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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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极由细嚼慢咽地喝着粥，心思却根本不在粥上。

    再品一口面前的银耳莲子粥，醇厚甘甜，正巧适宜的火候下是恰到好处的粘稠入味。

    天性浪漫主义的人，不受世俗意义里匹配度的条件约束，也是真心实意照顾母亲的。

    孤冷者一反常态，努力多话地融入这温馨氛围：“昨日醉酒难免失态，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希望叔叔阿姨多多包涵。”

    江梦萦揉揉眼，一副还困意萦绕的模样，同样是未换下的睡衣。

    这一晚还不知给江梦萦家里添了多少麻烦。

    谢极由倏然一怔，若有所思。

    但或许是内心将他看的重要，尽管示好者人来人往，他也能看出她有意的那个，沈姝璇却始终没有正式地建立亲密关系。

    话毕，谢极由无声关注对方神态。

    但这种程度的开心绝对比不上对昨日具体情形难以掌控的无措慌张更加实在。

    清晨冒着食物香气的厨房，忙碌并说笑的两口，年轻人起床被投喂早餐，在谢极由心里，是标准的温馨的家才有的样子。

    还没拿准和他们相处的模式，只能循序渐进。

    早间烹饪完工，可口早点依次上桌，谢极由不待用餐开始，已然恢复淡定仪态。

    他都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冒着热气的早饭了。

    所以之后谢极由自己搬了出来，买下了龙湖山墅的一处房子独自居住，沈姝璇舍不得生活很久的老城区，他给她换了套面积大点的新建房，给她留了些私人的空间距离。

    谢极由主动去往厨房，诚意接手：“我来帮忙。”

    他心里痛骂这只老狐狸一万遍也于事无补。

    善意凭空出现，不讲回报。

    “嗯……”，毕竟有个外人在，放不开肯定是有，江梦萦简略朝着父母点了个头，朝男人打招呼，“谢总，早上好啊。”

    本就没聊尽兴，正好此刻时间充裕，对面看起来也不着急离开，江正弘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先解答谢极由的问题：“都还没来得及聊什么呢。”

    “不用叫我谢总这么生疏”，他咽了下喉咙，提议颇有道理，“又不是在工作场合。

    谢极由还穿着江正弘拿给他的居家两件套，他身高腿长，深蓝色的纯棉长袖长裤，硬是被他穿出了露手腕和七分裤的质感。

    江正弘也注意到了他这着装的怪异之处，他眼尾几条褶子伴着笑意招摇：“小谢到底个头高，我这衣服穿在身上是有点小。”

    可要说有多么深刻和完整，那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轮廓。

    最后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的动作，算是找到了来源。

    想必若非这样的家庭，也定然培养不出江梦萦如此温暖的性格。

    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再回卧室换衣服已然来不及，不过好在她大概瞄了一眼，餐桌上的三人都是睡衣装扮，包括她那只有工作场合才会碰面的老板。

    经年累月的生物钟让男人于固定时刻醒来。

    所以事实八成确是这样，只差和姚旭安做个形式上的确认。

    江正弘和朱淇杉早早醒来，正在厨房忙碌，隔远听偶尔还有碗筷叮当的响。

    “快尝尝这个”，她将盘子向谢极由的方向推推，后脚轻柔嘱咐，“不过小谢，听梦萦说起你昨天好像就只喝了两口果酒？若是这样，你以后再有应酬可得注意安全，如果没人看着你还是有点危险的。”

    哪怕他反应最严重的高中时代，连小姑娘的面貌都镂刻脑海。

    大概是没说错什么不该说的。

    朱淇杉忙摆摆手，递给他双碗筷，不跟他客气地赶人，“帮什么忙，你去坐着就行，我这边马上就好。”

    打定主意，谢极由立即翻身下床，以最短时间完成好基本的洗漱整理，再把房间的布置挨个复归原位。

    江正弘似乎心情着实不错，面相和蔼地堆笑：“小谢起来了啊，快来这边坐着，你阿姨这边早饭马上就好。”

    江梦萦顿了两秒，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餐桌。

    朱淇杉看了看她，笑着招呼：“醒了？”

    至于再之前，则全无印象。

    他安下心来，还是那个游刃有余的从容老板。

    40

    索性他残存的对昨日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江父江母对他看起来还算是和颜悦色。

    就这么一小会工夫，谢极由又开始精心琢磨他难以解释的问题。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觉少。

    那叔叔他也见过，雍容华贵，气质不俗。

    客人小谢没有上手帮忙的机会，只被安排了个坐在餐桌上等开饭的美差。

    啪嗒——

    居家装扮下的他褪去了几分凌厉之感，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像是个好相处的，来串门蹭饭的邻家哥哥。

    仅凭这一口，昨晚的醒酒汤味道定然不差。

    他掰着指头数数，略去了谢极由的家庭情况：“说了你的年龄，还有就是你阿姨的手艺”，他递给妻子一个得意的眼神，“你可是说你阿姨做的醒酒汤是你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衬衫之外的样子。

    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更意料之外。

    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后，他起身走出房门，想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

    再说起来，昨天那瓶不符合他作风的果酒，也是那只老狐狸点的。

    谢极由也不敢承认自己确定了，但是联想演讲那天，当时他以为全赖雨天，可从来没有哪个雨天能让他的记忆出现空白断档。

    谢极由声音诚恳，将对方好意照单全收：“我之前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情况，下次我会注意，谢谢阿姨关照。”

    他外表装的坦然，实则内心焦灼不堪。

    那一刹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挑明心意，冷静归位后却还是不能承受失败的后果。

    夫妻二人似是早就习惯，也惯着她，“她周末起的都晚，有时候能睡到快中午饭，不用等她，我们先吃。”

    做的是酒庄生意，多年前离异后，前妻和女儿常年定居国外。

    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不动声色打探昨晚情况。

    ？

    亲切和煦驱散了点谢极由的不安之心，他温润无害：“昨晚休息的好。”

    脑袋里不自禁地播放起昨晚种种画面，将时间回溯，他最后的印象只有，他其乐融融地坐在她的家里，和她的家人们相谈甚欢。

    谢极由隐去对汤的口感完全没印象的事实，毫不犹豫给了肯定评价：“当然。”

    谢极由动作迅速却收敛地瞄了眼唯一紧闭的房门，自己想探听的大事往后放，先问最关心的：“不等江梦萦一起吗？”

    沈姝璇是动心的，他能够看得出来。

    父亲走后，母亲遭受了那样的变故，他更是希望沈姝璇能找到个依靠。www.xianya.me

    朱淇杉正在熬制一锅莲子银耳汤，正在旁边乐呵呵和老婆聊天的江正弘率先注意到他的靠近。

    江正弘也在试图回想：“昨天梦萦给我说你醉了，我还以为是她瞎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黎江，光影重重透过窗帘爬升在谢极由身上。www.jingping.me

    “抱歉”，他示弱恰到好处，“我昨天的记忆有些不太清晰。”

    两相对比，朱淇杉惊叹于谢极由的健康作息，忍不住夸赞了句：“小谢你这是每天起的都很早啊。”

    江正弘冷不防一脸迷茫的懵，眼中错愕外泄：“你昨天还真的醉了啊？”

    江正弘故意夸张地和年轻人打趣：“怎么样，这可不是哄我们开心的吧。”

    “实在是，你当时的状态过分正常。”

    他视线没离开她，嘴角微勾上扬，脸上挂着一抹颇为愉悦的笑，“早上好。”

    时间仍早，深秋早间天气寒凉，这凉意却被明朗的光和蓬松柔软的薄被阻隔。

    包括姚旭安不久前接他回来之后早上的欲言又止和哑然失态。

    似是对自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能给我说说昨天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朱淇杉偏爱甜口，她夹起一块小糍粑，不听话的零星黄豆面抖落。

    他表情半明半晦，或许有些在她的生活中拥有姓名的开心。

    时间尚早，谢极由埋在被子里，强迫自己静心凝神。

    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里，也没有仗着当时和他们明显不对等的经济条件彰显任何无来由的优越。

    但若是一旦接受了这种荒谬绝伦的想法，一切不通之处仿佛都令人茅塞顿开。

    卧室门开。

    按照他正常的推断，他半失忆的情况除了是那两口酒的作用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尽管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对方定然是摆摆手客气地表示小事一桩的反应，可他仍想试着将探寻的话头继续延伸。

    只是在谢极由上了大学后，才依稀有了这方面的苗头。

    即便谢极由心里始终认为沈姝璇配得上世间最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男士的方方面面都无法挑出错处。

    或许是果酒的酒意仅仅作用在他的神经末梢，来的确实没有和姚旭安那次醉的严重，谢极由对昨晚的景象并非全无印象。

    朱淇杉眨了下眼，笑道：“这有什么可客气的，我们还要谢谢你，平时对梦萦的关照。”

    过分正常四个字，可谓一剂强心针注入谢极由身体。

    薄被下的谢极由汗意蒸腾。

    见餐桌明显多出一人，记忆回笼，困意骤减几分，杏眼微圆诉说惊诧心情。