在一起的手彻底暴露在了冷空气中。

    时漓硬着头皮，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发烫，他上前了两步，近到他都能闻得出那款松柏香水的尾调是什么味道了。

    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想到什么，眸光亮了一下。

    对方似乎有些看不过去，摊开的左手微微上抬，触碰到时漓的手，少年愣了一下，才用指尖摸索着找到了那双戴着皮质手套的手。

    顾泽将人向前一扯。

    眼底似乎压抑着什么，定定地看着他，从顾泽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绪，一句话也不说。

    “不松。”

    顾泽微微勾了下唇，他该庆幸他出门时喷了这款格外有辨识度的男士香水吗？

    甚至都没有触碰到第二个人的手，就继续走向第三个人。

    第二个不是，第三个也不是，第四个……第五个。

    明明已经认出他了，却还在抱着很大的好奇一般，像对待着一件玩具，玩弄着他的手指。

    顾泽看着面前的少年像个小动物一样，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在他跟第五个人中摇摆不定。

    这是什么？

    微风把那股熟悉的松柏香水味传到他的鼻尖，很淡，很浅，闻不出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的，时漓皱了皱鼻尖，又轻吸了吸空气。

    黑发女性的声音徒然响起，“恭喜二位，今日你们的票价减半。”

    但时漓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他动作一顿。

    耳边的声音有些杂乱。

    都摸到这里了，他怎么可能还认不出对面是顾泽？

    时漓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这个眼神……

    大姐的那句话在他的心底徘徊不去，最终，时漓下定了决心，将悬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的左手慢慢放了下去。

    很聪明。

    时漓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他突如其来演的这一出有没有骗过顾泽，因为……他还要继续摸索下去，不想让顾泽看出来他已经认出他了。

    流了一点血，但口子不大，顾泽就随意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就不管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留下了一道疤。

    对方喜欢将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平整，左手的中指侧面，留着一道很细的伤疤，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寒暑假露营活动时，在树林里被锋利的枝桠擦伤的。

    时漓忍不住轻轻屏住呼吸，感受到皮质感跟指尖底下的肉感，应该是手腕的位置。

    是很冷的薄荷香。

    时漓屏住了呼吸。

    小动物一样的触碰让顾泽觉得有些痒，他控制着两只手都不动，眼里隐隐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时漓还在等待。

    顾泽很高，他的手很大，很轻易就能包裹住时漓的手，因为指骨微粗，指节分明，肉眼可见的修长。

    时漓微微侧过脸，是左边的方向，“我确认，这位才是我的……”他顿了顿，颊面发热，“我的爱人。”

    时漓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破坏规则，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但还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摸索地勾住顾泽手上的那个手套，嫌它碍事一样，有些生气地将它拽了下来。

    顾泽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低头看着。

    在工作人员宣布结果的下一瞬间，时漓就感受到手底下那只任他揉捏的大掌似乎隐忍了很久，终于等到解放的机会，克制不了地反手紧紧将他握住。

    为了确认手套下方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伴侣，蒙眼睛的那一方想做什么都可以。

    看少年摇摆不定，将将想略过他，走向下一个人，微微向第五个人的方向前倾了身体，仔细嗅了嗅，下定什么注意似的，又转回来，正正面对着他。

    他似乎也终于理解大姐说的话了，有些事的确是藏不住的。

    这里是手指吗？指节好粗。

    甲板上的游客其实很多，活动举行的地方在甲板边上，只有偶尔路过的人会看他们一眼，那五位男性工作人员也都继续充当着下一对情侣的挑战对象了。

    他只能用柔软的指尖一点一点，去摸索着手下皮质的触感。

    时漓偶尔能听见那位黑发女性用英文向周围登船的当地旅客解释道,“pleasedonorry, thisisthevalentesdayeventheldbyourcruiseshipeveryonthoh（请不要担心,这是我们游轮每月十四号都会举办的情人节活动。）”

    摸到了对方也摊开的手心。

    他微微仰起脸，似乎很疑惑地轻轻歪了一下脑袋，“小泽哥哥？”

    但很显然，不管是顾泽，还是时漓，他们都不在乎这个游戏的奖励。

    有很多人都在看他吗？

    不然就没有试探下去的理由了。

    时漓抿了下唇缝，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先走向下一个人，他向右边缓慢地移动。

    他垂了下眼，静静地看着少年用细嫩的指尖摸到手套边缘的缝隙，硬生生塞了一根食指进去。

    即使什么都不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什么看的出来了。

    他很熟悉顾泽。

    试试，试一试。

    脑中只来得及略过这一个想法,下一瞬,戴着白色工作手套的黑发女性按住时漓的小臂，保持着社交距离,慢慢地引导对方向左前方走,大概三四步后，就停了。

    为什么他都这么过分了，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快一点呀。

    时漓得寸进尺一般，摸索到顾泽手心的纹路。

    而他，只能看着。

    喊完后，也没等到对方给出任何的反应。

    她在托着时漓的手，放到对面的人摊开的手心正上方,隔着一段空间停在上面，微微一笑，“请找到你的爱人吧。”

    时漓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